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正文 第三ま章 突遭伏擊
    何十三解釋道:「就是將張火長那樣人手不全的幾個火重新組成一個火。b111.net」

    李潛詫異道:「那些傷兵怎麼辦?誰來照顧他們?」

    何十三道:「明日就要大戰,這些傷兵得交給民夫照顧,不然一旦開戰誰能顧得過來?等傷兵痊癒了再重新安排就是。」

    牛弼道:「十三哥,你也受傷了,我們火會不會重編?」

    雖然牛弼說的很直,讓何十三有些不好下台,但他知道牛弼是個直性子,也不以為意,道:「我傷的不重,咱們火不會重編。明日元炳代我,你們聽元炳的就是。」

    李潛忽然想到柴勇對他說的話,道:「十三哥,先前我去見柴將軍時聽他說明日安排我和牛弼保護柴使君。」

    曹元炳、段六指等人一聽,俱是一喜,隨即看了何十三一眼卻忍住了。

    何十三歎氣,道:「我這是什麼命啊!好不容易有機會保護柴使君,卻又受傷了。你們兩個小子還有你們七個都給我聽好了,明日一定要保護好柴使君,哪怕你們的小命丟了也要保證使君毫髮無損。聽到沒?」

    九人齊刷刷點頭道:「請何火長放心,我等一定不負所托,誓死保護柴使君。」

    周圍人聽到他們的對話,眼中流露出羨慕之色。對於普通士卒來說,能夠成為親兵比提拔當官還要高興。因為親兵是主將身邊的人,接觸主將的機會多。只要受到主將的青睞,陞遷起來更快更容易。而在親兵營,戰時負責保護主將是最值得羨慕的差事。因為主將一般不會親到戰陣一線,他身邊的親兵自然也不用涉險。另外,戰時在主將身邊,能夠給主將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李潛和牛弼兩個剛入軍營的新兵蛋子能進親兵營已經讓人羨慕了,現在又得到保護主將的機會,怎能不讓別人更加羨慕?

    更有知道些內情的人開始談論李潛和牛弼的戰功,引得眾人刮目相看。眾人這才明白,原來讓這兩人保護主將不是因為他們運氣好,而是因為他們早就受到了主將的賞識。更多人則開始懊惱,為什麼當初自己沒分到何十三的那一火裡?為什麼李潛和牛弼沒分到自己火裡?哪怕來一個自己也能跟著沾光啊。

    李潛也聽到了周圍人的談話,心裡有些美滋滋的。

    吃完飯回去之後,眾人因明日要有大戰,便早早睡了。

    次日一早,李潛、牛弼、曹元炳和段六指就被柴勇叫過去安排在柴紹的馬車左右。柴勇還一再叮囑他們要放機靈點。他們自然不敢怠慢。

    大軍開拔,向洮州和岷州交界處行進。走了一上午,便來到一座山谷前。時值日中,天氣正熱,日頭正毒,雖有樹蔭稍加遮蔽,但林中的高溫仍讓人難以忍受。眾人嘴乾舌燥,頭暈眼花,昏昏欲睡。若非柴紹治軍嚴厲,加上各級軍官約束,只怕士卒連抬腿走路都不肯了。

    郎將何七見狀,向柴紹建議大軍先在谷外林中休息,等吃了午飯,避開烈日再走。

    柴紹不允,道:「此地乃險地,大軍一路遠來,士卒本已疲憊,再停下吃飯,士卒定然倦怠,沒一個時辰根本恢復不過來。若敵人此時來襲如何能擋?傳令下去,通過山谷後再吃飯休息。」

    大軍此次排的陣型是前面是先鋒營,中間是步卒,後面是親兵營和兩輛馬車,馬三寶跟隨在柴紹左右,最後是殿後的後軍以及民夫車隊。大軍入谷過半,一名斥候忽然出現在山坡上大聲喊道:「敵襲!敵襲!」

