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四人的刁難,李潛雖不滿卻也無奈,只得再次苦思片刻,道:「兩心他自早心知,一過遮闌故作遲;更轉只愁奔月兔,情來不要畫娥眉。(小說~網看小說)」
四人大笑,陸秀成道:「情來不要畫娥眉。哈哈,藏拙看來心如火燎啊。」
李潛被他說的滿臉通紅。眾人調笑了李潛幾句,這時麥紫瀾梳妝完畢,新人該拜別親人了。
梳妝後的麥紫瀾只能用驚艷來形容,李潛看到她已經有些迷糊了,如同木偶一般跟著來到正堂。直到看到梅宗際時他才清醒過來,趕緊與麥紫瀾跪在一處。
李潛跪好對梅宗際、梅宗穎夫婦朗聲道:「隴西李潛,年已成立,未有婚媾,承賢女令淑有聞,四德兼備,願結高援,自此而後千秋萬歲,不離不棄,永結同心!師父師母撫恩深重,岳父母養育辛勞,李潛夫婦夙夜不敢忘懷,唯今之後,常侍膝下以報深恩!」
麥紫瀾道:「伯父伯母、義父義母的養育之恩,紫瀾永世不忘,女兒歸許李氏,當恪守婦道,相夫教子不墜門楣。」
梅宗際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以後你們要好好過日子。紫瀾你心思細膩足智多謀,需要多幫襯潛兒。潛兒,紫瀾年幼你要多讓著她。」
李潛麥紫瀾叩首道:「謹遵師父(伯父)教誨。」
梅宗穎道:「紫瀾,你性子強以後切莫耍小孩子脾氣。夫婦同心方能家庭和睦,家合才能萬事興。」
李潛麥紫瀾再叩首道:「謹遵岳父(父親)教誨。」
梅宗際的夫人謝氏和梅宗穎的夫人陸氏又對麥紫瀾殷殷叮囑,說到動情處忍不住垂淚。
過了一會,管家老吳道:「吉時已到,新人該動身了。」
謝氏和陸氏扶著麥紫瀾送到花車旁,抖開一方叫做「蔽膝」的大紅巾子蒙在麥紫瀾頭上,送她上了花車。
迎親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穿街過坊來到永興裡。牛大叔臨時充當管家負責張羅安排。他看到隊伍來到,連忙安排人將新人迎進宅子。
等隊伍安置的差不多了,牛大叔剛要進院子,忽然一位四十多歲領著一個兩三歲大小女孩的婦人上前,對他道:「敢問您可是牛興?」
牛大叔藉著燈火的光芒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婦人,無比驚訝地道:「你可是楊家娘子?」
那婦人立刻笑著點點頭道:「正是奴家。牛兄多年不見,你可好?」
「還好。還好。楊家娘子你可好?你也住在這裡嗎?」
那婦人點點頭道:「奴家四年前嫁了應國公武士擭。宅子就在這永興裡,適才聽聞鼓樂聲便帶著女兒出來看看,不想正巧遇上了你。」
牛大叔一愣。武士擭是誰?
那婦人見狀解釋道:「夫君原來是并州商人,因從龍有功被封為應國公,現任檢校揚州長史。」
牛大叔恍然大悟。
那婦人道:「這家是什麼人,牛兄可是在這家當差?」
牛大叔搖頭道:「這家是威武縣男的宅第。我與他師父情同手足,今日他成親我特來幫襯一二。」
那婦人聽了隱隱有些失望,道:「這麼說你日後並不住在此處?」
牛大叔點點頭,道:「是啊。等過些日子我便去永安坊去住。」梅宗際與梅宗穎兩人明確表示不久就要回蘇州。那宅子梅宗際做主給了牛弼。所以牛大叔日後會留在長安。梅宗際如此安排也是希望牛大叔能照顧李潛和牛弼。
那婦人聽了點點頭有些激動地道:「這就好。一晃二十多年過去,奴家在長安已是舉目無親。好不容易遇到牛兄,若轉眼便分離奴家心裡實在難過。牛兄常住長安奴家日後也有個走動的地方。」
牛大叔點點頭,道:「應該如此。」他頓了頓又道:「今日繁忙我來得去招呼客人,待得閒了再與你細說如何?」
那婦人連連道歉,「只顧著說話耽誤了你不少功夫。你去忙吧。奴家這就回去了。」說著行了一禮,讓那女孩叫了聲伯伯便領著女孩離去了。
牛大叔看著那婦人的背影暗自歎息一聲。那婦人姓楊,原本是前朝宰相楊達之女。他在楊素麾下效力時曾多次見過她。那時她對他極有好感屢屢暗示他。只是牛大叔因練的功夫不能在二十八歲前成親,不忍耽誤她便只作不知。後來楊玄感兵敗他隻身逃回牛家峪。原以為今生不會再相見,卻沒想到今日竟在這裡遇到她。牛大叔輕輕搖了搖頭,把往事全都甩出腦海舉步進了院子。
李潛牽著麥紫瀾有些冰涼的小手來到正堂。堂內正中擺著香案,香案上供奉著的是李潛的祖先牌位(名字都是根據梅宗際偽造的戶籍弄的)。正堂的兩側是前來觀禮的客人。李世民赫然站在最前面,他身旁是蕭瑀接下來是秦瓊、程咬金。按說李世民和蕭瑀都是女方的親友,應該在永安坊為麥紫瀾送行才對。只是李潛這邊的親友實在不多,麥紫瀾為了給李潛長面子特意請求他們在此觀禮。
身為主婚人的柴紹站在香案旁,見兩人進來朗聲道:「新人就位。」
兩人上前在兩塊錦墊前站好。
「新人進香。」
