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狂馳而來,渾身上下,充滿暴烈殺氣,沉重銳利的長槍上注滿了力量,打馬飛奔,直衝到封沙馬前,狂嘶一聲,拼盡全力,將長槍狠狠刺向封沙的胸膛!
眼見那槍如狂龍般奔騰而來,封沙大喝一聲,方天畫戟狂刺而出,重重擊在槍桿上,噹的一聲巨響,兩員猛將渾身劇震,尖鋒盡皆偏向一旁,未能刺中對手。
戰馬自身邊擦過,馳向身後。封沙硬接了夏侯淵一槍,也覺氣血翻湧,勒馬轉身,看著馳遠的夏侯淵,心中暗道:「夏侯妙才的力量增長了不少,招數似也精妙了幾分,看來這些天一定是在拚命苦練,想要跟我一較高下,報那殺弟之仇!」想到此處,不由心頭凜然。
夏侯淵勒馬轉身,怒視著那員敵將,心中恨得幾乎滴出血來。
這一次,那劉沙所率大軍,足有四萬餘眾,況且顯是訓練有素,比孔佃部下軍兵要好得多。自己這一邊,士兵都已戰了大半天,身心俱疲,與這支新來的生力軍相鬥,局勢不容樂觀。
孔佃手下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大將,反觀劉沙那邊,卻有徐晃、張遼、高順等人,都是足可獨當一方的猛將。若他們揮軍掩殺而來,孔佃部下必不能擋住他們,此戰必敗!
面對這樣危險的局勢,夏侯淵卻不想要逃走。上一次面對劉沙,自己為了兄長,不得不帶著他逃了,自此背上逃將之名,受人恥笑。現在,只有自己一人獨鬥劉沙,也絕不能退後一步,讓夏侯氏再次蒙羞!
想到此處,夏侯淵再次憤怒狂嘶,打馬衝向劉沙,舉起鋼槍,雙膀奮足力氣,貫注到槍身之上,猛烈刺向劉沙的咽喉!
封沙凝神觀望,見他滿臉悲憤欲絕之色,知道他存心拚命,心下不由留神,舉起方天畫戟,猛劈而下,將槍勢砸歪到一邊,順勢刺出一戟,月牙刃自斜側劃向夏侯淵的咽喉,便要藉著他的衝勢,割斷他的頸項。
夏侯淵怒哼一聲,身子側過一旁,躲過這一擊,戰馬自封沙身邊掠過,馬蹄聲轟然作響。
他與夏侯惇相鬥多日,互相探討,早已研究出不少招數,去蕪存精,猶有一些妙招,只待得遇劉沙,便使出來,定要將他刺殺馬下!
當下,夏侯淵勒馬回身,挺槍衝至封沙面前,長槍漫天揮舞,便如空中出現數十個槍頭,同時刺向封沙的週身要害。
封沙見他槍法精妙,也自驚喜,揮出方天畫戟,重重擊去,當當一陣亂響,擊開那刺來的槍尖,順勢還刺一戟,直奔夏侯淵的胸膛。
一陣狂擊之下,夏侯淵雙膀發麻,看那戟尖閃爍著寒光,直刺心窩,卻不躲閃擋架,只是奮力擎起長槍,拚命地刺向封沙的咽喉,便要與他一槍換一戟,同歸地府!
在他眼前,彷彿出現了劉沙頸間鮮血狂噴的慘狀,夏侯淵的眼裡,露出了一抹殘酷的笑意。
即使是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自己也一定要殺了劉沙,與他同歸於盡,以報那令夏侯氏蒙羞的血海深仇!
封沙悚然一驚,哪裡肯和他換命,當即撤回方天畫戟,雙腿一挾,狂野天星大步奔開,那長槍疾刺而來,被方天畫戟輕輕一撞,自封沙身邊掠過,二人毫髮無損。
狂野天星奔出數步,封沙勒馬站定,回頭看著夏侯淵,眼中微有驚意。
剛才那搏命一槍,甚是精妙,兼且力量沉渾,若非封沙對他拚命之心早有防範,刺出的長戟也留了幾分力,剛才只怕會被長槍刺中,在戰場上受傷。
夏侯淵一槍無功,心中憤怒,哪肯放過他,舉槍拍馬衝上,大聲狂呼,揮舞長槍,槍勢登時便將封沙卷在當中。
槍尖寒光閃爍,一槍槍地刺向封沙,夏侯淵怒目圓睜,恨不得一槍戮他個透明窟窿,將他挑在槍尖上示眾。
封沙從容應對,揮動方天畫戟相迎,槍戟相交,震響聲不絕於耳。
夏侯淵鬥得性發了,將生平所學盡皆施展出來,連同與獨目兄長一同研習的精妙招數盡皆使出,拼盡力量刺向封沙,所使槍法越來越是精妙,有些槍法甚至是他從未施展過的,讓夏侯淵也不禁驚訝,隱約覺得,是對上了劉沙這個強敵,才使自己發揮出所有潛力,自己若能在此戰中活下去,以後武藝定會更上一層樓,成為呂布那一級的猛將。
但夏侯淵並不在意這些,他所要的,只是一槍刺殺敵手,以報家族大仇!