    那麼斥候剛喊了兩聲,李潛就看到他的胸口突然冒出一根尖銳的箭矢。那斥候年輕的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他舉在空中的手臂無力的抓了兩下,似乎想抓住流逝的生命,然而卻只是徒勞。年輕的斥候看到下面的人已經聽到了自己的呼喊,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使命,雙眼漸漸失去了神采,臉上帶著七分不甘,兩分遺憾還有一絲淡淡的欣慰,緩緩倒在地上。

    就在年輕斥候倒下時,漫山遍野傳來了震天的殺喊聲,如同一跟跟鋒利的箭矢射入所有人耳朵裡。眾士卒無不大驚失色,紛紛頓住腳步,緊張無措地望著兩側的山坡。

    李潛和牛弼聽到斥候的示警後,立刻跳下戰馬快步趕到馬車前,取出弓箭警惕地望著山坡上。柴勇則帶著眾親兵立刻圍過來保護柴紹和馬三寶。

    柴紹神色從容地下了馬車,喝道:「不要慌。慌亂者、喧嘩者、後退者立斬!馬三寶,傳令士卒舉盾結陣。傳令給何七,讓他的後軍在後面結陣,防備後面來敵,傳令給李五郎,讓他率前部騎兵迎戰!」

    柴紹的話剛說完,兩邊山坡上憑空湧出無數凶悍的吐谷渾人,他們猖狂地叫囂著,挽弓搭箭朝下面茫然無措的士卒猛射。敵人出現的太突然,士卒們措手不及,立刻被射傷射死不少。那些被射傷的士卒倒在地上,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負傷的戰馬也變的狂躁,發出憤怒的嘶鳴。所幸這些士卒都經歷過戰火的洗禮,發現敵襲,刀盾手立刻舉起盾牌為自己和周圍的人遮擋箭矢,長槍手則將身邊受傷的同袍趕緊拉到盾牌下。弓箭手則尋找合適的位置向敵人還擊。正確的應對,加上吐谷渾人大多數使用的都是騎弓,弓身較短射出的箭威力有限,士卒們在用盾牌護住要害後,傷亡立刻大減。

    步卒只要顧好自己就行,但騎兵則不同。他們顧不得自身的安危,拚命安撫狂躁的戰馬。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在如此密集的隊伍裡,若戰馬發狂,周圍的同袍將面臨滅頂之災。而且,大軍也將完全陷入混亂,難以控制。有幾名騎兵的戰馬因負傷失去控制,這些騎兵不得已抽出的橫刀,眼裡含著淚水果斷的將橫刀插進心愛戰馬的胸腔裡。戰馬是騎兵最親密的夥伴。因府兵需要自備戰馬,所以大多數騎兵的戰馬都是自己親自餵養的,自然感情極其深厚。不到危機關頭,誰能捨得親手殺掉自己的戰馬?

    牛弼發現射程內的山坡上出現了敵人,果斷開弓向山坡上的敵人射過去。緊跟著李潛也發現有敵人進入射程,立刻開弓連連射出利箭。這些進入兩人射程的吐谷渾人正沉浸在偷襲得手的喜悅,而且根本也沒想到有人能將箭射出這麼遠,一時大意紛紛中箭身亡,慘叫著從山坡上滾落下來。飛濺的鮮血灑落在乾燥的土地上,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土腥味立刻瀰散開來。

    李潛和牛弼拚命射箭,很快便將兩邊山坡上出現的能夠威脅到他們的吐谷渾人悉數射殺。後面那些吐谷渾人看到同夥被射死,立刻躲避在樹後不敢露頭。柴勇則趁機指揮其他親兵在柴紹身前舉起盾牌,將柴紹牢牢護住。

    早有旗手將柴紹的命令傳過去。何七接到命令,立刻令後軍全體轉向,結成戰陣。戰陣前面是弓箭手,其後是一排刀盾手與一排長槍手間隔部署。隊伍最後的民夫早已放棄了輜重,拚命逃入山裡躲避。幸虧這次柴紹知道今日要有大戰,已命令部分民夫將傷兵送到最近的驛站休養。不然,局勢大亂之下那些沒人照顧的傷兵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若敵人攻打過來,他們更是死路一條。

