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援軍
李潛聽了更加不解。這些人不都是崔敦義安排好的伏兵嗎?為何他們剛才沒一鼓作氣衝殺過來?難道是那些門閥之間各自都打自己的小算盤互相拆台?還是所謂的沒惡意根本就是麻痺自己的ua招?
「想要李某相信你們就得告訴李某,你們是什麼人?」李潛思忖了片刻道。
中年護衛拱手道:「在下崔成利。」說完他一指旁邊的粗獷漢子道:「他是崔某的族弟崔成安。」
崔氏?李潛聽到兩人的名字不由得一愣。從李潛到達洛陽開始一直到現在,所生的事都與一個姓崔名叫崔敦義的人有關。若非李潛拒絕了崔敦義想在開錢莊的事上插一腳的無禮要求,也不會生這一串的事。更讓李潛萬萬沒想到的是,在自己深陷絕境時所見到的主事人仍然是姓崔的。
崔成利見狀連忙解釋道:「郎中不要誤會,我們兄弟乃清河崔氏,與崔敦義的博陵崔氏雖然同屬一族卻不同宗。」
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雖然都是源自三國時的崔琰,不過幾百年下來,血緣早就遠的找不到痕跡了。更何況博陵崔氏還自立了堂號,從譜繫上來說,這兩家已經沒什麼聯繫,完全可以算的上是兩族人。和清河崔氏與博陵崔氏這種情況差不多的還有隴西李氏與趙郡李氏。隴西李氏的始祖是李崇,趙郡李氏的始祖是李牧(沒錯,就是戰國七雄中趙國的李牧,大名鼎鼎的武安君)。李牧的父親名叫李璣,是李崇的四弟。
知道了兩人的身份,李潛問道:「兩位來找李某究竟有何來意?」
崔成利道:「我們兄弟二人奉族中長輩之命前來,乃是為救郎中於水火。」
李潛打量著兩人淡淡地道:「兩位如何能知道李某一定能來到兩位面前?若是李某在沒見到兩位之前便死於非命,不知兩位該如何救李某?」
崔成利面se微紅,道:「郎中吉人自有天相,我等相信郎中一定能逢凶化吉。」
「哼哼,」李潛冷笑一聲,道:「其實你們的打算李某心裡很清楚。崔敦義說動了范陽盧氏、太原王氏和你們,聯合起來要置李某於死地。你們的想法是,答應他也派人參與,如果李某不幸在見到你們之前就死於非命,那麼崔敦義答應你們的好處一點都不會少。如果李某僥倖來到你們這一關,你們便打算趁著李某人困馬乏無力反擊之時,要挾李某以便能撈到更大的好處。不知李某說的對不對?」
崔成利訕笑道:「郎中言重了。其實咱們來這裡並不想對郎中不利而是找不到郎中,自然也就沒辦法救郎中。」
「哦,是這樣啊。」李潛話中的諷刺連聾子都能聽得出來,不過李潛沒繼續諷刺他們,而是話鋒一轉問道:「不知滎陽鄭氏、趙郡李氏、隴西李氏也派人參與追殺李某了嗎?」
崔成利一愣。李潛所說的這三姓中滎陽鄭氏屬於關東門閥,原本與崔、盧、王等門閥同枝連氣。只是,滎陽地處四戰之地,在隋末大亂中屢受戰火蹂躪,鄭氏也受到極大的影響元氣大傷,一直沒有回復,實力在五姓七大家中排在最末。現在崔、盧、王等門閥根本看不起滎陽鄭氏,當然不會讓他分一杯羹。隴西李氏地處邊陲且又是皇族近親,崔、盧、王等關東門閥除非想把這事捅到李世民耳朵裡才會和他們商議暗害朝廷命官的事。趙郡李氏與崔、盧、王一向沒什麼深交,這些人自然也不會把好處便宜趙郡李氏。
李潛見崔成利不語,慢吞吞地道:「你們想對李某說些什麼李某心裡也清楚。無非就是想趁著李某虎落平陽的機會要挾李某同意你們參與錢莊生意。李某說的對嗎?」
崔成利忍不住點點頭。
李潛輕輕搖頭,歎了一聲道:「俗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們這些高門大閥,一出生便住華屋享美食,成年後家中妻妾成群僕役如雲,錢財多個幾輩子都ua不完,然而卻還不滿足。你們究竟想要什麼?李某開錢莊本為方便百姓,並未搶你們的生意,奪你們的家產,你們為何一再苦苦相逼」
崔成利聽了李潛一番質問默然無語,垂下頭不敢直視李潛彷彿能刺穿他靈魂的目光。
崔成安見崔成利吃癟,忍不住插嘴道:「俺們不過是奉命行事,你若願意便則罷了。你若不願,咱們還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李潛一腔怒火正無處洩,見崔成安自己蹦出來,立刻雙眸閃著寒光看了崔成安一眼,喝道:「好。咱們就用刀來說話吧。」
崔成安被李潛的氣勢所攝,忍不住低下頭躲開了他的視線。下一刻崔成安反應過來,暗忖,我為啥要怕他?他現在只有三十多人,我帶了兩百多人,一個衝鋒下去就能將他們幹掉,到那時他還有什麼可狂的?
