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禁瞪大驚怒的雙眼,看向典韋,愕然發現,這原本沉寂在雨中的大漢,忽然變成了一個兇猛的煞神!
狂暴的殺氣自典韋身上瘋狂湧出,直向四面八方湧去。在那粗豪的臉上,滿是狂怒殺意,炯炯雙眼怒視著於禁,狂湧而出的殺機令久經沙場的於禁也不禁為之膽寒。
便在這一剎那,典韋的殺氣已經籠罩住了方圓十餘丈之地,大雨之中,氣氛立時為之凝結,只有空中那凶暴的殺意,向四方狂湧而去。
不遠的地方,幾個拿著傘的觀眾早已嚇得呆了,在這恐怖殺氣籠罩之下,渾身顫抖,想要逃開,卻已是週身麻木,再難行動,唯一能做的動作就是雙腿一軟,跪坐在這大雨滂沱的泥濘之中。
於禁咬緊牙關,努力抵禦著典韋那狂放氣勢對自己的影響,手中大刀毫不停頓,帶著血腥的氣息,如行雲流水般地向典韋的頸中斬下!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典韋的雙手便似隨意般地向背後伸去,看上去動作緩慢,卻在眨眼間便已握住了一對沉重手戟的把柄,輕輕地將它們從背上拔了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圓轉的弧線,劈開雨絲,灑出幾行水珠,重重地劈在於禁的大刀之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上去甚是緩慢,每一個動作都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實際上卻已是快到了極處,在於禁大刀重重劈下的那一瞬間,典韋便已完成了這一串動作,似慢實快,在於禁還未來得及變招之前,戟端便已擊中了大刀的刃鋒。
於禁驚愕地瞪大了雙眼,只覺一股巨力自大刀上傳來,轟然巨響聲中,大刀被擊偏到一旁,那巨大的力量讓於禁渾身震動,雙臂也被震得麻木,幾乎握不住大刀。
倉惶之中,於禁慌忙勒馬後退,怒視著面前的典韋。
剛才自己被他慢招所惑,未及變招,竟被他擊中大刀,沒能斬在他的身上。這典韋果然厲害,雖然兵器沒有大刀這般長,可是沉重無比,配上他的巨力,自己若站在這裡與他硬碰硬,只怕沒什麼便宜可佔。
想到這裡,於禁立時拍馬繞到典韋旁側,揮刀斬向他的脅下。刀法似虛似實,刀尖晃動,隨時都可能變招。
典韋卻是不以為意,揮出重戟,擋在刀勢前面,只待於禁砍來,便準備擋開。
於禁當即變招,刃鋒向一旁滑去,斬向他的大腿。
重戟刺來,擊在刀尖之上,登時將大刀擊開,滑向一邊。
此時,典韋已經收斂了殺氣,只守不攻。他雖不熟悉軍中事宜,但看面前這人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穿上這麼好的盔甲,而且看起來身份還不低,也自暗暗小心,不願輕易擊殺青州當地有權勢的將領,引得青州大軍群起對自己圍剿。
這時,有幸在近處親眼看到大將對決的觀眾們都趁這個機會,連滾帶爬地逃開,不管滿身已是泥濘,猶自在泥水中跌跌撞撞地瘋狂前行,一心只想離這兩個危險人物遠一些,免得被他們不長眼的兵刃撞到自己身上,無辜受害。
於禁打馬盤旋,圍著典韋一陣狂劈,仗著自己刀長的優勢,只攻不守,閃閃的寒光霎時將典韋籠罩其中,招招都向他的要害砍去。
見於禁步步緊逼,典韋眼中現出怒色,十幾個回合之後,終於忍耐不住,陡然大吼一聲,便似猛虎狂嘯一般,左手鑌鐵手戟瘋狂擊出,重重擊在大刀之上,將刀鋒擊偏到一旁,胯下寶馬大步馳出,閃電般地撞向於禁。
不過數步距離,眨眼即到。典韋此時已撞入於禁刀圈之中,右手鑌鐵手戟高高舉起,劃起一道渾圓弧線,重重地劈向於禁的左肩。
於禁大驚失色。他剛才砍得興起,只顧攻了,防守卻有些薄弱,竟然被那莽漢攻了進來。此時距離甚近,他的大刀便是回防,也砍不到典韋身上,最多能用刀柄打他腦袋一下,卻根本使不上力氣,又有何用?