    李五郎接到軍令,顧不得頭頂上箭矢如雨,喝令道:「所有騎兵加速衝出去,敵人的騎兵馬上就要過來,一定不能讓他們攻進來。馮無懼,率步卒結陣,給我死守谷口!」說完便帶頭策馬衝了過去。緊跟著,前部騎兵立刻策馬跟上。從這裡到谷口,這一路又有不少騎兵中箭跌落馬下,然後被後面來不及躲避的戰馬無情的踩踏,絕望的慘嚎聲中,鮮血染紅了大地。

    李五郎麾下的司階馮無懼立刻領命,呼喝著刀盾兵一邊舉起盾牌護住自己和身邊長槍兵一邊迅速移動結陣。前部的士卒原本已用盾牌護住要害,不怕吐谷渾人的箭矢,但接到結陣軍令卻又不得不遵令。刀盾兵一動,長槍兵和弓箭手就失去了掩護。吐谷渾人立刻抓住了機會,紛紛向那些失去盾牌遮擋的士卒射出箭矢,瞬間便有上百名士卒中箭。少數重傷垂死的士卒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

    看到身邊的同袍中箭,聽到受傷的同袍發出痛苦呻吟,那些即便有盾牌遮擋的士卒心中也都膽戰心驚,面無人色。頭頂上,箭矢射中盾牌發出的砰砰聲彷彿一聲聲催命鼓一樣,猛擊著他們的心房。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刻他們會不會因為承受不住心裡的壓力而拚命潰逃。

    馬三寶眼見士卒死傷無數,而且有部分士卒已經面色慘白茫然無措,根本不知道躲避,完全處於崩潰的邊緣,他立刻對柴紹道:「國公,不行啊,兒郎們已經撐不住了。」

    「慌什麼!」一向溫和的柴紹忽然厲聲打斷馬三寶的話頭,道:「傳令,擊鼓。」

    馬三寶立刻領命而去。很快激昂澎湃的軍鼓聲響起。士卒們聽到熟悉的軍鼓聲,立刻心中大定,原本緊緊繃著的神經稍稍鬆了下來。所有士卒心中都在想,有軍鼓聲就說明主將還在。主將都不怕,我們怕什麼?

    一支軍隊,主將乃是主心骨,只要主心骨不軟不倒,士卒就不會也不敢抗命。

    軍鼓聲中,士卒們迅速結成戰陣向谷口有序前進。雖然在這個過程中也出現了不少傷亡,但士卒們的心已經定下來了。只要軍心穩定,就不會發生潰逃。只要士氣還在,大軍就還有一戰之力!

    李潛和牛弼紛紛開弓射箭,在柴紹的馬車前製造出一片吐谷渾人威脅不倒的安全地帶。兩人清掃光了射程內山坡上的吐谷渾人,沒敢大意,挽弓搭箭小心戒備。只要發現有露頭的吐谷渾人,立刻一箭射過去。

    柴紹舉步向他們走過來,親兵立刻跟過來,卻被柴紹制止。柴紹道:「你們圍著本官幹什麼?難道這附近有人能危險到本官不成?本官只看到能威脅到本官的敵人都被李潛和牛弼射殺了。不要將本官圍這麼緊。柴勇,立刻派人察探一下,看這附近有沒有道路通往山坡上。」

    柴勇立刻領命,派出兩隊親兵分別察探兩側。

    李潛和牛弼聽到柴紹如此說,心中大為激動。這種誇獎可比任何錢財賞賜都難得。說明在柴紹心中兩人的地位已牢不可破。

    柴紹舉步來到李潛身後,道:「李潛,你的猜想是對的。」

    李潛不僅納悶,自己的猜想?什麼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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