李潛冷哼一聲便要撥馬往回轉。崔成利見狀急忙道:「郎中留步。」
李潛頭也不回地道:「不必說了。勞煩兩位替李某帶給你們族中主事人一句話,若這次李某僥倖不死,他所加於李某的一切,李某當加倍奉還。」
崔成利心裡一驚,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知道李潛不是個說大話的人,如果今天不能殺掉李潛,那麼清河崔氏可就倒大霉了。崔成安卻不以為然,望著李潛的背影狠狠吐了口濃痰,自語道:「有什麼了不起?老子就是運氣不好而已,若是運氣好現在起碼也是中郎將了。」
崔成利聽到崔成安的自語,暗暗歎息一聲。
李潛回到陣前,掃視了一遍眼前這些與他出生入死的同伴。當初從弘農出時還有一百多人,不到一天功夫就只剩下了五十餘人,而且他們身上大都帶著傷,衣服上血跡斑斑,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不過,不管他們是有沒有受傷,也不管受傷是輕是重,他們望向李潛的目光裡沒有任何畏懼,只有從容肅穆。李潛相信,只要自己手臂一指,他們便會衝向自己所指的方向,哪怕對方的人數比多好幾倍。
「這些日子我們朝夕相處生死與共。要是沒有你們這些好兄弟,李某恐怕早已命喪黃泉。李某在此謝過你們這些好兄弟」李潛衝著眾人拱手為禮。所有人,只要能抬起胳膊的都齊刷刷拱手還禮。
李潛望著他們繼續緩緩地道:「原本我想與你們一起平安回到長安。現在看來已經沒機會了。不過,黃泉路上多寂寞,能與你們這些好兄弟在結伴是我李潛的榮幸。」說著李潛解下水囊繼續道:「李某以水代酒敬你們,來生李某願與你們做生死與共的好兄弟。喝」
「敬李郎中」所有人都解下水囊高舉著沖李潛道。
李潛也舉起了水囊,揚起脖子痛痛快快地喝了個夠。然後他扔下水囊,撥轉馬頭衝著伏兵的方向抽出映月刀,大喝道:「現在,抽出刀來,聽我號令衝過去盡情的殺吧。如果有僥倖活下來的兄弟,別忘了給那些犧牲的兄弟燒些紙錢。」
眾人聽了眼眶中蓄滿了淚水,他們努力克制著不哭出聲,同時毫不遲疑地抽出刀來,就等著李潛一聲令下便義無反顧地衝向敵人。
李潛剛要將橫刀向前一指下令衝鋒,這時忽然看到前面騰起滾滾煙塵。李潛一愣遲疑了片刻,他再仔細一望,現煙塵更加明顯,而且還有雖然輕微但卻密集的馬蹄聲傳來。
李潛立刻將衝鋒的命令嚥下去,眼睛緊盯著前面。
崔成利和崔成安也察覺到了異樣,立刻一撥馬頭向後轉,等他們轉過去看到隊伍後面的煙塵立刻倒吸一口冷氣。
此刻,無論是李潛等人還是崔成利、崔成安帶來的伏兵都陷入了沉默。他們緊張的望著滾滾而來的煙塵,仔細傾聽越來越響亮的馬蹄聲,心中忍不住猜測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詭異的沉默其實並沒有持續多久,不過在李潛的意識裡卻比一年還要漫長。終於,伴隨著驚天動地的馬蹄聲和滾滾煙塵,李潛的視線裡出現了一面旗幟。紅se鑲著黃邊的旗幟正是軍中所用,中間一個白se的圓圈裡寫著一個斗大的「牛」字緊跟著李潛看到十多匹飛馳而來的黑se駿馬,每匹馬上都有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穿著戎衣,手裡綽著一支丈八長矛的壯漢。雖然只看到了十多人,但蹄聲如雷士氣如虹,李潛彷彿看到了千軍萬馬在奔騰衝鋒。更讓李潛喜不自禁地是,衝在最前面的那人身材更加魁梧,長矛更加粗重,相貌更無比熟悉,正是他的好兄弟—牛弼牛輔國
