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潛明白柴紹這樣做其實主要還是為他著想。(小說~網看小說)因為無論怎麼說柴紹都有個駙馬的身份且與李世民交厚,即便有人誣告他李世民也肯定不會再翻舊帳。但這也只是眼前。俗話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白日紅。柴紹現在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日後就難說了。因為現在已經到了翻天覆地的時代,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踩著別人的肩膀甚至是頭顱來討好李世民。柴紹有此擔心也屬正常。他今日與李潛說這些乃是未雨綢繆,免得日後李潛覺得他疏遠了自己。
於是李潛附身拜道:「國公所言在下謹記在心。」
柴紹笑了笑舉起茶盞,李潛連忙也舉起茶盞,兩人一飲而盡。雖不言卻盡在其中。信任往往並不需要信誓旦旦,只需彼此明白就好。
三日後柴紹拔營班師。
七月十二日,柴紹回到歧州。十三日,長安傳來詔命令柴紹與李潛進京面聖。
七月十四日,柴紹回到長安。十五日大朝,柴紹與李潛奉詔命入宮。
太極殿依然是原來的太極殿,然而李潛發現許多面孔都已改變。李世民列於最上首,房玄齡、長孫無忌、杜如晦等人赫然在堂。李淵坐在龍椅上,面容多了幾分憔悴,鬢角的白髮愈發明顯。想來這些日子經歷了太多多事
柴紹和李潛上前參拜道:「臣柴紹(李潛)拜見陛下。」
李淵抬起眼皮看了看柴紹和李潛,又看了一眼李世民,道:「平身。」
兩人起身。柴紹道:「臣柴紹奉命前往秦州抵禦突厥,幸得陛下聖明麾下用命打退突厥,此戰斬突厥特勤一人,斬首過千,俘獲千餘人。今班師回朝特來覆命。」
李淵點點頭,道:「卿等辛苦了。」
李世民出列手持象牙笏道:「稟陛下,柴大將軍和李潛此次立下大功,當賞。懇請陛下賞賜。」
李淵點點頭道:「太子以為當如何賞賜?」
李世民道:「臣建議柴大將軍轉右衛大將軍,李潛升中郎將轉任駕部郎中。」
李淵因麥紫瀾的關係加之李潛此前表現的非常出色,因此對他一直高看一眼,素知他乃是一員勇將,只是不知李潛與李世民之間交往,聽到李世民要將李潛調入兵部任駕部郎中以為他對李潛有成見。因為在軍中任職可以經常出征,只要能獲得軍功自然陞遷比較快,而擔任京官雖然比較安穩卻無法再得軍功陞遷就慢了許多。
於是李淵道:「柴大將軍轉任右衛大將軍朕沒意見。朕不知為何要將李潛轉任駕部郎中?」問出這句話李淵就後悔了,若是玄武門之變前他如此問還有些份量。而現在他已被李世民架空存粹是個擺設。只怕問了也是白問。
沒想到李世民並未將李淵的詢問當成廢話,解釋道:「駕部郎中的職責不僅要負責軍馬畜養還要負責驛傳事務,職責非常重大,臣以為需要精幹之人方能擔任。李潛雖然年輕不過才幹過人屢立功勳,且是驛卒出身熟知驛傳之事,臣認為他能勝任故而懇請陛下讓其擔任駕部郎中。」
李淵聽了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不知諸卿如何看?」
裴寂第一個道:「陛下,臣以為李潛雖然功勳卓著然而太過年輕,且京中任職者需熟悉政事,李潛一直在軍中任職,對政事不熟悉出任駕部郎中不妥。」
裴寂的老對頭蕭瑀原本對李潛轉任駕部郎中抱著無所謂的態度,而且因為麥紫瀾的關係,他覺得李潛在京中任職更好一些,可以促進小夫妻的感情。可聽到裴寂如此說他心中頓生不滿,遂緊接著道:「陛下,沒有人能生下來就熟知政事,李潛年輕是不假,不過這正是他長處。年輕人學習東西快且有幹勁,只要他熟悉了政務日後豈非能更好的為大唐效力嗎?」
房玄齡熟知李潛與李世民之間的交往,早知道李世民的心意,遂朗聲道:「臣同意蕭尚書所言。李潛雖然年輕但才幹非常,假以時日必能成為棟樑之才。」
封德彝道:「臣以為李潛一向在軍中效力,這幾年屢立功勳斬獲頗多。此刻突厥、吐谷渾對大唐虎視眈眈,軍中正是用人之時,李潛若在繼續留在軍中效力可堪大任,若調任駕部郎中是否浪費了他的勇武?」
封德彝說完,朝臣中立刻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很多官員都連連點點頭,認同他的說法。
李潛見狀暗自詫異。他一直以為朝堂應是莊重肅穆之地,朝臣應該遵守紀律,不得私下議論不得大聲喧嘩,想要發言必須得到陛下的准許。那曾想眼前的景象與他想的根本不一樣。不僅朝臣們可以隨便發言而且還私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根本不理會李淵和李世民的臉色。