看著鑌鐵手戟劈破水簾,直向左肩劈來,於禁拚力向後一閃,被那鑌鐵手戟重重擊在肩上,仰天跌下馬去。
砰地一聲,那身穿沉重盔甲的大將摔在滿地雨水之中,泥水四濺,摔得狼狽不堪。
典韋這一戟已是留了力氣,以免擊殘於禁,與青州軍結下深仇。看著於禁落於積水之中,滿身都是爛泥,又是好笑,又是可憐他。
於禁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盔甲上到處都是泥水,臉上也佈滿污泥,便似一個泥人一般。
此時雨越來越大,漸成傾盆之勢,於禁站在雨中,仰天長嘯,吼聲中充滿悲憤之意。
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沖刷著他臉上的泥沙,和著眼中流出的淚水,迅速流過臉頰、盔甲,灑在一片泥濘之中。
於禁的臉上,滿是悲憤羞愧之色。自己堂堂的別部司馬,竟然被一個莽夫打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同僚和下屬?
他的大刀,已經遠遠地扔到一旁,現在正躺在泥地中,經受著大雨的沖刷。
於禁顫抖的右手伸到腰間,用力拔出佩刀,刀鋒閃亮,白刃森森,在漫天雨水的沖刷之下,那一股森寒之氣仍是沖之不去。
這柄鋼刀,乃是精鋼打造,武威王親手賜予,比之於禁見過的價值千金的寶刀還要鋒利得多。於禁高高舉起這武威王賜予的寶刀,大步衝向那雨中的巨漢,刀刃如風,瘋狂地向典韋斬去!
典韋怒目瞪著他,右手鑌鐵手戟如猛虎出山般,迅猛掃去,噹的一聲巨響在雨中傳出,那柄鋼刀在重戟的擊打之下,禁不住這股巨力,脫手而飛,遠遠地落到一旁的泥水裡,「嘩」地發出一聲響,水珠四濺。
於禁戰了一陣,力氣漸消,哪裡禁得住他這般巨力,立時便被打飛了兵刃,自己也摔倒水中,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被雨水和積水浸透了。
典韋舉起手中重戟,只見短戟前部微微現出一個缺口,不由微皺眉頭,知道那於禁手中的寶刀太過鋒利,而自己的短戟又是凡鐵所鑄,相擊之下,便撞缺了一小塊。
大雨傾盆而下,籠罩住了整個天地。暴雨之中,於禁委頓於地,面色頹喪,自知與那莽漢實力相距太大,除非調來本營兵丁,一擁齊上,才有希望把他擊倒。
典韋見他一直苦苦相逼,心中也怒,又心疼自己花巨資打造的重戟,當下舉起鑌鐵手戟,怒吼道:「鼠輩,你既然苦苦相逼,休怪我無情!」
鑌鐵手戟高高舉起,典韋大吼一聲,用力劈落,便要重重砸在於禁身上,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陡然間,雨中傳來一聲怒吼:「住手!」
這一聲怒吼,力量十足,聲震天地,便是與天上的鳴雷相比,也不差多少,當即震得典韋渾身一顫,不及擊傷於禁,迅速收回鑌鐵手戟,抬頭向遠處看去。
暴雨如水簾般遮在面前,一切都看不清楚。傾盆大雨澆在典韋臉上,典韋恍若未覺,極目看去,卻見在模糊雨霧之中,一騎馬飛馳而來,馬上一將,頂盔貫甲,帽系紅纓,手持開山巨斧,高高舉起,放聲怒吼,向這邊殺來。那沖天的凌厲氣勢,令人望而心驚。
典韋愕然看著那雨中衝來的猛將,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剛才那隱藏在山丘頂部木棚中的絕世武者已經夠讓他吃驚的了,現在又出來一個比他差不了多少的猛將,這青州猛將,怎麼會有這麼多?
那手執巨斧的戰將胯下那匹馬,顯然也是一匹寶馬良駒,速度之快,令人吃驚。
典韋心中正在吃驚,忽然眼前一花,便看到那持斧猛將衝破暴雨水霧,狂馳而至,手中開山巨斧,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以凌厲無比的氣勢,直劈向典韋的頭顱!
只不過眨眼之間,那猛將便已高舉戰斧殺到,面對這樣兇猛的戰將,典韋立即被激發了無盡豪情,緊握鑌鐵手戟,用盡力氣向上擋去,擊向那閃爍著寒光的斧刃。
只聽噹的一聲巨響,如雷鳴般震動四方,那巨大的戰斧狠狠劈在雙戟之上,火星四濺。
戰馬狂馳而來,力道驚人,再加上戰斧也是沉重非常,重重劈在鑌鐵手戟上面,一股大力順著戟身湧去,典韋只覺手臂劇震,微微向後一仰,胯下戰馬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腳下一滑,幾乎摔倒在地。
在他的對面,那對手的情況也並不比他好。那反震之力順著斧柄傳回去,徐晃渾身劇震,手臂微微麻木,再無餘力攻擊,戰馬在泥水中斜斜地奔出十餘步,激得水花四濺,徐晃方才勒住戰馬,回身望向那雨中莽漢,眼中頗有驚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