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一棵巨樹頂端,無良智腦站在枝頭上仰天大笑,笑聲清朗,穿透雨霧,傳到每一個人的耳邊,卻無人可以看得到大笑者那隱藏在樹葉後的身形。
這落雷陣是他親手設計,命令部下前去佈置的,並根據天氣預報安排好了時間,只等下雨之前開賽時用了。如今用起來,圖像效果、音響效果無不絕妙,簡直比火星夢工廠的立體電影巨片還要好看,得見這一幕完美的情景,已經是不枉費無良智腦這一番苦心了!
至於老大會不會被雷劈死,無良智腦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早在佈置時便已留下了不會被雷擊中的中間地帶,雖然這落雷陣被觀眾們遮擋時老大看不到,但是一旦觀眾避雨跑光,落雷陣在老大眼中便是一覽無餘,毫無秘密可言。若要讓他引著典韋跑到沒有危險的地方比武,簡直是輕鬆至極。
更何況,以老大這等體質,被雷擊一下也沒什麼,哪那麼容易便死的?
無良智腦正在得意地大笑,為自己的聰明才智鼓掌歡呼,忽然天空中狂雷劈落,重重地擊在這棵參天大樹頂端,將無良智腦的大笑聲一下子都打回到了肚子裡去。
轟然巨響中,大樹發出卡嚓的聲音,緩緩裂開,轟地一聲,倒在地上。
被巨雷擊中頂門的無良智腦隨著大樹一同倒下,一頭栽進泥濘之中。泥水迅速沒過了頭頂。這巨大的電流經過他的身體,幾乎將他體內的超微電腦燒燬,現在的無良智腦,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在昏迷前的一剎那,無良智腦的心中恍惚叫道:「失策!怎麼忘了大樹也會引來雷擊,卻站到那裡去看熱鬧?唉,我是太關心老大,卻忘了自己啊!」
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緩緩閉上,被泥水迅速淹沒。這自稱算無遺策的超級智腦,就此在一片泥濘中安眠。
落雷轟擊與大樹被劈絲毫未曾影響到雨中拚鬥的兩個人,二人依舊奮勇拚殺,奇招妙招層出不窮,絲毫不肯退讓半分。
徐晃遠遠站在鐵礦石覆蓋不到的地方,望著那大雨中拚鬥的兩個雄偉身影,心神搖蕩,驚歎不已,毫不在意自己鐵甲下的內外衣物,都已被暴雨淋得一片透濕。
在那暴雨形成的簾幕後面,閃電掠過,重重擊在地上。轟然巨響聲中,電光映照著武威王那健美強壯的身姿,和那方天畫戟上閃爍的寒光,奪人眼目。
方天畫戟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直劈向典韋的頸間,戟端處灑出一片水珠,在空中便似凝固一般,那緩緩飄動的水珠看上去優美無比,便似主母頸間所戴的珠鏈一般美麗動人,晶瑩剔透。
徐晃正在讚歎,電光已然消失,只留下那暗黑色的天空籠罩下,黯淡無光的漫天暴雨,卻看不清雨簾後面主公的身形,只聽到一聲巨大的金鐵交鳴聲,和那巨漢憤怒的嘶吼。
這一聲怒吼,如猛虎長嘯一般,充滿了強大的力量。徐晃毫不懷疑,這巨漢身上所懷力量,與主公相差只在毫釐之間,絕不會就這樣輕易敗於主公手上。自己縱橫沙場多年,看了這麼多場拚鬥,也只有主公和溫侯那一場殊死拚殺,可以和這一戰相比。
於禁滿身泥濘,沒有騎馬,站在徐晃的身邊,呆呆地望著遠處拚鬥的兩員猛烈武者,還帶著污泥的臉上,滿是失魂落魄的模樣,口中喃喃念道:「厲害,厲害!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什麼是天下高手,一流猛將!能看到這麼一場絕頂高手的拚鬥,我也算沒有白活!」
他的心裡,已經完全沒有了敗於莽夫的恥辱感覺。即使強橫如天下第一猛將武威王,也只能與那莽漢拚殺百合而勝不了他,自己敗在那力量堪與武威王相比的莽漢手中,又有什麼可慚愧的?
暴雨之中,封沙越戰越是興奮,陡然狂喝一聲,方天畫戟劈空而去,迅速劈開那漫天雨珠,以那毀滅天地般的暴烈威勢,重重斬向面前強橫的對手!
劇鬥中的典韋也是興奮不已,渾身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和他拚鬥,見方天畫戟劈風破雨而來,當即放聲怒吼,舉起雙戟,瘋狂地向上迎了過去!
巨大的閃電劈過,轟然擊中地面,亂石飛濺。巨響聲中,三支戰戟重重擊在一起,發出一聲不遜於疾雷的轟鳴!