牛弼策馬疾馳向著伏兵陣衝過來,一邊沖一邊用炸雷般的聲音大喝道:「擋我者死」話音未落,他已衝到一名伏兵背後,長矛快如閃電刺死這名伏兵,而後挑起來向著另一個狠狠砸過去。他的度極快,快到被刺中的那名伏兵還未來得及出慘叫便已將另外一名伏兵砸落馬下。兩人幾乎同時出一聲淒慘的哀號,隨後哀號聲便被震耳yu聾的馬蹄聲遮住。看到牛弼動手,跟著他衝過來的那些人也緊跟著動手。他們的動作應該是一個老師教的,都是與牛弼一般一矛將敵人刺死而後挑起砸向令一人,接著便是又一輪的刺、挑、砸。不過一會功夫,他們竟然生生在伏兵群裡衝出一條血路來到李潛面前。
牛弼看到李潛立刻扔了鐵矛跳下馬來,跑到李潛身邊一把緊緊抱住李潛急切地問道:「潛哥你沒事吧?」
李潛急忙掙脫牛弼的雙臂,將映月刀插回刀鞘道:「我沒事,不過你再用力些就把我的腰勒斷了。」
「嘿嘿,」牛弼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這不是看到潛哥安然無恙有些太jī動了嘛。」
驀然,牛弼忽然想起了什麼指著後面的伏兵道:「這些人不是潛哥你帶來的人吧?」
李潛頓時無語。這個牛弼可真是的,都快把人殺光了才想起來問這些。若那些人真是自己人怎麼辦?李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他們是想要我命的人。」
「什麼?」牛弼登時怒火中燒,轉頭沖跟他來的那些人喝道:「你們這幫兔崽子聽好了,這些人一個都不能跑了。」說到這牛弼回頭問道:「潛哥,要不要活口?」
李潛搖了搖頭,指著崔成利和崔成安道:「有這兩個活口就夠了。」
牛弼點點頭,繼續衝著他帶來的那幫他喝道:「兔崽子們聽清楚了,不留活口。」
「喏」一聲震天的回應驚醒了處在呆滯狀態的崔成安和崔成利。牛弼出現的太突兀了,而且他的度也太快了,快到讓兩人以為是看到幻覺。等他們清醒過來還未來得及下令反擊,就看到一旁牛弼已大步流星地飛奔過來,一拳打向崔成安,同時口中喝道:「下來吧你」
崔成安來不及拔刀,急忙一擰身雙臂交叉擋在xiong前。「砰」一聲悶響,崔成安只覺得xiong腹之中氣血狂亂翻湧,忍不住「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牛弼側身讓過崔成安吐出的血柱,一把揪住崔長安的衣領向下一帶,便將崔成安生生拽下馬來摜到地上,同時抬起大腳一腳踩在崔成安的後背。挨了一摔一猜之後崔成安只覺全身酸軟無力,絲毫無法反抗。
崔成利看到情況不妙立刻撥馬要逃,牛弼見狀突然竄過去一圈打在馬尾巴根上。戰馬吃痛立刻狂長嘶一聲人立而起,直接把崔成利摔落馬下。崔成利在地上大了幾個滾,剛剛爬起來想要拔出橫刀,不曾想牛弼已經敢來過來,一個鞭tuǐ將崔成利踢飛了三丈遠。崔成利挨了這一tuǐ後再也無力爬起來。
李潛揮了揮手,立刻幾名手下跳下馬上前將崔成安和崔成利綁成粽子。
牛弼走過來道:「潛哥,還有誰想害你?告訴我,我給你把他們辦了。」
李潛搖了搖頭,道:「其他的我已經辦了。輔國,幾日不見你的功夫又進步了不少。」
牛弼嘿嘿一笑,道:「可不是,我爹都說再過兩年我就能娶媳fu了。」
李潛笑了笑,望著那些正在肆意屠殺崔成安手下的壯漢們,道:「這些應該就是你這段時間訓練出來的選鋒營吧?」
牛弼點點頭,自豪地道:「正是。我用了兩年時間才把這幫兔崽子訓練出來。」
李潛點點頭,道:「不錯。日後定能成為我大唐的一支精銳鐵騎。對了,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