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正文 第二零六章盧照廷(二)
    第二零六章盧照廷(二)

    李潛輕輕點了點頭,道:「錢莊當然得賺錢,不然這麼大一個攤子誰能負擔的起?至於如何方便存戶,李某可以給閣下舉個例子說明。比如說閣下你需要帶十萬貫錢從范陽去長安。十萬貫不是小數目,閣下一人肯定帶不了,必須用幾輛車來拉,而且還要帶上不少護衛。這一路上人吃馬嚼加上住宿費用肯定不會少了,若是遇上天氣不好或者道路難行的話那閣下可就更辛苦了。不知說的對不對?」

    盧照廷點點頭,道:「郎說的沒錯。」

    李潛繼續道:「若是將錢存在范陽的話,閣下只要拿著錢莊開出的票據就可以輕車簡從直接去長安,到指點的商號取錢。至於錢如何運過去,完全不用閣下費心。當然,這也得花費部分費用。不過李某保證這部分費用要遠遠低於閣下親自押運的費用。而且將錢存在錢莊更重要的是可以避免許多親自押運的風險。比如打劫之類的,或象李某今天的這般遭遇。」李潛說完,笑吟吟地望著盧照廷,

    盧照廷臉色更加尷尬,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在下受教了。」

    李潛正色道:「李某不知閣下是從哪裡得知李某要開錢莊的消息,更不知閣下是如何看待錢莊的,不過有一點李某可以確認,那就是告訴閣下消息的人肯定沒安什麼好心。往小了說是危言聳聽,往大了說,哼,哼。」

    盧照廷輕輕點頭,「在下明白郎的意思。在下回去定然會將郎的話如實轉告家的長輩。」

    李潛拱手道:「有勞。」

    盧照廷見氣氛有所緩和,趁機道:「那在下的從兄……」

    李潛搖搖頭道:「並非在下多疑。而是變故生的太突然,在下不得不多做些防備。不過,請閣下放心,李某不會再動你二兄一手指頭。」說著李潛為了表示誠意從腰畔解下袋子吩咐道:「三哥,袋子裡有金創藥,麻煩你先給盧公子治傷。」

    馬三奎點點頭,接過袋子取出金創藥先放在一邊,拱手道:「盧公子剛才多有得罪,我這就給你治傷。不過,得先把骨頭整起來,不然日後還得麻煩。公子且忍著點。」

    盧照全還未來得及說話,馬三奎已抓起了他的手為他正骨。只是盧照全的四根指骨早已砸碎了,還能怎麼正?所為正骨不過是馬三奎將那些露出來的碎骨捏出來而已。

    盧照全的傷口已經充血,神經極為敏感,輕輕一觸就疼的鑽心,再加上馬三奎粗手粗腳慣了,肯定不會那麼小心仔細,所以盧照全再次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盧照廷的眼角微微有些抽搐,而李潛卻神情自若。盧照廷知道李潛此舉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懷恨自己和盧照全欺騙他,設計殺害他。所以雖然他表面上與自己有說有笑,不過一有機會他便趁機整治盧照全。甚至更有可能是他用這種方式來提醒自己,他與自己之間的關係還沒脫離敵對狀態。

    盧照廷看著馬三奎粗手笨腳的為盧照全清理的碎骨和血跡,然後抹上金創藥包紮好。看到盧照全的傷勢,盧照廷知道他的左手徹底廢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李潛將盧照全交給他,他也沒本事保住盧照全的這隻手。

    馬三奎淨了手將袋子還給李潛。

    李潛接過袋子重新繫在腰間,對盧照廷道:「時間不早,李某也累了,就不留閣下了。」

    盧照廷道:「怎樣才能放過在下的二兄,還請郎明示。」

    李潛想了想,道:「此去洛陽路途遙遠,有盧公子作伴李某會安心很多。到了洛陽李某自然會禮送盧公子。」

    盧照廷知道李潛這是把自己和外面那些人當免費的保鏢使喚了。因為從這裡到洛陽的一路上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門閥派人來暗算李潛。只要盧照全在李潛手裡,盧照廷就得幫李潛解決這些麻煩,除非他狠下心來不顧盧照全的性命。那樣的話,他不僅可以不給李潛當保鏢,還可以聯合其他勢力共同對付李潛。可若盧照全有個好歹,他回去如何向二伯交代?

