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禁也是久經沙場的戰將,從前在鉅平一帶,帶著家兵消滅過不少前來劫掠的賊寇,對敵經驗甚是豐富。此時見勢不妙,忙將目光滑向一旁,不去接觸典韋的濃眉大眼,刀光一閃,直劈過去,便要斬傷典韋的肩膀,以報他擊得呂虔受傷之仇。
一縷笑容隱然出現在典韋那遍佈粗硬鬍鬚的粗糙臉上,典韋不驚反喜,張開嘴,狂暴地怒喝一聲,便似霹靂一般,轟然巨響,震得擂台一陣顫動。
巨大沉重的鑌鐵手戟狂揮而出,重重擊在寶刀的刀刃之上,發出噹啷一聲響亮。巨大的力量自刀身傳來,於禁只覺右臂酸麻,忙雙腳用力一蹬地,向後疾退。
雖是匆忙敗退,於禁卻是步法紋絲不亂,閃電般地退出數步,離開了鑌鐵手戟的攻擊圈,低頭再看手中寶刀,依然是明亮如霜,絲毫未曾在剛才那一擊中受損。
於禁見自己受武威王所賜的寶刀如此堅硬鋒利,放下心來,再度攻上去,揮刀大喝,手中鋼刀狂揮而去,霎時間連斬十數刀,便似一篷刀雨般,向典韋疾斬而落。
典韋隨意揮戟,將斬來的刀勢盡皆擋到一旁,於禁卻不氣餒,刀法展開,白刃森森,如漫天飛雪般,霎時籠罩住了典韋週身,刀光如雪花般閃爍,直向典韋渾身要害斬去。
他忌憚典韋巨力,凡出招不敢用盡十分力,每見典韋出戟封擋,便即抽刀而退,腳步一晃,微微滑行到另外一側面,再度挺刀砍出,一心只想以速度勝力量,將典韋傷於手下,一則揚名,二則奪馬,順便也替小兄弟出一口氣。
典韋立於刀圈之中,卻不甚在意,大半心思仍放在遠處山丘上暗藏的強大對手身上,手中鑌鐵手戟隨意揮去,封擋住於禁所有攻勢,只用三分心思,便抵擋住了於禁瘋狂的進攻。
於禁刀法展開,疾風暴雨般地瘋狂攻向典韋,腳下步法也是越來越快,圍著典韋轉來轉去,大聲呼喝,白刃森森,閃電般地斬向典韋,卻被他一一擋開。
台下觀眾,瞠目而視,只見那於禁身法迅速,便似疾風般圍著那巨漢旋轉,手中鋼刀漫天狂揮,迅速無倫,最後化為一團白光,將那巨大壯漢圍繞其中,叮噹之聲如暴雨般響起,不絕於耳,那巨漢卻是腳下紋絲不動,隨手揮出幾戟,便把於禁的攻勢一一化解,二人鬥了個旗鼓相當,令台下觀眾都看得呆了。
於禁奮力揮刀,大聲呼喝,已將那巨漢整個置於自己刀圈之中,看似佔盡優勢,心中卻是驚駭莫名。
眼前這巨漢,便似浩瀚大山般沉穩無比,自己雖然攻勢猛烈,卻也只似狂風吹過,只能吹動山上草木沙石,絲毫不能讓大山移動一星半點。而且那巨漢的目光,一直盯著遠處那小小的山丘,似是心有旁系,沒有真正地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與自己認真對敵。
於禁本是一代名將,當然不會忽視剛才在身後傳來的那凌厲無比的沖天戰意,令他暗自心驚,不知道在那山丘上是什麼樣的強大武者。但他也清楚地感覺到,那戰意只是針對典韋而來,與自己毫不相關,而且若是選手,早該到擂台下報到,不應該離擂台那麼遠,只怕是典韋的仇家,也未可知。
此時擂台比武,緊張無比,於禁不及多想,大吼一聲,將家傳刀法盡數展開,如狂風般圍著典韋亂轉,鋼刀一招招地瘋狂砍向典韋,口中呼喝不停,一心只想將典韋斬於刀下。他鬥得久了,鬥志勃發,刀法也愈見狠辣,每一招都是奪命的招數。
典韋隨手封擋,見他招數狠毒,竟是一定要殺了自己才甘休,不由怒上心頭,瞠目大吼一聲,震若雷霆,雙手鑌鐵手戟狂揮,左手戟噹的一聲封擋開於禁砍來的鋼刀,右手戟用力刺出,直奔於禁的面門。
這一戟刺出,速度力量都屬上乘,暴烈無比,於禁哪裡擋得住,見狀慌忙躲閃,腳下步法微亂,卻被典韋窺出破綻,踏上一步,飛起一腳,狠狠踹出,咚的一聲悶響,那巨大的腳掌踹在於禁的胸膛上,於禁大叫一聲,仰天飛落台下,重重地摔在稻草堆上,幾乎摔了個半死,若非有稻草堆接住,只怕會當場殞命。
典韋一腳踹飛於禁,也懶得去看他受傷多重,只是招頭看向那遠處山丘,暗暗希望那裡面的強大武者能出來與自己比試一番。
