李世民飛快的套上衣物,提上寶劍出了房門。高固和野詩良輔,帶著那十一個漢王府親衛已經在門外等著他了。看來『鐵血十三』反應都還挺機敏。
一行人急匆匆的出了漢王府,上了朱雀大街直撲皇城。
朱雀門前,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人,緊張兮兮的議論紛紛。剛剛平定了朱泚之亂,長安城裡的人仍然心有餘悸。沒想到皇帝剛剛回宮沒幾天,皇城裡又鬧出了火災,會不會又有人來鬧事了?皇城神策軍禁衛已經開了一撥到朱雀門前,擺出拒鹿馬和柵欄在城門前隔離人群,軍士們個個都是神情緊張,手握刀槍嚴加戒備。城頭上,更是火把齊舉弓箭手林立,搞得如臨大敵。
李世民心中一犯緊:看這架式,莫非宮裡當真發生了大事?!
事不宜遲,李世民擠開人群到了門前,逕直就朝朱雀門城門走去。完備在這裡的軍士們齊聲一厲喝:「什麼人?站住!」
「漢王李誼!」李世民低聲沉喝,這些人頓時吃了一驚,齊齊收起刀槍跪地請罪,打開了大門讓李世民一行人等進入了朱雀門。
雖然李世民現在不是統率皇城禁軍的大元帥了,可人人都知道他現在是朝中頂尖的人物。眼下皇城出事他來視察護駕,誰又敢阻擋?
進了朱雀門,李世民抬眼就看到,火災發生的地點,原來離朱雀門很近,怪不得皇城之外看到的煙火那麼明顯。許多的宮人軍士,正在匆忙的運水救火,呼喊聲嘈雜成了一片。
那一處地方,就是離朱雀門最近的屬衙——鴻臚寺!
李世民剛剛到了鴻臚寺附近,迎面碰到胖太監霍仙鳴,正氣喘吁吁的帶著一大批神策軍鐵甲跑過來。他見了李世民,就如同見了大救星一樣,連連作揖的道:「漢、漢王殿下喲!這大半夜的,怎麼鬧出這檔子事呀?你老人家來了便最好。如果是一般的火災倒也罷了,就怕是……怕是朱泚餘黨作祟可就壞啦!」
李世民一擰眉心中飛快的尋思,將霍仙鳴擰到一邊喝斥道:「你也知道,可能是朱泚餘黨作樂。那你怎麼還帶著人跑出來?要是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怎麼辦?」
「啊?」霍仙鳴大大的吃了一驚,隨即又連連擺手的說道,「殿下勿驚、勿驚。是皇帝陛下讓我來的。皇帝……皇帝自己已經藏起來了。不打緊,不打緊!」
「藏起來了?」李世民一聽,簡直就是哭笑不得。這個李適,看來已經成了膽小如鼠的驚弓之鳥了!
既然皇帝那裡不會有什麼問題,李世民也就懶得去多想,和霍仙鳴一起帶著人闖進了鴻臚寺。這裡正有許多的人在跑進跑出擔水救火,弄得泥濘狼狽不堪。幾個鴻臚寺的官員正在緊張的指揮人群救火,看到大批的甲士進來先是驚了一驚,又看到領頭的李世民,頓時大喜過望,紛紛上前來拜禮。
「劉鴻臚!」李世民的語氣有點凶,厲聲喝斥道,「鴻臚寺怎麼會著火了?!」
劉鴻臚頓時被駭了一跳,緊張說道:「卑職也不太清楚。今日半夜,卑職剛剛入睡沒多久,就聽聞鴻臚客館裡著了火,便急忙帶人前來救火。至今……尚未發現有什麼異狀。估計,是因為秋天天氣乾燥,住在這裡的異邦使臣們不小心引燃了火燭,導致火災。」
「這麼說,是意外失火了?」李世民不敢掉意輕心,復回追問了一句。
「應該……」劉鴻臚有點吞吐,「應該是。因為起火的地方,並不是十分重要的宅第,裡面住的人,也並未受到什麼傷害,都在大火燒起來之前成功撤離了。今為止,沒有人員傷亡,也沒有巨大的損失。只是燒了一座客館院落。而且,由於施救還算及時,大火沒有蔓延開來,再過一些時間,就可以撲滅了。」
「嗯,這還差不多……」李世民略自放心了一點,一邊帶著人朝鴻臚客館大步走去,一邊問道,「燒的什麼地方?」
「就是……」劉鴻臚抬眼看了李世民一眼,看似有點心虛的說道,「殿下上次來光顧的那處地方——東女國一干使臣的住所。」
「哦?」李世民聲音一沉,居高臨下的俯視了這個劉鴻臚幾眼,尋思道:怪不得你這老小子吞吞吐吐,原來是怕讓我知道何處失火。想來你還以為,我與那小女王私交甚密,怕我因此而遷怒於你了?