「卡嚓!」
一個不協調的聲音響起,典韋忽覺右手一輕,使在右手上的力氣登時便收不住,握住戟柄的右手重重向前揮去,在空中劃過,險些便將他帶得跌下馬去。
方天畫戟出乎意料地劈破敵方的防禦,直刺向前,險些刺進典韋的咽喉之中。封沙想用力收住戟勢,卻已不及,只得將戟尖一偏,自典韋頭頂掠過。月牙刃光芒閃動,霎時便挑飛了典韋的頭巾,讓他一頭亂髮,披散於大雨之中。
典韋只覺寒氣森森,自頭上劃過,也不由大驚失色,慌忙臥於馬上,雙腿一挾,戰馬大步奔出,自封沙身側馳過,跑出十幾步,典韋才敢直起身子,再看自己右手中鑌鐵手戟,已經被那鋒利堅硬的方天畫戟斬裂,大半個戟頭落在泥水之中,只剩下半截把柄,還被右手握著,不由心中駭然,不知道那便方天畫戟的武將究竟有多大力氣,才能一舉擊斷自己這沉重無比的單手大戟。
封沙勒馬回身,喝道:「你的戟斷了,這次不算,你去換了兵刃來,再來比過!」
典韋雖佩服他不肯佔自己便宜,卻是心疼多年來用慣的兵器,怒道:「我用熟的兵器,哪有這麼容易換好的!難道你們青州之中,能找出比這還重的單手戟麼?」
封沙語塞,微皺眉頭,知道自己手邊確實是沒有這樣的單手大戟。只有前幾日裡無良智腦派人在鋼鐵廠精心打造出來的、送給自己使用的銀色雙戟重量可與之相比,卻又未曾帶在身邊。如果現在還想比試,只怕已是不及叫人取來了。
他未曾想到的事,無良智腦卻早已計劃好了。現在無良智腦雖已不在,他的部下卻仍按照他的吩咐,將一切應用之物都已準備好,只等時機一到,便要送上去。
十幾個黑衣人遠遠跑來,抬著一個巨大的鐵柵形兵器架,個個累得氣喘如牛,一直跑到封沙面前,跪地稟報道:「稟主上,主上日前所吩咐的大雙戟,已經送來了!」
封沙知道自己沒有叫人送什麼雙戟來,必然是無良智腦事先安排好的,也不由佩服他算無遺策,事事想得周到,低頭一看,卻見那橫躺的鐵柵之上,放著兩對重戟,微微一笑,抬頭招呼典韋道:「典壯士,請到這裡來,取一對稱手的兵器去吧!」
典韋心中微驚,縱馬馳過來,見那沉重鐵柵上面,橫放著一對巨大的烏黑戰戟,黑黝黝的,便似木炭一般,比自己常用的鑌鐵手戟還要黑上幾分;而另一邊,卻是一對銀白色戰戟,閃閃發光,與那烏黑戰戟式樣相似,重量似乎也不比它輕了。
典韋的目光立即便被烏黑戰戟吸引住了,當即跳下馬來,伸出手去,從上面取下烏黑雙戟,只覺觸手沉重無比,好像比自己原來用的鑌鐵手戟重上一些,卻是十分合手,便似專門為自己打造的一般。
典韋心中大喜,仰頭笑道:「多謝你了!這次打擂台,綵頭本是一匹馬,十匹布,我看你的馬也算不錯,不比我那匹馬差,不如就讓給我吧!我用那十匹布,換你的這對雙戟,如何?」
封沙看他性情直爽,忍不住微微一笑,淡然道:「雙戟送給你也沒什麼,只是若要騎馬走,還得勝過我再說!」
典韋聞言一愕,怒道:「打就打,還怕你不成!只是你兵刃長大,佔了我的便宜,而且你的馬是騎慣了的,我這匹馬還沒有騎夠半天,若是馬戰,我如何勝得了你?」
封沙微笑道:「這個簡單,我們都用短戟,在擂台上比試步戰武藝即可!」
他在馬頸上掛起方天畫戟,伸手摘下那對銀白色雙戟,心中也佩服無良智腦算得清楚,已經預先派人把自己剛剛用熟的雙戟取了來,讓自己用這一對大雙戟與典韋決戰。
銀色重戟入手,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封沙微閡雙目,這幾日裡與無良智腦切磋武藝、練習雙戟戟法的一幕幕,都回到心中,此時,那一招招精妙戟法在他心裡跳動,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使出,與這三國時代雙戟第一高手拚個輸贏。
銀戟緩緩在空中劃過,指向不遠處的擂台。封沙虛虛一指,便拍馬向擂台而去,眨眼間便已到了擂台下面,跳下馬來,大步走上擂台,回頭望向典韋,等待著他上台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