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期待的南山書院小休日,終於到來了。
這一天,天公作美,風和日麗,藍天上還飄著朵朵白雲(嘻嘻,大家看到這句,是不是覺得很眼熟?)
北山的學子們,一個個打扮得光鮮亮麗,氣宇軒昂,自辰時起便陸續有人出,雄赳赳氣昂昂地沿玉峰山北山而下,又自南山腳下拾階而上。
這幾十個學子,呼朋攜伴,再帶上幾個家丁書僮,變成一支規模不小的探親隊伍,自南山頂上往下看去,百十號人稀稀拉拉地綴落在蜿蜒的山道上,似一條散落的珍珠項鏈。
南山的夫子們也識趣地早早下了山,只餘下幾十個宮庭女侍衛,笑語盈盈地在書院的各個角落意思意思地來回巡視。
事實上,在今天這樣一個全院歡騰的日子裡,只要事情不太出格,哪一個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又肯得罪這群未來的王候將相,不久的誥命夫人和王妃們呢?
南山的小姐們呢?不必讀書,也沒了早課,卻一個個起得比平日還早了大半個時辰,七早八早地梳妝打扮,翻箱倒櫃地挑選搭配的服飾,唯恐被人比了下去。
同理,丫頭們也沒個消停,個個像只陀羅似的忙得團團轉,跑前跑後,熱汗淋漓又不知所云。
各種或溫婉,或柔媚,或刁蠻,或焦躁的……卻一不漸漸變得尖銳的呼叫喝斥之聲從天沒大亮就開始在南山書院的上空此起彼落——只有一個例外。
是的,集雅軒的五個院落裡,唯有菡萏院一反常態,安安靜靜地,甚至連大門都沒有打開。
石傲霜神情激動,焦躁地來回踱步,床上奼紫嫣紅,擺滿了各色的華衣美服。
在丫環珠兒n次功而返時,她終於按捺不住脾氣,啪地一掌甩在了珠兒的臉上,留下一道鮮明的五指山。
「好個懶丫頭!沒用的混帳東西!不過要你去打聽一下高茗煙今兒個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居然從卯時起到現在也搞不定?如此能,我留你何用?」
「小姐~」珠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委屈萬分地掩著臉,眼淚汪汪地分辯:「不是珠兒懶,是菡萏院直到現在還沒開門,別說小姐,就連丫頭們也一個都沒出來,院子裡靜悄悄的,什麼動靜都沒有!大家都猜她們只怕還沒起來呢~」
「胡說,」石傲霜柳眉倒豎,厲聲喝叱:「今兒是什麼日子?就算要睡懶覺,也不可能選在今天,你當我是傻子嗎?」
「傲霜姐,」孫書蕾在院子裡聽著,實在按捺不住,隔著窗子勸道:「珠兒沒有撒謊,你就別為難她了。菡萏院的門的確到現在還沒開呢,已經很多姐妹們在議論了。」
石傲霜面子上掛不住,冷冷地道:「我管她們起沒起床,丫頭不聽話,我教訓她幾句,又礙著誰的事了?」
「其實,」孫書蕾討了個沒趣,陪著笑臉解釋:「姐姐國色天香,又才情滿腹。高茗煙卻徒有其表,誰不知道她的詩文功課都是那個叫墜兒的丫頭代她完成的?就算兩人穿一樣的衣服出去,也各有千秋,絕不會輸給她的,姐姐又何必……」
石傲霜被她揭穿心事,越惱羞成怒,但孫書蕾笑語盈盈,尤其是論權勢,傲霜的父親不過是個巡府,書蕾的爺爺卻是當朝閣老。她作不得,這口氣只得憋在心裡:「妹妹說得有理,是姐姐淺薄了。」
「傲霜姐,此時正值五月,榴花滿園,不如就穿紅色吧,也算應景。」孫書蕾踮起腳尖瞥了一眼滿床的衣物,好心建議。
「嗯~」石傲霜輕應一聲,正要再說幾句,忽聽外面驚叫連連,卻是已有人在集雅軒外投貼求見了。
這麼早就有人上山了?還只辰時剛過呢?
孫書蕾心與她糾纏,點了點頭,匆匆往門外奔去,想看看今年拔得頭籌的幸運兒是誰?
「右相高茗欣,求見菡萏院,高茗煙~」集雅軒的雲娘,揚著手裡的拜貼,奔走在青石路面上,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像朵盛開的石榴花。
「哎~」
「嗟~」
「啊~」
各種或失望,或不忿,或羨慕的歎息和尖叫,此起彼落。
「茗煙小姐,有客人來訪。」雲娘擰著腰站在菡萏院的門外,喜氣洋洋地揚聲通報。
到底是系出名門的年輕丞相,識大體,懂禮節,出手更是大方,投張拜貼,出手便是紋銀二十兩。
如果今天的每位來訪的客人,都像他一樣,那她豈不是……哇哈哈哈!
「討厭,」高茗煙苦著臉,擰著腰坐在床頭:「好不容易才避開他,不用看那張棺材臉,又跑來做什麼?不見!」
「小姐,少爺這麼大老遠的來一趟也不容易,你還是見他一面吧。」紀小蠻好笑地勸說。
她真是天真,以為她一句不見,就可以把高茗欣拒之門外嗎?
「不管,」高茗煙打了個呵欠,一頭倒回床上:「反正他也不是記掛著我,準是怕我把你吃了,放心不下,這才巴巴地跑來。你去看一眼,回頭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紀小蠻心知勸不動她,也不勉強,吱呀一聲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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