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正文 第二一零章致命一擊(三)
    第二一零章致命一擊(三)

    錦衣公子點點頭。也許因為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影響了食慾,他隨手將啃了半拉的西瓜扔掉,然後抓起銅盆裡的一塊冰塊,一邊用手搓著取涼,一邊坐起來道:「楚先生,你說的只要處理掉這廝,那邊就查不到我身上。不過,為了防止姓李的事後追查就把郭老三做掉,是不是太可惜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郭老三收為我用的。做掉了他,我手底下可沒什麼合用的人了。」

    為錦衣公子打扇的一名年人停下打扇的動作道:「公子放心,只要能過了這一關,像郭老三這樣人公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錦衣公子不解地道:「楚先生,這招真的管用嗎?」

    年人笑了笑,道:「公子,管不管用要看誰能笑到最後。以公子現在的地位,你覺得能繼承家業嗎?」

    體形富態的錦衣公子搖搖頭道:「我又不是傻子,當然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上面三個哥哥哪個是易與之輩?若非我一直裝傻充愣,只怕早被他們算計了多少回了。可是……」錦衣公子將信將疑地道:「你就那麼有把握姓李的這次能安然無恙?若他有什麼意外,我可就沒半點機會了。」

    年人道:「公子,你接觸姓李的資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姓李的那小子也多少有些瞭解。你覺得姓李的那小子跟你有什麼差別?」

    錦衣公子想了想,道:「他比我狠。而且他比我更隱秘。」

    年人點點頭道:「沒錯。富貴險種求,如果你不夠狠,肯定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至於他比你更隱秘我看不見得。他現在已是眾矢之的,哪有你四公子這般輕鬆。我倒是覺得四公子以前太安逸了,所以才沒什麼成就。」

    錦衣公子一愣,道:「楚先生為何這樣說?」

    年人道:「四公子,你可曾面臨過真正的生死險境?」

    錦衣公子搖搖頭,「楚先生這不說笑了嘛,我什麼時候會面臨那樣的險境?」

    年點點頭,道:「這就是你和他的差別。說句不好聽的話,只有真正將自己逼到險境,才能爆出潛力來。公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一直生活在無憂無慮的環境,想要達到他那種境地還差得遠。」

    錦衣公子不悅地道:「就因為這樣所以你才不肯真心實意的來幫我嗎?」

    年人有些不自然地道:「公子說笑了。既然咱們選擇了跟隨公子就不會再有其他的想法。」

    錦衣公子冷哼一聲道:「不管你們有沒有別的想法,反正我是不會讓他輕易過去的。至於你們,哼哼,就看著辦吧。如果他能過的去我這一關,我就立刻走人,你我之間的談話就當沒生過,以後你說什麼我都照做。如果他過不去我這一關,我還是繼續裝傻充愣混吃等死的好。」

    年人點點頭,「就依公子所言。」

    大谷關外,李潛帶領眾人從弘農一路奔波來到關外。看到關門前排起了長隊,心暗暗不悅。他叫過馬三奎道:「關內生了什麼事?怎麼到現在還不開關放行?」

    馬三奎道:「郎稍後,我已派人去打聽了。」

    李潛點點頭,吩咐眾人稍事休息。他自己下馬隨意走走。在關外排隊的大都是行腳商人,有的趕著馬車,有的拉著打車,還有的推著獨輪小車。李潛來到一個獨輪小車前,看到車上的東西煞是奇怪,便拿起一個來仔細觀看。

    這東西是山籐所編,直徑有兩尺左右,間低,四周高,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放大了的碟子。推車的是個五十多歲老實巴交的山農。他看到李潛的穿著華貴,知道是個大人物,未必見過這個東西,便賠笑著解釋道:「公子,這是用來盛放東西的筐子。」

    李潛聽了一愣,然後笑道:「老人家,你不是騙我的吧?雖然這個能盛東西,可這底也太小,四周的邊也太平了些,這能盛多少東西?再說,盛了東西以後怎麼辦?就這麼托著嗎?」李潛說著將手放在籐器下面做了托著的動作。

    老山農賠笑道:「公子說笑了,這東西怎麼能老托著呢?其實這個是能掛鉤子的,不過因為每個人的習慣不一樣,所用的鉤子大小長短也不一樣,老漢嫌麻煩就沒弄鉤子。等人家買回去自己再弄個鉤子就是。至於這個底小邊平,是因為咱們山裡沒多少平整地方,這個東西盛滿了東西以後,可以用四周的邊搭住石頭什麼的,將這東西篷起來,這樣就不會因為底小東西多而翻了筐子。」

