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正文 第四ま章 賞賜
    馬三寶聽了李潛的回答,沉默片刻,道:「可惜啊。b111.net若他投降,可從他口中得到許多吐谷渾的機密,甚至能夠動搖伏允的根基,這對吐谷渾的打擊遠比殺了他要強。」

    李潛聽出馬三寶如此說完全站在政治立場。朝廷善待降將的主要目的,乃是為了將更大的敵人招撫,以便維護周邊的穩定,騰出手統一中原。但這是朝中那些文官的策略,絕非武將的心願。馬三寶沒有責備自己,就說明他心裡也想斬了達善。既然是這樣,那就好辦了。

    李潛思忖了片刻,道:「將軍,卑職以為達善這廝極為狡猾,且是伏允的死忠,不然伏允也不會放心留他在此收攏殘兵。這廝即便投降我大唐,也決難為我所用。其投降的目的應該是為賊酋伏允做內應,對我大唐來說留著他終究是個禍害。」李潛頓了頓,又道:「將軍,卑職還以為有些敵人可以招撫,有些敵人殺干了才更有利,否則這些人終成大患。」

    馬三寶低喝道:「閉嘴!武將只管打仗,如何決策那是朝廷的事,不要那麼多你以為,你算老幾?」

    被馬三寶一通訓斥,李潛萬分尷尬,垂著頭,臉上火燒一樣。不過,李潛明白,雖然馬三寶說的刺耳,但他乃是出於一番愛護之心。否則,馬三寶何必跟他廢話,直接以擅自斬俘的罪名就可以將他拿下。於是,李潛叉手道:「將軍教訓的是。卑職知錯。」

    馬三寶也察覺自己說的有些重了,遂溫言安慰李潛道:「我現在敲打你,對你日後的前程有好處。你還年輕,我不想你日後摔個大跟頭。記住,今日之事,乃是敵酋達善逃竄,你追擊並斬之。明白嗎?」

    李潛心中感動不已,道:「多謝將軍。」馬三寶如此說,實際上是將李潛擅自殺俘的罪名遮掩過去。若是馬三寶如實回稟,只怕李潛不僅沒有功勞,還得被緝拿下獄。

    馬三寶點點頭。這時,後面的騎兵也追上來,馬三寶立刻向杜勇命令道:「抓緊善後,準備撤軍。」

    杜勇立刻領命,指揮士卒收攏戰馬。

    李潛取出鐵胎弓雙手奉上道:「弓已用完,還給將軍。」

    馬三寶並未伸手,而是笑了笑道:「送給你了。」

    李潛聽了大為吃驚。雖然李潛不知道這張弓究竟值多少錢,但可以肯定絕對是價值不菲。他覺得這賞賜太重了。於是連忙推辭道:「將軍,這弓太貴重了,卑職受不起啊。」

    馬三寶把眼睛一瞪,道:「什麼貴不貴重?這弓在你手裡才能發揮作用,我留著有什麼用?難不成日後每逢戰事,我都要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不成?」

    李潛聽了覺得有道理。馬三寶為大唐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現在官拜左驍衛將軍。按說像他這樣的大將,完全沒必要親自上陣。此次之所以親自上陣,乃是因為本次統軍的主將是柴紹。馬三寶乃平陽昭公主(大唐雙龍裡李秀寧的原型,只是黃大師所寫的李秀寧年齡比李世民小是個bug,真實的李秀寧比李世民要大的多)的家童。柴紹娶了平陽昭公主,因此,馬三寶與柴紹有主僕的名分。柴紹在中軍坐鎮,他是絕對不敢與柴紹並坐的。再者,這次柴紹帶來的人馬也少,所以他才親自上陣。日後他親自上陣的機會很少。

    李潛正在遲疑,馬三寶又道:「我送你東西,你還推三推四,怎麼,莫非看不起我不成?」

    李潛一聽,不敢再推辭,連忙拜謝,道:「卑職不敢。卑職謝將軍賜弓。」

    李潛滿心歡喜的收好了弓。這時杜勇牽著達善的坐騎青海驄過來,道:「將軍,共繳獲戰馬六匹,皆是上等良馬。以此青海驄為最佳。」

    馬三寶點點頭,道:「李潛力斬達善,這匹馬是達善的坐騎,理應賜予李潛。」

    李潛心中大喜,但表面上卻連忙推辭道:「這如何使得?此戰卑職之所以能斬殺達善,全賴您的寶弓,如今您把寶弓賜給了卑職,卑職已是感激不盡,如何還敢厚顏要這良馬?」

    馬三寶道:「誰斬獲就歸誰,此乃軍中成例。你就不必推辭了。」

    杜勇也道:「李旅率,你就收下吧。先前若你有了這匹良馬,早就抓住達善了。」

    見他們如此說,李潛也不好矯情,便謝過了馬三寶,從杜勇手中接過馬韁,然後仔細打量這匹馬。前世,李潛就聽說過青海驄的大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現在一見,發現此馬體形勻稱,頭、頸、四肢清秀,胸、背、腰、尻較為粗壯,兼具力量與速度,乃是難得的良種戰馬。更加奇妙的是,此馬天生會走側步(同一側的兩條腿同時邁出,又叫順拐),人在騎乘此馬時所受的顛簸較小,比較平穩舒適,長途跋涉也不覺得累。

    杜勇見李潛看著戰馬,越看越喜歡,笑道:「李旅率,怎麼不騎上去試試?」

    李潛點點頭,道:「正有此意。」說著便上了馬,策馬前行。戰馬小跑了幾步,李潛覺得果然比原來那匹戰馬平穩,於是他一夾馬腹,將馬速提起來,沿著四周跑了一圈。結果,李潛發現,此馬的速度不僅快,而且操控容易。李潛不由得暗忖,多虧達善色迷心竅,連番縱慾,致使體力不支,否則,李潛焉能追的上騎著這匹青海驄的達善?

