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趕緊離席拜道:「回陛下,李潛就在殿外。(小說~網看小說)」
李淵點點頭道:「傳他進來。給他加個位置。」內侍趕緊張羅給李潛加席位。
柴紹頓了頓道:「稟陛下,與微臣一起來的除了李潛還有牛弼。」
李淵皺眉思忖了片刻沒想起柴紹說的牛弼是誰。柴紹見狀連忙解釋道:「陛下,牛弼就是前些日子為陛下在皇宮內展示的那人。」至於展示什麼,柴紹礙於突厥和阿史那思摩在場沒說。馬蹄鐵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物件,但對戰馬的作用極大,可以說是大唐的秘密武器,柴紹自然說的含糊,目的就是不想讓突利等人知道。
李淵立刻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他。我記得你曾在奏章中說他箭術不錯。好,讓他一塊進來。」
眾人聽到這句話立刻有些驚訝。雖說李潛有爵位在身,但宴請突厥使者可不是有個爵位的人就能參加的。在場的人最低官職也是三品,而且哪個沒有國公以上的爵位?陛下為何破例讓李潛進來?還有那個牛弼,沒有爵位不說官職就更低了,陛下怎麼還讓他進來?
李潛和牛弼正在殿外龍尾道下閒聊,忽然看到一名內侍急沖沖跑來沖兩人道:「二位可是李潛、牛弼?」
李潛和牛弼點點頭。
內侍道:「陛下宣爾等入殿。」
兩人頓時愣住大眼瞪小眼望著對方。陛下宣他們入殿?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內侍見兩人發呆不耐煩地道:「你們快點,別讓陛下久等。」
兩人醒悟過來趕緊跟著內侍入殿。進了大殿,殿內的眾人齊刷刷地望著兩人。兩人有些緊張,不約而同的偷偷瞥了一眼柴紹,見柴紹示意要他們鎮定,他們這才略略放鬆。
兩人拜見了李淵。李淵讓他們平身,然後道:「武威男,前日柴大將軍傳來捷報,說你這次又立了大功,不知是什麼樣的戰功?」
聽到李淵的詢問,李潛立刻明白了李淵讓他進來的意思。原來李淵是用他來打擊突厥人啊。這下李潛的心情放輕鬆了,他躬身回道:「回陛下,臣所立的戰功其實很小,與其他諸位將軍比起來臣這點戰功不值一提。」
李淵露出很感興趣的樣子,道:「是嗎?給朕說來聽聽。」
於是李潛口若懸河地將戰事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當眾人聽到李潛以一敵二而且斬了突厥人的俟斤時也明白了李淵的用意。
等李潛講完突利和思摩的臉色已經變的非常難堪。
李淵笑道:「武威男,你果然是員勇將。朕今日正巧宴請突厥貴賓,想讓你來作陪。你可願意?」
眾人暗忖,席位都加好了還這麼問,李淵分明是故意諷刺突利和阿史那思摩的。突利和阿史那思摩怎會不明白李淵的用意,因此兩人的臉色更加難看。
李潛連忙拜謝,然後在內侍的指引下到席位上坐下。
李淵上下打量著牛弼,連連點頭道:「嗯,是個好苗子。牛弼,你這次的戰功也不小不過還需磨練。假以時日你必成朕之惡來也。朕今日賜宴於你,你也入座吧。」
牛弼謝過,在內侍的指引下坐下,一抬頭便望到了對面的李潛,兩人相視微微一笑。
隨後李淵說了通客套話,大意不外乎歡迎突利和思摩遠道而來,希望兩國締結友好盟約互不侵犯等等。
而後宴席開始。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宮女穿花蝴蝶般的將酒菜奉上。雖然是國宴,但因李淵一再三令五申要節儉,所以菜式比較普通。只是這個普通是相對於在座的高官顯貴而言,一般中等人家可能一輩子都吃不到這樣的菜式,更不要說普通老百姓了。菜式固然普通不過卻出自御廚之手,味道上就自然就鮮美了許多,令李潛和牛弼兩人食指大動。若非有這麼多高官顯貴在場只怕兩人會暢懷大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熱烈起來。李淵帶頭向突利和阿史那思摩敬了酒。然後李淵道:「如此喝酒怪無趣的,不如來個酒令如何?」
眾人連聲附和,就連突利和思摩也心嚮往之眼神熱切地望著李淵。
裴寂忽然起身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不知該行何令?若行文令,恐對突利可汗和思摩特勤有失公允。若行燕射,只怕臣與在座的許多人少不得要多喝幾杯。」