    盧照廷思忖了片刻,很快便做了決定。他沖李潛拱手道:「那就有勞郎費心照顧在下的二兄了。」

    李潛拱手還禮道:「閣下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在下就不打擾郎休息了。告辭。」說著盧照廷便轉身而去。李潛在他身後吩咐,「打開大門,恭送盧公子。」

    盧照廷回頭,望著李潛道:「多謝。」言罷,便昂闊步從「吱嘎嘎」作響聲打開的驛館大門出去。

    等他走了,李潛吩咐好生照看盧照全。馬三奎應下,叫人扶著盧照全送到客房休息。

    謝志成上前低聲道:「郎為何讓那盧照廷走了?」

    李潛微微一笑,道:「想要留下他容易。不過,若留下了他,外面那些人就會群龍無,變成一盤散沙。若其他人再打我們的主意,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如果不留下他,他因為顧忌盧照全的安危,肯定暫時不會再與我們為敵,甚至會主動替我們解決很多麻煩。」

    「郎說的有道理。不過,到了洛陽,郎放了盧照全不怕他們反悔在回長安的路上對郎不利?」

    李潛笑道:「誰說我必須要回洛陽的?」

    謝志成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笑道:「還是郎想的周到。盧照廷因為盧照全在我們手裡,肯定不敢輕舉妄動,可難保他不會和其他勢力勾結背地裡在從洛陽去長安的路上算計郎。郎故意告訴那盧照廷說去洛陽,其實郎會直接去長安,這樣他們想在路上算計郎就不可能了。」

    李潛點點頭,「不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現在我們在明他們在暗,若不多做些防備,肯定會吃大虧的。四哥,時間不早,讓大家趕緊休息吧。告訴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晚一點再動身。盧照全那邊一點要看好,不要讓他溜了。」

    謝志成點點頭,「郎放心,我和三奎輪流帶人看著他,保證他插翅難飛。」

    當晚李潛美美地睡了個好覺,第二天直到日頭老高了才起床。洗漱之後,李潛又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才吩咐眾人出。等驛館大門敞開時,眾人赫然現盧照廷正帶著手下的兩百人在驛館門前列隊等候。看那些人臉上的不耐煩勁,應該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盧照廷今天沒再穿那身小兵的裝束,而是換上了一身月白色交領長袍,頭戴軟腳帕頭,腰畔掛著一柄綠鯊皮鞘的橫刀,手裡輕輕搖著一支翠竹為骨的絹扇。身後有一士卒撐著一柄淡青色的油紙傘為他遮陽。他本身生的就身長玉立氣宇軒昂,再如此一打扮,更是一付十足的翩翩佳公子勁頭。

    看到李潛出來,盧照廷從傘底下緩步走出來,上前拱手道:「盧某見過郎。」

    李潛拱手回了禮,道:「勞盧公子久候,昨天歇息的太晚了,李某不知不覺竟然睡到了大天亮。呵呵,好久沒睡這麼一個好覺了。」

    盧照廷微微一笑,道:「公子請放心,這一路上盧某保證你每天晚上都能像昨晚那樣睡個好覺。」

    李潛哈哈一笑,「那李某就多些盧公子了。時候不早,咱們就趕緊趕路吧?」

    盧照廷伸手虛引,「請。」

    當下,盧照廷派出一隊人馬在前為先鋒,他親自率領剩下的人馬在後壓陣,將李潛帶領的人保護在間。因為李潛有盧照全在手,也不怕他玩出什麼花樣來,所以安心帶人走在間。

    正如李潛所料,這一路並不平靜。剛剛走了二十多里,在前面負責探路,同時也負責防範盧照廷麾下前鋒五十人的馬三奎就派人回報說,前面現一波來路不明的人馬,少部分騎馬,大部分步行,皆帶著兵刃,意圖攔路搶劫。盧照廷麾下的五十名前鋒已與他們交上火,請示李潛怎麼辦?