兩人分別從侍女舉著的金漆盤中去過檀香。
「跪。」
「獻香。」兩人依次上前上香然後回到原位。
「跪。」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拜完了祖先,拜天地,接下來拜高堂。柴紹將徐簡和夫人魯氏請到上座。
李潛和麥紫瀾在柴紹的號令下三拜。
然後兩人對拜。
對拜完畢柴紹朗聲道:「禮成,新娘入洞房。」鼓樂聲起,李五郎的夫人、何七的夫人、柴勇的夫人以及幾名僕婦和侍女架起麥紫瀾送入洞房。
接下來便是大宴賓客。身為新郎的李潛肯定要去敬酒,更免不了要被賓客們灌酒。好在有千杯不醉的牛弼為他擋酒,不然洞房花燭夜李潛非得被人抬進去不可。
敬完賓客李潛帶著五分醉意來到新房。新房內四壁和窗戶都掛上了紅綢,被紅燭一照整個房間紅彤彤一片,立刻驅走了李潛身上的寒意。
李潛看到臥榻上身穿吉服,頭蒙「蔽膝」的窈窕身影立刻心如擂鼓。他怔怔地望著麥紫瀾費力嚥下一口唾液,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掀開「蔽膝」。
「郎君,不能用手。」侍女小蘭急忙制止李潛,道:「要用稱來挑,這樣才能稱心如意。」
另一名侍女小菊手持一支檀木為桿,遍體金星,嶄新晶亮的新稱奉上。
李潛急忙接過稱挑起「蔽膝」的一角。剛要挑起小菊卻道:「郎君且慢。」
李潛納悶,收回手道:「為何?」
「郎君,得吟一首卻扇詩才可。」
李潛不禁喪氣,怎麼還要吟詩?
麥紫瀾見狀道:「夫君,先前那兩首催妝詩做的甚好,夫君再吟一首,奴家也好向姐妹們炫耀。」
李潛點點頭,笑道:「好。且容為夫想想。」想了一會,李潛手一拍,道:「有了。夫人聽好。寶扇持來入堂中,本教花下動香風;姮娥須逐彩雲降,不可通宵在月中。」
麥紫瀾聽到李潛在詩中把自己誇成嫦娥開心不已。
李潛見麥紫瀾笑了知道自己過關了,便用金稱去挑「蔽膝」。小蘭在一旁脆聲唱道:「紅蓋頭,挑一挑,一生生個大胖小;紅蓋頭,挑兩挑,福祿壽禧全來到;紅蓋頭,挑三挑,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李潛依言挑了三下挑開紫瀾的「蔽膝」。只見紫瀾一頭青絲挽成高髻,上面插滿了金玉翠珠,俏臉白皙似玉,眉如遠黛,垂著眼簾,兩頰飛霞,似乎不勝羞怯,被紅色的燭光一照,益發顯得嬌媚動人。李潛兩隻眼睛呆呆地望著麥紫瀾,感覺自己好像喘不過氣來,張著嘴好像離開水的魚一般,心跳如急促的鼓點,兩條腿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麥紫瀾抬眼瞥見李潛的樣子更是嬌羞,趕緊垂下眼簾低聲道:「夫君,該喝合巹酒了。」
麥紫瀾等了一會,發覺李潛依然呆呆的沒反應,連忙又大聲道:「夫君,該喝合巹酒了。」
小蘭、小菊看到李潛傻呆呆地樣子忍不住掩嘴偷笑。
李潛清醒過來,連忙道:「快些備酒。」說著彎腰溫柔地扶起麥紫瀾,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子,你真美。」
麥紫瀾聽了益發嬌羞,心裡甜的好似吃了蜜一般,低聲道:「只要夫君喜歡就好。」
李潛扶著麥紫瀾來到几案前相對跪坐,小蘭手持兩半用紅綢拴在一起的巹(苦葫蘆),小菊將酒倒入巹中,小蘭躬身奉給兩人。兩人接過巹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吐在小菊捧著的罐子裡。
喝過合巹酒,小蘭小菊時候麥紫瀾卸妝。李潛在旁等待。怎知小蘭小菊卻慢斯條理一點也不著急,看的李潛焦躁不已,恨不得將她二人趕走,己親自為麥紫瀾卸妝。
麥紫瀾從銅鏡中看到李潛焦急的樣子,低聲道:「郎君,若想快點還得吟催妝詩。」
李潛驚訝,道:「怎麼還要吟詩啊?先前不是吟過催妝詩了嗎?」
麥紫瀾掩嘴笑道:「先前吟詩是催上妝,現在吟詩是催卸妝。」
小蘭忍著笑,道:「郎君,你若不吟詩也可以,就在那慢慢等吧。」
眼看著就要到三更了,李潛還沒碰新娘子一指頭呢,如何能等?再等天都亮了。何況明日還要早起向恩師和師母敬茶呢。
李潛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於湊出一首,吟道:「窗外更深蠟炬寒,錦帷開處露翔鸞;良宵苦短怎堪等,芙蓉帳裡早成眠。」
聽到這首詩麥紫瀾笑的花枝亂顫。小蘭小菊更是笑的肚子痛。李潛臉上有些掛不住。
麥紫瀾停住了笑伸手取下一支釵環,道:「你們兩個還笑,沒看到郎君要發火了嗎?」小蘭小菊趕緊止住笑手腳麻利地為麥紫瀾卸了妝,侍候兩人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