    聽到老山農的解釋李潛恍然大悟,原來這筐子的邊之所以這麼平還有這個作用。

    這時馬三奎趕過來,看了一眼老山農,對李潛道:「阿郎,打聽清楚了,上午還很正常,午時分突然關閉了關門,說是大谷溝出了命案,要封鎖關門抓捕兇手。」因為有陌生人在場,馬三奎沒有稱呼李潛的官職。

    李潛點點頭,心暗忖,所謂出了命案肯定是某些人在搞鬼,其目的便是將李潛等人攔在關外。否則為何早不閉關,晚不閉關,偏偏這個時候閉關?李潛估計那些人正在集合人手,他們被攔在關外的時間越長,那些人準備的就越充分,情形對他就越不利。

    李潛剛想讓馬三奎拿自己的名刺去叫人開關,卻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那些人早就在關內做好了伏擊的準備,因為他們肯定能猜到閉關根本擋不住自己,卻能擋住老百姓。如此一來,就不存在誤傷百姓的可能,他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對付自己。

    想到這種可能李潛心裡頓時一驚。大谷關他來過幾次,知道通往潼關的路位於谷底,兩側皆是陡峭的山坡,在這種地形下如果有人在兩側埋伏百十個弓箭手,自己這一百多人能活著衝過去的只怕連一半都沒有。該怎麼辦呢?

    李潛思忖了片刻忽然看到手上拿著的籐筐子,登時心大喜。這筐子是將山籐破成幾股編成,縫隙很小,而且山籐強韌有彈性,與三國時南蠻兵所用的籐牌相似,只是沒有把手而已。李潛拿起一個筐子在胳膊上比劃了一下,現如果給籐筐裝上個堅固的把手正好能當盾牌使。

    李潛大喜,對那老山農道:「老人家,你有多少筐子?」

    老山農不假思索地回道:「一共四十個。」

    李潛道:「老人家,關門封了,你也進不了關,不如直接把這些東西全賣給我算了。」

    老山農遲疑了片刻道:「公子要這物件做什麼用?」

    李潛道:「我看這筐子編的頗為精緻,很是喜歡,準備拿回去用。」

    老山農感激地道:「俺知道公子是個善心人,看俺可憐才買俺的筐子。俺這裡謝謝您了。」說著便要向李潛作揖。

    李潛連忙攔住他道:「老人家多慮了。我真是喜歡這東西才買的,不是因為可憐你。你說這些得多少錢吧?」「」

    老山農盤算了片刻道:「您給一百個錢吧。」

    李潛搖頭道:「太便宜了。三哥,給老人家拿一貫錢。」

    馬三奎雖然不明白李潛為什麼要買這些籐筐,不過沒敢插嘴問,依言從袋子裡取了一貫錢遞到老山農手裡。老山農擺著雙手連連推辭道:「使不得,使不得。這些真不是值錢的東西。公子您可憐俺,將俺的東西全買了,俺要是多要您的錢就是不識抬舉了,公子,俺只要一百個錢就夠了。」

    馬三奎道:「老人家,你就拿著吧,多餘的錢是公子賞給你喝酒的。」說著硬將錢塞到老山農手裡。

    老山農手裡拿著錢有些拘謹地沖李潛作了個揖道:「那俺就收下了。俺在這謝公子賞了。」

    李潛笑笑,道:「老人家,不必多禮。你可知道附近還有沒有賣這東西的?」

    老山農連連點頭,道:「有,有。我們村出來賣這東西有五六個人呢,他們腿腳利索走的比俺快,都在前面呢。公子若是需要,俺帶您去找他們。」

    李潛點點頭,吩咐馬三奎跟著老山農過去,將所有這種筐子全買下來帶回去。老山農又對李潛千恩萬謝了一番才在馬三奎的催促下帶著馬三奎去找其他人。

    李潛回到隊伍裡,讓謝志成拿了自己的名刺去見守關的官員,告訴他隊伍要立刻入關。如果那守關的官員不從就直接綁了。不過,他們入關之後,不能放一個百姓過去。

    謝志成立刻領命而去。

    很快馬三奎帶著幾個山農推著獨輪車、挑著膽子過來。山農們將符合要求的筐子全部卸下來後,李潛然馬三奎每人給一貫錢。這些人聽了大喜,向李潛千恩萬謝了一番才高高興興地離去。