其實他哪裡知道,唐朝是政治最為寬鬆的時代,只要是有資格出席朝會的大臣都可以在朝堂上暢所欲言,即便是直接批駁皇帝也不會被人視為不敬。相反還會被認為是忠貞直諫。偶爾還有不同見解的大臣相互論辯甚至是大臣與皇帝論辯,論辯到精彩處,大臣們還會用朝笏擊掌來為他喝彩鼓掌。
李世民道:「軍中勇武之士多的是不差李潛這一個。且封尚書以為李潛只是勇武嗎?外傷急救之法、馬蹄鐵、摺扇,這些豈是單純的勇武所能創造出來的?」
封德彝聞言道:「回太子,李潛所創的這些臣都知道。只是這些與李潛轉任駕部郎中並無任何關係。駕部郎中的職責無非是畜養軍馬保證驛傳通暢,只需一個熟悉政務運轉的人即可勝任,臣以為李潛才能出眾擔任此職恰恰浪費了他的才能。」
杜如晦面帶譏諷之色道:「封尚書認為以李潛的才能該擔任什麼樣的職務才算合適?」朝臣們聽到杜如晦的質疑,議論聲更大了。
封德彝則一時語塞,頓了片刻才道:「臣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如何用人乃是陛下的職責。」
李淵點點頭,道:「太子以為呢?」
原本就是李世民提議李潛出任駕部郎中,現在李淵如此問,分明是皮球踢給他看他如何處置。同時也讓李世民知道身為皇帝並非只要自己想便能隨意決斷。若是朝臣們反對,一意孤行只會將事情搞的一團糟。
李世民當然也知道這些道理。以前他當秦王時就經常與僚屬商議。只是那時他身邊的僚屬與他都是一條心,雖然會有爭辯但都是為了更好的把事情做好。現在卻不一樣了,這些朝臣中還有許多與他並不是同路人難免會與他唱反調。特別是以裴寂、封德彝為代表的武德舊臣。李世民雖然強勢,但治理國家不是他一個人能幹的了的,必須要依靠手底下的大臣,因此他也不能罔顧大臣們的意見一意孤行。李世民想了想道:「既然大家的意見還沒統一不如就庭議吧。諸位可以各抒己見,待達成一致再說。」
李世民此時要求庭議除了想聽取朝臣們的意見,還有更深層的目的。一個從正五品上的駕部郎中並非什麼位高權重的大員,李潛的任命即便今日不能通過庭議他也沒什麼損失。因為他還能累功升中郎將,那官職可是四品比駕部郎中還要高,日後有機會一樣能轉任駕部郎中。所以李世民準備將這次庭議當成一次試驗,看看朝臣中有多少是真心為國,有多少是趨炎附勢,還有多少是貌合神離。
李世民的話音剛落,裴寂道:「臣堅持己見。李潛年輕資歷不夠且此前沒在京中任過職,不熟悉政務運轉,不適合轉任駕部郎中。」
裴寂與李淵的關係可謂親密無間,對李淵起兵也立下了汗馬功勞。自大唐開國以來裴寂一直擔任尚書省的高官,此刻他的官職乃尚書省左僕射,因為尚書令一直由李世民兼任,裴寂這個左僕射其實全盤負責尚書省的事務,可以說是宰相之首(唐朝的宰相不止一位,尚書省的左右僕射門下省的侍中和中書省的中書令都是宰相,有時任命職務時有參與朝政或同門下平章事字樣的也是宰相)。加之李淵對其非常信任,這些年來他在朝堂上可以說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即便前太子李建成對他都頗為尊敬。只有李世民不鳥他。他與李世民的關係也一直不怎樣。
按說現在是李世民掌權,裴寂應該小心翼翼夾起尾巴來做人。然而他卻一如既往與李世民不對付,連帶著對李世民手下的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等人也是橫眉冷對。
對於他的表現李世民卻無話可說。一則,裴寂資格的確夠老,且李淵還活著李世民至少表面上得尊敬他。二則,裴寂自己也想明白了,若放低身段討好李世民,只怕會讓李世民更厭惡他也讓李淵心寒,所以他乾脆就抱定了李淵的大腿。反正李淵現在還是皇帝,日後即便退位了也還是太上皇。只要李淵還一日還活著他就有一天好日子過。
再者說,即便李世民厭惡裴寂,可裴寂仍然是宰相,有權力說出自己的觀點,而且他反對李潛擔任駕部郎中的理由也說的過去,除非有人駁倒他不然李世民對他還真沒辦法。
裴寂說完,蕭瑀立刻反駁道:「臣同意太子的提議,裴僕射所言根本不足為慮。」
若說現在大唐有誰能和裴寂比資格也只有蕭瑀了。以前還有個劉文靜,只可惜劉文靜被裴寂給搞死了。一直以來裴寂與蕭瑀兩人都是針尖對麥芒,一方反對的另外一方肯定贊同。有時連李淵也左右為難。
看到蕭瑀反對自己裴寂並不生氣只是淡然一笑。
蕭瑀說完,封德彝道:「李潛有何德何能可任駕部郎中?他瞭解軍馬畜養嗎?他熟悉驛傳事務嗎?」
房玄齡淡淡一笑,道:「適才蕭尚書所言封尚書沒聽到嗎?沒有人能生下來就熟知政事。難道封尚書生下來就是尚書嗎?既然不是,李潛為什麼不能擔任駕部郎中?」PS:從本章開始進入第二卷。歡迎打賞、推薦、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