劉鴻臚見李世民臉色不善,將頭壓得愈低了,喃喃道:「卑職有罪、卑職有罪!」
「少廢話,去看看。」李世民也懶得跟他多說,大步朝前走去。雖然他還談不上跟小女
麼特別的交情,但至少曾經保證過,要照顧她的安全火災,也難免有些掛心了。
一行人快步走到了東女國行館,這一處地方果然煙塵最大。雖然火勢已經得到了控制,但仍然有騰騰的火苗冒出。宮中救火的人已經趕來了,推著大水車不停的澆水滅火,場面很是有些混亂。劉鴻臚為了『將功補過』,已經快步跑上前去,找人打聽東女國使臣一些人的所在。然後他歡喜的跑了回來,對李世民拜道:「報殿下,所幸東女國使臣一干人等,都安危無恙。如今已經轉移到了西客館那邊暫時安置。」
「霍總管、劉鴻臚,你們在這裡指揮救火,我去看看。」李世民扔下一句,帶著自己的人朝西客館走去。鴻臚寺這地方李世民再熟悉不過了。只要知道了一個名字,就可以熟門熟路的找到,哪裡還用得著有人帶路。
西客館是一處臨時的歇腳處。一般就是異邦使臣們剛剛到了鴻臚寺,還沒來得及安排下住處的時候,就暫時在這裡休息。李世民帶人到達的時候,這裡也有了一隊神策軍鐵甲衛士在守衛。進了館門,就看到了東女國的那些武士們,正神情緊張的提著劍,往來巡視。好在這些人也都認得了漢王,沒有再像上一次那樣凶巴巴的逼問,而是齊齊的跪迎。
「你們的賓就呢?」剛一說完這句話,李世民兀自一愣:這些人當中,有聽得懂漢話的麼?
好在『賓就』二字這些人算是聽懂了,馬上就有人進去通報。不久以後,客房的門被打開,小妖精湯紫笛快步的迎了出來對李世民見禮。
小妖精的身上,幾乎都還有一些煙火味道,頭髮上也殘留了一些黑灰,看來比當時初見到的樣子狼狽了許多。她心有餘悸的對李世民說道:「多謝漢王殿下關心,小賓就還算安然無恙。目前正在更衣,稍後就來迎接漢王寶駕。」
「哦,其實也不用了。我只是來問問,怕賓就出什麼事情。」既然東女國的這些人沒什麼事,李世民也算是放下了心來。野詩良輔一路跟來都昏昏欲睡,這時候見了小妖精一下就來了精神,忍不住就在李世民身後嘿嘿的偷笑。
湯紫笛一眼就瞅到了牛高馬大的野詩良輔,心直口快的叫道:「你笑什麼,大猩猩?」
此言一出,李世民等人頓時哄笑起來。這個丫頭,還真是口無遮攔想到什麼說什麼。野詩良輔被他這一句話給活活噎句了,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麼的好,只得忿忿的嚷道:「這個小妖精、小妖精!」
湯紫笛在東女國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平常在男人面前飛揚跋扈慣了,這時候混然忘了是在大唐的親王面前,氣勢洶洶的仰起頭來,伸出一手指著對野詩良輔嚷道:「你這賊男人,叫我什麼?」
「叫你小妖精,咋的?」野詩良輔忿然的瞪大了眼睛,居高臨下的瞪著湯紫笛,「來呀,咬我呀?」
這兩個人,一個嬌小玲瓏,一個高大粗蠻,針鋒相對的對峙著,活像是鬥雞一般。李世民本來還想制止野詩良輔,但看到這副有趣的場景,自己卻忍俊不禁的大笑起來。
湯紫笛見眾人大笑,越發的惱羞成怒,指著野詩良輔跳罵道:「你這、這又黑又醜身上又臭的大猩猩!居然罵說我是妖精!我、我!」
野詩良輔嘿嘿的怪笑:「你要咋的?」
湯紫笛看著野詩良輔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得小臉發顫,長長的睫毛也一陣發抖起來,恨不能跳起來扇他幾傢伙。她眼珠子一滴溜,突然換了一個十足邪惡的表情,嘿嘿怪笑道:「哪天你撞到我手上,我非把你——『閹』了不可!」一邊說,一邊還揮手做了一個『切』的動作。
野詩良輔頓時一愣,居然本能的感覺下身一涼,露出了一個駭然的表情:「好凶頑的蠻女!」
一個小姑娘家家,當著這麼多大男人的面,居然說出要閹了野詩良輔這等話,也當真是些荒誕不經了。李世民和高固這些人,卻是煞感新鮮有趣,都在一旁坐山觀虎鬥看起好戲來。落得野詩良輔一個人孤軍奮戰,好不淒涼。
眼看著二人的戰鬥就要升級,門口傳來一聲長長的斥喝:「湯氏那霸,不得無理,還不退下!」
野詩良輔聽到這一宛如天籟般的嗓音,情不自禁的循聲望去,頓時雙眼瞪得像銅鈴整個人都呆愣住了,情不自禁的叫道:「我的娘啊——仙女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