    馬三奎望著一地筐子不解地道:「郎,您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李潛伸手取了一個籐筐,道:「三哥可曾聽說過三國時諸葛亮征南蠻所遇到的南蠻籐甲兵?」

    馬三奎迷茫的搖搖頭。李潛忽然想起這時還沒有三國演義這本書,更不會有說書人走鄉串戶說「諸葛亮七擒孟獲」的故事。除了少數讀書人,應該很少有人聽說過籐甲兵。於是他便解釋道:「諸葛亮征西南蠻時,現西南蠻兵因為缺少鐵器、牛皮所以沒有漢軍所用的盔甲。不過,南蠻很聰明,他們將山籐放在桐油裡浸泡,然後製成籐甲。這種籐甲非常輕便,而且刀劍難傷。諸葛亮的大軍遇到籐甲兵後被殺的大敗而回。後來諸葛亮現這種籐甲固然堅韌輕便,但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便是極易點燃,於是便在山谷設伏,一把火燒死了數萬籐甲兵,這才平定了西南蠻族。」

    李潛將籐筐在左胳膊上比劃了一下,道:「剛才我就現這籐筐很怪異,你看這樣像不像盾牌?」

    馬三奎笑道:「別說,經郎這麼一提醒,我現這東西還真像盾牌呢。」

    李潛雙手用力壓了壓籐筐道:「有些軟,一個肯定擋不住箭矢,得兩個疊在一起才行。」

    馬三奎遲疑了片刻,道:「郎,按律箭矢、盔甲可都是違禁物質,私藏私造都是謀逆大罪……」

    李潛擺擺手道:「他們連我這個朝廷命官都要殺,弄來些弓箭有什麼稀奇?況且大谷關內的地形非常適合兩側埋伏弓箭手伏擊。嗯,也許是我多慮了。不過有備無患,多做些準備總比沒有準備好。」

    馬三奎點點頭,「郎說的是。」

    李潛吩咐道:「三哥,麻煩你安排兄弟們每人拿兩個,用繩索綁緊了,然後再綁上刀鞘或者木棍什麼的,湊合著當盾牌用。萬一遇到有弓箭手伏擊也能擋一擋。即便沒有弓箭手伏擊,與敵人對沖時也能擋對方的兵刃不是。」

    「還是郎想的周到。我這就去安排。」

    馬三奎招呼眾人將籐筐分下去。不多時謝志成回來,道:「郎,都安排好了。」

    「可還順利?」

    謝志成笑道:「負責守關的是虢州折衝府的一個隊正,起初我好話說盡他也不願開門,還拿出一付公事公辦的面孔。我便拉下臉來告訴他郎這次押送的是朝廷要犯,若是耽擱的行程或是出了什麼問題,為他是問。他一聽馬上就軟下來,答應讓我們入關。」

    李潛點點頭,道:「告訴兄弟們準備入關。一會入關後四哥你先帶人留在後面,等我看看關裡有沒有異常再入關。另外,那個隊正叫什麼名字可問清楚了?」

    謝志成點點頭,「問清楚了,叫劉大郎。郎是不是想等這事完了好好查查這廝為何要突然閉關?」

    李潛將劉大郎這名字默念兩遍記在心裡,搖搖頭道:「我想等這事完了給這廝燒點紙錢。」

    謝志成一愣,以為李潛事後要整死劉大郎。

    李潛看到他的神情,解釋道:「無論這次我是否會出意外,這廝都會被人滅口。所以,我若平安無事得給他燒些紙錢,求他保佑我找到線索抓住幕後黑手。」

    謝志成恍然大悟,點點頭道:「他若真有這本事,我也給他燒紙錢,而且還會多燒些。」

    李潛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走吧,別讓那幫人等急了。」

    關門打開,馬三奎帶著前鋒一行人快入關。老百姓們也想趁機入關,卻被守關的府兵用刀槍攔住。那些老百姓立刻不幹了,紛紛指著李潛帶來的人質問道:「憑什麼他們能入關我們就不能?是不是你們收了他們的錢?」

    劉大郎正站在門旁等候李潛過來,聽到這句戳了傷疤的話登時臉色一會青一會紅,惡狠狠地衝著那些老百姓喝道:「你們吵吵個屁這些人乃是官差,正在執行特殊公務,他們當然能入關了。你們這幫刁民再吵吵我就把你們全都抓起來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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