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正文 第六五章 內有隱情
    柴紹生於官宦之家,又在朝堂沉浮多年,早成了人精,秦瓊的話音他能聽不明白?於是柴紹道:「李潛,雖然不用拜師,但你還是得好好謝謝秦總管的指點。」

    聽到柴紹這般說,李潛立刻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響頭,道:「小子李潛,多謝秦總管指點。」

    秦瓊彎腰扶起李潛,道:「區區小事,何足言謝?」他轉向柴紹道:「使君,你們先聊,我們去去就來。」

    秦瓊拉著李潛出了門,道:「哪裡能練習長槍?」

    李潛道:「小子所住的院子可以,不過那裡甚是簡陋,小子怕委屈了總管。不如總管少待,小子去取鑰匙開後院。」

    秦瓊搖頭,道:「不必。」

    李潛只得帶著秦瓊回到住處。他那個院子裡只有他和牛弼住,院子挺寬大,只是房間狹窄。

    來到院子,秦瓊吩咐他關好門,取來一條長凳和長槍。然後,秦瓊劈開腿坐著長凳上,模仿騎馬的姿勢,手持長槍道:「我這槍法很簡單,共提、擄、攔、拿、纏、翻、圈、環八式。今日只給你演練一遍,你看看能記下多少。」

    李潛點點頭,目不轉睛地望著秦瓊。秦瓊舞動長槍,先從提開始,將這八式一招一式慢慢演練一遍。然後起身,道:「你練一遍,讓我看看。」

    李潛接過長槍,按照秦瓊演練的招式練了一遍。秦瓊所演示的招式並不複雜所以,李潛雖然只看了一遍,卻也記了七七八八。不過李潛能夠感覺的出,這些招式雖然簡單,但肯定還有許多後續變化,只是秦瓊沒演示出來。

    李潛演示完,秦瓊點點頭,道:「你的記性不錯。不過,你可看出了什麼沒有?」

    李潛撓撓頭,如實回道:「小子感覺好像每個招式應該還有許多變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變化。」

    秦瓊笑道:「沒錯。雖然只是八式,但這八式卻是基礎,每一式都包含很多變化。拿出來任何一式,都可獨立成一套槍法。」說到這,秦瓊頓了頓,又道:「不過,戰場之上,雙方兵刃交接往往都是一瞬間的事,你會的招式再多,也不可能全都使出來。所以,與其會而不精,還不如單精一式。只有這樣才能學有所成。當世用槍的戰將,沒有任何一人能將八式全都練精。我也不過練精了五式而已。」

    李潛聽了暗暗震驚。秦瓊只練精了五式便已勇猛無敵,若真把八式練精了,豈不百萬軍中任縱橫?

    秦瓊沒有注意李潛的驚訝,繼續道:「提、擄、攔、拿四式乃是攻式,纏、翻、圈、環乃是守式,剛才你練時,我看了一下你用槍的特點,與我的性子頗為相合。我精通的五式乃是攻的四式和守式中翻。」

    聽到這李潛立刻明白為什麼秦瓊會這麼頻繁的負傷了。只因為他的槍法以攻為主,守式精通的不多,若遇到武技一般的對手,那絕對是擋者披靡。可若遇上了功夫高強的對手,縱然他能將敵人斬殺,卻也無法化解敵人的攻勢,因此只能用身體硬扛。不過,幸好他還精通一個守式,不然可真就是以命換命了。若真那樣豈不可惜?

    李潛只顧著在心裡為秦瓊可惜,卻忘記了自己還是菜鳥,若上陣對戰秦瓊,只怕連一個照面都撐不住。

    秦瓊見李潛正在思忖,以為他在琢磨自己剛才的話,心中暗喜,道:「今日就先交你這些,你先把這八式練熟了。一個月後,我將心得詳細寫好再給你送來。不過,若到那時你還未練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李潛連連點頭,道:「總管放心,我一定刻苦練習。」

    秦瓊點點頭道:「天色不早,我們也該告辭了。」

    李潛雖心有不捨,卻也只得從命。來到客廳,秦瓊提出告辭,婉言謝絕了柴紹的挽留。柴紹原本要親自送他們,也被他們婉言謝絕,只讓李潛相送。

    李潛送兩人到門口,慇勤向秦瓊叮囑道:「秦總管,那藥方您可一定得堅持吃。」

    秦瓊點點頭,道:「當然。你也要記得勤練功夫。練功貴在持之以恆,明白嗎?」

    「小子明白。總管切記,不要勞累。」

    程咬金有些不耐煩,道:「你們兩個真是囉嗦,跟娘們似的。行了。李潛小子,你回去吧。得空去找我喝酒。叔寶走了。再不走估計他得囑咐你注意天冷多穿衣服了。這小子年紀輕輕的,比我那個黃臉婆還囉嗦。」