主持擂台的青州官員卻未讓他如願,見台上已分出勝負,便緩步走上台來,大聲宣佈道:「典壯士獲勝,可與下一名選手進行比武!」
他剛受了無良智腦的飛鴿傳書,立意不讓典韋休息,一定要讓剩下的選手都與典韋比試一番,好讓山上的無良智腦看個痛快。
台下無數的觀眾,人頭聳動,都在呆看典韋與於禁的比武。如今見典韋獲勝,都大聲歡呼起來,如雷鳴般的歡呼聲霎時灌滿了典韋的耳朵,讓他不禁愕然。
他縱橫陳留多年,雖也在比武得勝時受過人喝采,卻哪裡見過這麼多人同聲歡呼,為自己喝采叫好,不由有些飄飄然起來,清風吹過,典韋便似已然登仙一般,渾身輕飄飄的,咧開大嘴,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他這邊風光無限,被他打敗的於禁卻似條死狗般躺在草堆上,只覺胸前劇痛,再難爬起。聽著耳邊震天的歡呼之聲,又嫉又恨又羞又慚,淚水不由流了下來。
幾個士兵忙上前將他扶起,醫生跑來,掀開衣甲,看看裡面的傷處。
只見壯健的胸膛之上,一個大腳印印在上面,青黑一片,看上去甚是壯觀。幸好那典韋腳下留情,這一腳沒踹傷他的骨頭,但於禁看著那巨漢臭腳留在自己胸前的醜惡腳印,怒氣填胸,那青黑的腳印不住地起伏,於禁臉上的怒色也是越來越濃,兩眼發直,心中發狠,暗自發誓今天一定要雪此恥辱,不然自己哪還有臉見人?
抬頭看看台上,典韋已經和後面的選手拚鬥起來。於禁心知自己的步戰本領遠不及他,心中暗道:「這傢伙穿得這麼破舊,未必買得起馬,說不定這輩還沒騎過馬!我回去騎上駿馬,再用大刀與他對戰,他不習馬戰,手中兵器又短,我一刀下去,就要砍下他的頭來!」
想到兇惡處,於禁目現凶光,推開那正在給自己敷藥的醫生,掩起衣甲,大步跑進人群,用力推開他們,向人群外擠去。
此時,台上典韋只顧與一個又一個的對手纏鬥,哪裡顧得上去管他。這些選手雖然及不上於禁厲害,卻也是在前幾天的擂台賽中拚殺出來的,身手不凡。見了典韋神力,自無人敢與他較量力氣,只是學著於禁的模樣與他遊走纏鬥,欺他身子龐大,動作不靈活,想要趁隙擊中他的要害,將他擊倒在地。
但是每一個這樣想的人都想錯了。那典韋雖是身材魁梧,動作卻迅速無比,只是他心有旁系,總是注意著遠處山丘上那時有時無的強大氣勢,才能放那些武者與他纏鬥上幾十招,待得他們累得氣喘吁吁時,才一戟擊出,將他們連人帶兵刃一同擊飛出去。
這樣打敗了幾個上台攻擂的選手,餘下的對手都面面相覷,無人敢再上台挑戰。
在山丘頂部,無良智腦高高站在狂野天星的頭上,微微皺眉。他本想看看這有名的典韋的武鬥戲,捨不得一下子就讓他贏了冠軍,可是按這局勢下去,無人上台應戰,豈不是太容易地讓典韋贏了寶馬去麼?
何況他剛才看到那於禁忿忿而去,顯然還會回來報仇,說不定還要找幾個幫手來群毆典韋,這等好戲,如何可以不看?
為了拖延時間,再讓那含憤而去的於禁回來與典韋戰鬥,無良智腦決定,應該向守擂官下一個新指令,讓他把時間拖下去。
他縱身一躍,遠遠地跳到涼棚頂部,仰起頭,撮唇作哨,向天空中發射出一股超聲波。
空中一隻白鴿聽到了,忙展翅飛下來,恰好看到無良智腦正從一個袋子裡面抓了幾把糧食扔了出來,灑在房頂上面,忙飛上前去,張嘴猛啄,吃了個不亦樂乎。
無良智腦見狀,趁機跳到它的身邊,將自己剛好的一個紙卷塞進信鴿腳上套的竹筒裡面,低聲叫道:「好了,快去把消息送給那個守擂官!」
白鴿吃了無良智腦撒在地上的幾把糧食之後,意猶未盡,還在努力地在房頂上找尋糧食,看到無良智腦放在一旁的口袋,便興奮地伸嘴撥開糧袋,將頭塞進去,拚命地大吃起來。
無良智腦氣得抬起腿,在它屁股上重重踹了一腳,憤然罵道:「飯桶!還不快去送信,送完了,再回來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