    李潛下令就地休息。馬三奎立刻明白了李潛的意思,吩咐眾人就地休息看好戲,同時暗暗戒備防止盧照廷的人馬搞突然襲擊。過了大約一炷香功夫,馬三奎再次派人來報,說那波人已被盧照廷的人馬擊潰,盧照廷麾下有十多人負傷。

    李潛聽了不禁暗暗搖頭。五十名騎手對付二十來人,且其只有少部分人又坐騎,最終結果還只是將對方擊潰,自己這邊竟然有十多人負傷。這種戰果若是在軍,負責的隊正肯定都沒臉去請賞。

    李潛想了想,讓謝志成給盧照廷送去一些金創藥,並告訴謝志成,一定要向盧照廷好好表示「謝意」。

    謝志成聽了心領神會,帶著些金創藥找到盧照廷,拱手道:「我家阿郎聽說盧公子麾下勇猛無比,將意圖打劫的賊人悉數趕跑,不過有些壯士也因此而負傷。我家阿郎很是過意不去,特讓我送上一些療傷用的金創藥,希望能對那些壯士的傷勢有幫助。」

    盧照廷讓人接過金創藥,而後沖謝志成拱手謝道:「讓李郎費心了。請閣下向郎轉達盧某的謝意。」

    謝志成道:「盧公子客氣。我家阿郎還說,公子麾下雖然勇猛,但作戰卻沒有任何章法,所以才會出現這麼多人負傷。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如果需要幫助,公子儘管開口。」

    盧照廷聽了心裡那個鬱悶。原本這些賊人就是來找李潛麻煩的,只因為盧照全在李潛手上,他不得不給李潛當苦力,為他打那些討厭的賊人。當苦力也就罷了,還被李潛譏諷。這不是替人辦事還落人埋怨,兩頭不討好嗎?只是現在形勢比人強,盧照廷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心裡即便再鬱悶卻也無計可施。

    盧照廷只得拱手道:「郎說的是。在下帶的這幫人缺乏實戰經驗。這次正好是個機會,在下也希望他們能好好磨練一下。麻煩你轉告郎,就說他的好意在下心領了。若是在下撐不住,肯定會向郎求援。還希望郎到時能及時伸出援手。」

    謝志成回去如實轉告給李潛。李潛聽了微微一笑,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既然他不領情就算了,讓他自己折騰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大隊人馬繼續前行。又走了五十多里,再次遭遇一波賊人。這次賊人共有五十多人,馬匹也比較多,且還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布下了絆馬索。

    盧照廷麾下擔任前鋒的五十人本已有十多人負傷,了敵人的絆馬索後手忙腳亂,被賊人抓住機會猛攻了一陣,又有十多人負傷。前鋒原本就不高的戰力這次更是少的可憐。好在經過上次一戰盧照廷有了經驗,知道自己麾下這幫子人實在不怎樣,只能靠人數來取勝,得知遇伏之後立刻撥了一百人快馳援。李潛也安排馬三奎帶了一隊(五十人)為他們緊守兩翼陣腳,若盧照廷的人不敵,則立刻衝擊救援。

    經過一番慘不忍睹的混戰,一百多人終於艱難地將賊人擊潰,共斬殺賊人十多人,繳獲馬匹七匹。盧照廷這邊共有三十多人負傷,不過倒沒有戰死的。

    李潛得知這個結果暗暗有些詫異。因為這說明盧照廷麾下的這些人個人的功夫都不弱,至少保命的功夫不錯,之所以對付賊人如此吃力,主要是配合不夠默契,攻守之間沒有章法。如果他們能吸取教訓的話,經過幾次磨練後,戰鬥力肯定能大幅度提升。這對李潛來說是個威脅。所以,李潛這次沒有派人嘲笑盧照廷,反而暗令馬三奎、謝志成多加戒備,仔細觀察盧照廷麾下那幫人的表現。

    盧照廷麾下的人馬也學乖了,不僅行進間保持比較整齊的隊形,而且也學會了派出斥候打探消息。一直到晚上,他們都沒有再遭遇賊人。

    此後三天,他們又遇到了好幾撥人馬,多個有上百人,少的也有二三十人,皆是訓練有素的「賊人」。這些都沒勞李潛費心,盧照廷早早就派人將他們殺散了。經過幾次磨練,盧照廷手下的人馬漸漸配合默契起來,而且攻守之間已初具章法。

    李潛看在眼裡,心裡暗暗著急。八月初一,大隊人馬到達衛州。李潛派人請來盧照廷,道:「大業年間昏君無道,百姓難以生活只能落草為寇,以致天下盜匪叢生。當今天子聖明,天下大治,百姓安居樂業,各地均報盜匪絕跡,怎麼忽然又冒出來這麼多盜匪賊人?是地方官虛報政績,還是有人假扮盜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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