李淵點點頭,道:「裴卿所言甚是。此事的確頭疼。眾卿有何高見?」
眾人互相交頭接耳低聲議論。只是許久都沒商議出個好辦法來。
李世民見狀起身道:「陛下,突利可汗乃是遠來貴客,不如讓可汗來選主隨客意如何?」
李淵點頭,道:「善。可汗,你有何高見?」
突利見李世民將難題扔給他心中暗喜,道:「吾不通文令。可若行燕射令,對諸公亦不公允。吾以為,可分兩組,吾與思摩一組,諸位為一組,陛下指定一人為監令,雙方各派一人為代表行燕射令。輸了的全組齊飲一杯。」
李潛到突利所言心中暗自嘀咕。突利心裡必然忌恨剛才李淵故意當著他和思摩的面讓自己細述杜陽谷之戰,令他們難堪。現在他選擇燕射令,分明是想以精通射術的優勢來扳回剛才丟掉的顏面。
其他人也在心中嘀咕。突利真是好算計。突厥人自小與弓馬為伴當然精通射術,若行燕射令突厥人的贏面極大。如此一來大唐這邊豈不吃虧大了?行酒令本意乃是活躍氣氛,輸贏都無傷大雅,無非多喝兩杯而已。可一旦上升到政治層面,就不再是娛樂了而是關乎到國家榮辱。
李世民思忖了片刻,道:「可汗,你們只有兩人,我們這邊人可多了,若是輪番上陣你們如何應對?」李世民這話就有些威脅的成分了。你們只有兩個人,即便都是神射手,可也不是不知疲倦的機器,連續射上幾箭你們的胳膊也會酸痛發抖,射出去的箭也就沒準頭了。我們這邊人多個是,完全可以來車**戰到最後贏的還是我們。
突利笑道:「秦王說的是。所以吾以為燕射的次數不能太多,雙方各派一名代表射十箭,每箭都要分出高下。輸幾箭便喝幾杯如何?」
突利此言徹底堵死了車**戰的可能。不過這也中了李世民的下懷。雖然突厥人精於騎射,但大唐也有精通射術的大將。不說別人,李世民本人就對射術極為精通。若他出戰,雖不敢說穩贏突厥人一爭高下的能力還是有的。
李世民點點頭,道:「這十箭如何射法還請可汗明示。」
突利與思摩低聲用漢語簡單交流兩句,便對李世民道:「吾以為可分兩次。第一次,兩人分別在百步之外向五種不同目標各射一箭。第二次兩人互射五箭。秦王意下如何?」
李世民詫異,道:「那五種目標?」
突利道:「木靶、酒盞、細線、馬上草人、馬上酒盞。」
李世民一愣,突利這分明是刁難了。木靶、酒盞倒也不難射中。可這細線若放在白天還可以,而此刻已是夜晚,即便點上燈火,百步外也看不起絲線如何射的中?不過李世民思忖,若自己都覺得沒把握,突厥人那邊也未必能有這等高人,想來突利必然是危言聳聽故意讓自己害怕。
李世民剛要說話,封德彝卻突然起身道:「陛下,大殿乃莊重肅穆之地,突利可汗所言之法固然精彩卻不適合在此比試。」
李淵點點頭道:「封卿說的有理,稍傾到殿外比試。」
李世民繼續對突利道:「這五箭的射法不錯。那互射的五箭有什麼講究?」
突利道:「兩人相距百步,畫一直徑兩尺的圈子,射手不可離開地面,互設三箭中箭者為負。而後雙方騎馬從兩邊相隔百步面對面疾馳,互射兩箭中者為負。」
李世民聽了覺得突利簡直是在開玩笑。這不是不拿人命當回事嗎?於是李世民皺眉道:「今日乃是大唐與突厥把酒言歡之日不宜流血。互射用箭皆去掉箭頭如何?」
突利笑道:「吾也正有此意。」
李世民向李淵道:「陛下以為如何?」
李淵道:「可以。不知可汗派誰出場?」
突利指著旁邊的思摩道:「思摩特勤弓馬嫻熟比之本可汗強上許多。思摩,就辛苦你了。」
思摩點點頭道:「舉手之勞。」
突利對李淵道:「不知陛下派誰出場?」
李淵的目光在眾人身上逡巡。世民?他的射術不錯,但他乃是秦王之尊,下場比試若勝了還好說,但若敗了這面子可就丟大了。不妥不妥。建成、元吉?他們的射術差的太遠。李神通、蕭瑀、裴寂、封德彝、陳叔達、裴矩、宇文士及這些人寫個詩行文酒令還可以,行燕射令就差遠了。柴紹?劍術不錯,射術只能算還行。
李潛?他射術不錯,記得柴紹的奏章上說他在岷州之戰時射殺不少吐谷渾人,可以出戰。而且他身份低即便輸也無傷大雅。若是贏了對他可是揚名的好機會。紫瀾不時一直抱怨自己對他不好嗎,不如將這個機會給他,看看他究竟才能如何。等等,那個大個子叫什麼來著,對,牛弼。這小子不是說射術出眾嗎?
李淵有了主意,道:「李潛,牛弼,朕聽說你們兩個的射術都不差,不知這次誰願意出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