    將戰場清理完畢,眾人立刻回撤。一路上,李五郎向馬三寶詳細回稟了他們昨日行動過程。

    來到牧民聚集地,李潛在屈世卿的協助下麻利地救治了負傷的同袍。然後,馬三寶下令,將所有牧民無論老少,連同俘虜全部帶走,有試圖逃走或敢反抗的,就地格殺。

    李五郎接令,立刻著手安排。李潛對馬三寶的安排有些納悶,便尋了個空當,向馬三寶請教。

    馬三寶聽了李潛的問題,道:「若留著這些人,伏允一定會從他們口中得到我軍的準確情況。等我們班師後,伏允定然知道洮州、岷州空虛,還會捲土重來。而若我們把這些人全部掠走,伏允搞不清楚我軍的虛實,就不敢輕舉妄動。」

    李潛聽了恍然大悟。原來馬三寶將這些人掠走的目的是給伏允造成一個錯覺,讓他誤以為除了柴紹的大軍之外,還有一支大軍隱藏在周圍。這樣伏允就會疑神疑鬼,不敢亂動。

    押解俘虜和牧民回洮州的路途很順利,只是頗為耗費時間。雖然這些牧民都有馬和馬車,但隊伍龐大了,整體速度就提不起來。而且,唐軍士卒奔波了兩日,從昨晚到現在連熱飯都沒吃上,現在大獲全勝,吐谷渾人短時間內不可能反撲,自然也不必著急趕路。所以,離開戰場二十多里地後,馬三寶便下令紮營,從讓士卒先飽餐一頓,然後好好休息。

    第二日一早,拔營前行,直到傍晚才進入洮州地界。進了自己國家的地界,一切就都好辦了。補給方便了,不用再啃乾糧喝涼水。而且還可以徵調部分府兵協助押送,士卒們也不必那麼辛勞。如此,又走了兩日,才進入岷州地界。

    馬三寶事先已通過斥候得到消息,知道柴紹率大軍在岷州城外駐紮,便改變方向率部去岷州城。傍晚時分,大軍來到岷州城外唐軍大營。

    大營裡,留守的士卒和民夫已經將食宿所需的全部東西都準備妥當,士卒們直接入住即可。出征的士卒將俘虜和掠來的牧民、戰利品全部移交給留守的同袍後,便急不可耐的衝到帳篷裡取了衣服向遠處的小河奔去。這兩日來,他們除了吃飯睡覺外,其他時間都得連眼睛都不眨地盯著俘虜和牧民,根本沒時間洗澡。可這兩天實在太熱了,哪怕坐著不動都一身汗。現在這些士卒身上都餿了。

    李潛向同袍移交完後,快步跑去自己的營帳。因為他現在已經是旅率,不用在和一火人擠一個營帳,可以享受兩人一頂帳篷的待遇。且與他同時提拔起來的還有牛弼,加上他與牛弼情同兄弟,所以,柴青便將他們安排在一個營帳裡。

    進了營帳,卻發現裡面沒有牛弼。李潛心中暗自納悶。轉念一想,他立刻猜到牛弼肯定有事出去了,不然怎麼可能不去營地門口迎接他?他原本心裡很興奮,有一肚子話想告訴牛弼,看現在牛弼不在,李潛立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來。他鬱鬱寡歡地取了衣衫,洗了澡,然後回來準備吃晚飯。誰知,他還沒走到營帳,就被曹元炳迎上,告訴他,馬將軍要見他。

    李潛只得趕緊放下東西,整理了裝束,跟著曹元炳去見馬三寶。

    馬三寶住的營帳自然比李潛的要寬大,而且還有專門的親兵伺候。李潛進去時,看到馬三寶已經換下了盔甲,洗過澡,正在親兵的伺候下穿上長袍便服。

    李潛趕緊躬身見禮。馬三寶看到李潛依然一身盔甲,道:「剛接到國公的命令,岷州李使君在府中設宴為我等慶功,讓我等盡快趕去使君府。你趕緊換衣服去。」

    李潛撓撓頭,道:「卑職該穿什麼衣服?」衣服他倒有幾件,都是在佑川時做的。只是,與馬三寶身上穿的絲綢長袍相比,他的衣衫實在太寒酸。

    馬三寶笑道:「只要不是這身盔甲就好。看著殺氣騰騰的,哪裡還有心情喝酒?」

    李潛連忙應下,趕緊跑回營帳脫下盔甲,換上一件交領長袍和軟腳帕頭,然後將橫刀掛在腰上。此時,佩劍帶刀已經成為一種風氣,更是一種身份象徵,就連文弱士卒都不能免俗,何況李潛乃是赳赳武夫。

    換了衣衫,整理停當,李潛趕到馬三寶的營帳,見李五郎等人均已換了衣衫,正在帳外等候。他們的衣衫要比李潛身上穿的華貴多了。

    李潛倒不會因為衣衫寒酸而覺得相形慚愧,一如往常與眾人打了招呼,開始閒聊。他們剛聊了幾句,馬三寶就出來了,眾人便乘馬一同趕去岷州城。

    到了刺史府後宅,眾人在馬三寶的帶領下依次進入客廳。客廳裡的左側已經坐了不少人,李潛發現,雖然這些人都穿著便服,但卻難以掩飾他們身上的武將氣質。

    廳內正中坐著兩人,一個是柴紹,另外一個是年約四十五六歲,臉型略瘦,唇上留著兩撇鬍子,頜下留著短鬚,身穿一件月白色交領綢衫,頭戴軟腳帕頭的中年人。李潛暗忖,此人應該就是岷州刺史李長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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