他手中一支槍,便似蛟龍出海,圍著封沙上下翻飛,封沙也是針鋒相對,方天畫戟漫天狂刺,擊開夏侯淵所有殺招,並隨手還擊,所使招數,亦是精妙得令夏侯淵歎為觀止,又恨又羨。
二人鬥到酣處,但見寒光繚繞,將二人團團裹住。長槍戰戟,便如兩條蛟龍於空盤旋,互相攻戰不休。兩邊軍兵,都看得呆了,一時間戰場上各處都安靜下來,只有那兩員猛將所在之處,槍戟撞擊聲震天轟響。
陡然間,夏侯淵大喝一聲,長槍抖出萬點寒星,將封沙逼開,自己勒馬退後,微微有些氣喘,咬牙怒視著封沙,喝道:「劉沙,為什麼你不出絕招,難道是蔑視我麼?」
封沙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淡然回道:「你說的是什麼絕招?」
夏侯淵大聲吼道:「就是你殺死子孝、子廉時用的那一招!」
想起慘死在封沙手下的曹洪、曹仁,夏侯淵怒不可遏,惡狠狠地瞪著封沙,目光彷彿要吃人一般。
封沙微微皺眉,也想起了慘死在自己戟下那兩員猛將,沉聲道:「此招一出,不死不休!你真的想要見識這一招?」
夏侯淵重重點頭,大聲道:「不錯!你斬我兄弟,若是殺不了你,我也再無顏苟活於世!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封沙凝視他片刻,自他眼中看出了瘋狂的殺意與視死如歸的堅決,緩緩點頭道:「也罷,就讓你見識我這一招!看好了!」
話音剛落,封沙便已圓睜怒目,高舉方天畫戟,一股狂暴的威勢自他身上瘋狂湧出,仿若毀天滅地的洪水突然狂湧而來,霎時籠罩住了整個戰場。
戰場之上,將士們目瞪口呆地望著他,被他身體四周旋轉的強大氣機所震懾,無人敢於出聲。他們彷彿置身於奔湧的洪水之中,身不由己地輕輕搖晃起來,幾乎立不穩腳跟。而那置身於洪水中央的偉岸男子,卻似操縱洪水之神,紋絲不動,只有那高舉的方天畫戟頂端,不住地閃爍著寒光!
離他最近的夏侯淵所受影響最大,渾身氣血瘋狂湧動,手腳也跟著顫動起來,胸中氣血翻湧,說不出的難受。瞪著面前的武威王,瞠目結舌,又是憤恨,又是絕望,這才知他的本領,絕非自己所能料想。
夏侯淵未曾見過溫侯呂布,沒機會與他交手,常引以為憾。只有在和張飛幾次比試武藝落敗之後,把酒言歡,聽他說起溫侯呂布與大將軍劉沙,道此二人本領超群,不在張飛之下,也只有他們兩個,可以關羽、張飛相比。
此時,望著面前猛將那威臨天下的威勢,夏侯淵恍惚想道:「他這等本領,只怕張飛來了,也難以討好!那溫侯呂布,死於他的手下,武藝更是不如他了!」
一股難言的絕望與疲憊自夏侯淵心中流動,既然對手如此強悍,自己又怎麼能是他的對手?這殺弟大仇,又如何能報?
威勢漸漸壓到他的身上,夏侯淵只覺對方的身影越來越是高大,幾乎無法仰視,自己也絕望幾乎便要仰天大叫,再無信心與他對敵。
他狠狠一咬舌尖,兄長夏侯惇的面容又浮現在眼前,彷彿又在淡淡地說道:「不管是多麼強的招數,總有其破綻,越是凌厲的殺招,破綻越大!我曾問過在場的軍兵,勉強整理出他那一記殺招的大致輪廓,據我所見,那一招的破綻大致不出這幾個地方,他日你若見到他使這招,可從中留神觀察,定能看出他的破綻!」
想到此處,一股強烈的自信又回到了夏侯淵身上。他舉起長槍,向封沙用力揮舞,大聲狂吼道:「劉沙,你可敢來,對我使出那一招!」
封沙默默地看著他,本想以此讓他知難而退,看來是難以做到了。此時心中殺意澎湃,封沙自己也難控制得住,見他再度挑戰,那一股強烈的殺機再也無法按捺,雙腿輕挾馬腹,狂野天星如閃電般,直奔向前,朝夏侯淵衝去。
大吼聲中,封沙揮舞方天畫戟,用盡平生力氣,使出了那震動天下的一戟!
山風呼嘯中,戟端在空中迸出萬點寒光,似疾風暴雨般劈向夏侯淵,那狂烈的氣勢撲面而來,近處的軍兵被這恐怖氣勢所懾,幾乎站不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