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工會那面的人又傳來信,說還有一頓飯局要我去,顧主席和幾個領導及杜部長也去。
我推遲不掉,只好去了。到了飯店,才知是何然姐個人請的我們大家,杜部長是她的老上級,她是想表達一番心意。
何然姐在我們工會是特別特別好的人,為人耿直,不爭,不貪,不鬥,她與天秀的私人關係更好。
黎部長在飯桌上又誇起了我,說交給我什麼活,不用吩咐,我就能做得很好,他又提我歸檔的事,說我把幾年來的檔案弄得整整齊齊的,等等。
他的話一說到這兒,就被人挑出了刺兒。
顧主席說「啊,原來那幾年,你們的檔案都沒歸檔呀?」
解副主席也接著說「顧主席的意思是你們幹啥去了,讓伊依給歸?」
房書記也來了。他很有文才,口才也了得,他們家裡也是我們當地的望族,他是我媽媽家的鄰居潘阿姨的妹夫,報社小寧的姨夫。
房書記與這幫人很混和,他也趁勢說「黎部長,工作沒做到位吧?」
那幾個領導都說黎部長,黎部長又不好為自己辯解。
雖然大家都是嬉笑著說的,不必當真,但黎部長快頂不住了。批評終歸是批評,不是表揚,領導又都在。最坐不住的是景翔,因為歸檔的工作是幹事該干的活,大家明裡是說黎部長,暗裡卻是在說景翔。
黎部長和我說過,一個部裡的人,一定要團結,合起伙來,一致對外。現在這種形勢,我該上了。
我端起酒杯說「我說兩句吧。」
由於我的聲音太小,他們的吵鬧聲又太大,絕大多數的人沒有聽到我說話。
我又重複了一遍。
何然姐聽到了,說「伊依要說兩句!」
大家全聽到了。
「啊——伊依要說呀!快說吧,讓伊依說!」
他們靜了下來,在等著我說。
從本質上說,我做人是很低調的,我不愛和人爭功,我更不願意為了提高自己而去貶低別人。我願意靠後,坐在後面,抬別人,向前推別人,這就是我從小就喜歡當秘書的原因,我的性格也真的接近這個職業的要求。上學做間操時,我都往後靠,吃飯時愛坐在角落裡,我愛當觀眾,看著別人。
我說「感謝何然姐為我們提供了這麼個機會……」我說了幾句客套話,「我還想向大家澄清一點是,我和景翔哥的工作是各有分工的。我剛來時,黎部長就向我說,我負責內業,景翔哥負責外業。我覺得外業比內業辛苦得多。為什麼這麼說呢?就我的工作來講,基本上是在室內,凍不著,也累不著。但是,外業的卻不一樣。有一次我們部裡的三個人去州里報表,填寫資料,景翔哥開著車,我在後面坐著,坐到了州里,下車時,我的腿已經快凍僵了。我去的也只是那一天,而景翔卻常和黎部長在外面跑,外業的辛苦程度遠大於內業。關於檔案的歸檔工作,我只是做我了我的份內工作,這並沒有什麼,誰來做,也會做得很好,甚至比我更好。」
解副主席的反映快,他說「大家聽著了吧?景翔是管外業的,伊依是管內業的,兩個人的分工不一樣啊!」
房書記也說「黎部長,他們分工的事,你咋不早說呀?顧主席,他倆內外有別呀!」
顧主席也說「啊,是這回事呀!」
黎部長和景翔像被我拔掉了身上的刺,如釋重負。
我繼續說「我和黎部長、景翔哥在一個部裡,相處了幾個月,我從他們的身上學到了很多的東西。比如黎部長,他為人的不拘小節、慷慨、熱情、大度。比如景翔哥,他能從領導的角度處理事情,辦事能力很強,等等吧,這些都是值得我學習的。」
房書記端起酒杯說「來,伊依,我得敬你一杯。」
我沒弄明白他說話的意思。
房書記又說「你太會說話了!我得向你學習!你得教我幾招,真的,你太會說話了!」
何然姐向房書記說「伊依可有才了!真的,她可有才了!說呀,寫呀,都行!」
何然姐對我的評價是真心的,她沒有半點譏諷我的意思,她是第一個出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