    李潛還未適應程咬金的笑謔,面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秦瓊一笑,沖李潛拱手揖別。李潛趕緊長揖到地,送別兩人。

    送走了秦瓊和程咬金,李潛回到客廳,見柴紹正在端著茶盞喝茶,李潛連忙上前回稟道:「稟國公,兩位總管已離去。不知國公可還有其他吩咐?」

    柴紹放下茶盞,道:「李潛,你對當前的處境可瞭解?」

    李潛被問的一頭霧水,不明白柴紹此言是何意。他急忙問道:「國公之言,在下不明白。在下是否做錯了什麼?」

    柴紹輕輕搖頭,捋鬚道:「你沒做錯。你可知當日陛下為何要赦免你和牛弼?」

    李潛暗自思忖了片刻,搖頭道:「在下不知。」

    柴紹問道:「李潛你覺得自己勇武如何?可比得上秦瓊或是程咬金?」

    李潛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道:「在下還有自知之明,別說秦總管,即便是柴將軍也比在下強十倍百倍。在下和牛弼之所以能夠立下功勳,全都仰仗您和馬將軍的栽培。」

    柴紹一笑,道:「話也不是這樣說,你和牛弼都有長處。不過說句公道話,除了你們的箭術出眾外,其他的武技只能用平庸來形容。岷州之戰你之所以能立下功勳,運氣二字的確起了很大作用。這也是柴某為何要將你的功勞壓下來的原因。若僅憑運氣,即便讓你獨領一軍,你有把握在戰場上取勝嗎?」

    李潛搖頭,道:「絕無可能。」

    「柴某不想因此葬送了你和無數士卒的性命。所以才壓下你的功勞。這些日子來,你虛心學習,勤練不輟,若如此磨練個三五年,你應能可獨當一面。」

    李潛躬身道:「多謝國公指點。國公的好意,在下銘記五內,一刻不敢相忘。」

    柴紹一笑,道:「柴某說這些只是讓你明白,若單憑你的功勳,柴某即便向陛下求情,陛下也決不會答應。」

    李潛大吃一驚。若按柴紹說法,那他和牛弼早已身首異處,現在他們還活的好好的,顯然這其中另有內情。難道是紫瀾?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紫瀾曾經無意中說過,她在陛下面前幫了柴紹一把,是不是紫瀾的幫助起了作用?抑或還有更深的原因。

    很快,柴紹的話解開了李潛的疑惑。只聽柴紹道:「當日,麥家娘子正巧在場,向陛下解釋了事情的經過,為你開脫罪責。不過,以柴某對陛下的瞭解,即便是麥家娘子為你開脫,只怕你也逃不過流放三千里的處罰。」

    李潛暗忖,原來紫瀾的幫助的確起了作用,不過她的幫助只是保住了兩人的性命。這麼說來,陛下處罰如此之輕還有其他原因了?是什麼原因?

    於是李潛拱手道:「在下愚鈍,不知陛下為何從輕發落我等,還請國公指點迷津。」

    柴紹悠然道:「陛下之所以如此發落你們,乃是因為你所創的急救之法。陛下戎馬半生,深知士卒因傷致殘所造成的嚴重後果。聽到柴某講述此法,立刻明白此法對我大唐將士的重要性。所以,陛下才從輕發落你們。」

    李潛頓時怔住。李潛不是傻瓜,從柴紹的講述中他立刻猜出了柴紹的意圖。既然陛下都能因為外傷急救之法而從輕發落他所犯的大不敬之罪,那別人怎會不重視此法?怪不得呢,先是屈突通,然後是秦瓊、程咬金一天內接二連三來拜訪柴紹,且名為拜訪柴紹實則來看他。

    誰在背後安排此事?李世民嗎?李潛想了想,覺得不可能。一是李世民目前不在長安。二是這不符合李世民的風格。李世民可不是個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人。何況他與柴紹交厚,若是他的話,早就直接向柴紹要人了。何必搞這麼麻煩?

    柴紹見李潛皺眉苦思許久依舊愁眉不解,便道:「柴某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明白你眼下的處境。若此事做得好,你不僅可保平安,榮華富貴亦是唾手可得。若做的不好,你是個聰明人,後果自不用柴某多言。」

    李潛聽了立刻渾身冒冷汗。他原來只想把外傷急救之法當成發財的門路,卻沒想到在這背後竟然還有如此複雜的關係,而且連自己的小命以及日後的榮華富貴也全都和它捆綁在一起。

    李潛連忙沖柴紹長揖道:「國公的教誨在下謹記在心。在下一定盡心盡力把此事做好,不負國公厚望。」

    柴紹點點頭,道:「你催四海商號那邊動作快點,抓緊時間趕製一批器械。另外,你要抓緊整理一下材料,兵部準備召集一批隨軍郎中來學習,由你和劉會昌負責教授他們。」

    李潛點點頭,道:「請國公放心,在下立刻就著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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