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約了舉凡,他好不容易才請出了假。
我們見了面,我說「我要走了。」
「你去哪兒?」
「南方,掙錢去。」
「你去南方找誰?」
「誰也不找,我自己去。我要掙一大筆錢!」
「你幹什麼掙?」
「你別管了!我能掙著就行!」
「你是不是不想幹好事了?」
「你別管!」
「我不讓你去!」
「你管不著我!」
我哭得一塌糊塗,他也哭得一塌糊塗。
他說「我沒能耐,幫不了你,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往下滑……」
我說「我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
「這個班我真不想上了!太受約束了!」
「你上著吧,能有個班上就不錯了。你的工資很高,待遇也很好。」
「管的像部隊,每次出來還有時間限制。又要到時間了,我還得回去。」
他是流著淚出去的。
當他走的一剎那,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這個唯一愛我的男人也要走了,再也不會有男人來愛我了,我再也不會有愛了,不會有了,沒人愛我,沒人愛我……
我像哭死人那樣哭著……
門開了,舉凡回來了,他哭著說,他聽到了我的哭聲。
我們又是一頓痛哭。
他說「將來我有錢的,我要把你和孩子養起來,不讓你吃苦,不讓你受罪,讓你享福,讓你過好日子……」
哭痛快了,我們不再哭了,他回去的時間已不能再拖了,他是跑著回去的。
我買了一張去深圳的火車票。我沒去過深圳,這次去,就是想當「三陪小姐」的,因為這是個來錢很快的職業。我在火車上聽一個女的說的,她在深圳和她的姐姐開一個卡拉O,養了小姐,一個小姐一年能掙十幾萬,還讓我幫著她找幾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帶去。她說,歲數小的好管,歲數大的有主意,說她們,她們也不全聽。我沒有答應給她找人,也沒有留她的電話號。
我也想這個路子了。我找了一個辦假證的,花錢給自己辦了假身份證和假學歷證,把年齡改小了。
一年十幾萬,兩年就是二、三十萬。掙了錢,我就不幹那個了,好好做人,買車,買房子,把孩子接來,還有我爸我媽,我好好地孝敬他們。
我是抱著赴死的心去的,不就是兩三年嗎?兩三年,我就能打翻身仗了!我把家治起來,讓別人看著我眼饞!
至於當「三陪小姐」,有什麼具體的操作步驟,有什麼貓膩,我就不清楚了。
媽媽忽然呼我,她有什麼事呢?
我給媽媽打了電話,媽媽說「伊依,你沒事吧?啊?你沒事吧?……」
「怎麼了你?」
「有個男的給我打電話,說你要出事了,他特別急,讓我不讓你去南方。」
舉凡,是他給媽媽打的電話,他說不了我,求助於媽媽了。他翻過我的電話本,記過家裡的號。
「媽,你別聽那人的。」
「他是誰呀?他特別為你擔心。」
「他擔心,也解決不了我的問題。」
「你想幹啥去呀?」
「我掙錢去。你放心吧,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我做的事,不想讓媽媽為我掛念。
在火車上,我怕碰見熟人,在桌子上趴了兩個多小時。在確認周圍沒有認識的人時,我才放鬆了神經。
快到深圳時,廣播裡喊話了,說深圳的前一站東莞就要到了,去深圳的必須得有當地的公安局開的證明才能進入,沒有開證明的,請在東莞下車。馬上開始查驗身份證明了。
我一陣驚慌,怎麼出來個這麼個說呢?沒有證明還去不了深圳了?
我問了旁邊的幾個人,他們都是去深圳的,都有證明。
我說去深圳還這麼不好去呢?
他們說深圳是特區嘛!離香港近,不能隨便去。
深圳是去不成了。
我的假證在我的包裡,被查出來該怎麼辦?
不能擱我手裡!深圳沒去成,別再惹出別的事兒來。
我怎麼處理它們呢?往外扔太明顯了,我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了。
幾個穿制服的人進我們的車廂了,我不能再等了,要當機立斷。
我拿了包,去了廁所。
我把花了好幾百塊錢買的證都撕了,順著下面,扔了出去。
等我回來時,一個公安人員驗了我的車票,把我的身份證收了上去。他讓我下了車找他。
我還沒幹壞事呢,就被他們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