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森森,在空中劃過,閃電般地斬向他的咽喉。
董卓霍然飛退,那動作迅速得似一隻獵豹,讓人不敢相信這是肥胖老朽的董卓能做出來的。
他的背重重地撞在門上,董卓濃密的眉毛陡然皺緊,他突然想起,剛才進來時,自己已經隨手帶上了門。
利刃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刀尖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胸口。
在陽翟公主劉脩那悲憤的俏臉上,出現了如釋重負的神情。但她的表情,隨即便化作了驚愕。
冷笑出現在董卓肥胖的臉上,他的大手一伸,輕輕鬆鬆地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將她的手擰到背後,獰笑道:「就憑你也能殺得了我?」
在他的朝服內,貼身穿著鎖子甲。本來他到她的臥室來是不穿這甲的,但剛才從外面回來,忘了脫下,竟因此救了自己一命。
他將陽翟公主踩在腳下,隨手奪過匕首扔在一旁,冷笑道:「想不到你還會這一手,是你丈夫教你的吧?」
陽翟公主劉脩趴在地上,臉上出現了悲憤欲絕的神情,切齒道:「老賊,你殺我夫君一家,滅了他三族,連我的孩子都不放過,竟然還敢騙我說沒有傷害他們,要我陪你做那些骯髒的事!」
董卓面現怒色,喝道:「是誰告訴你的?」
陽翟公主恨聲道:「你做這麼多惡事,難道會沒有人知道嗎?你的士兵閒聊時都會說起,你還以為能永遠瞞下去嗎?」
董卓提起她,狠狠幾個耳光打得她嘴角流血,呵斥道:「你要還想活命,就乖乖地聽我的!不然把你丟到軍營,讓士兵們活活幹死你!」
陽翟公主悲憤得不能自已,低頭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董卓大叫一聲,痛得鬆開了手。
陽翟公主跌跌撞撞地撲到地上,彎腰拾起那柄匕首,一抬手便向他的腹部刺去。
還未及身,她忽然想起董卓身上一定有軟甲護體,不然剛才那一刀便要了他的命。倉促之間,她刀向下一劃,向前猛刺。
董卓揮手去抓她,帶得她的刀偏了一些,噗地一聲刺進了大腿,鮮血迸流。
董卓痛入骨髓,左手擰住她的玉頸,右手大怒拔刀,一刀便刺進了她的胸膛。
陽翟公主面色立時變得慘白,踉踉蹌蹌地退了兩步,摀住胸口,慘笑道:「老賊,我殺不了你,可是天下之大,一定能有殺你的人!」
董卓也呆住了,他只是一怒出手,並沒有真想殺她,此時見她受了致命傷,一時手足無措,明知叫醫生來也無用,只是呆呆地看著她。
陽翟公主搖搖晃晃地退到牆邊,後背靠在牆上,低聲慘笑道:「我都已經知道了,天子和太后已經移駕到了西涼,回軍打下了長安!保護他們離京的,是建威大將軍劉沙,他英勇無比,你最看重的呂布,也不是他的對手!」
董卓怔道:「你又怎麼知道?」
「你部下的兵士們都在相互傳說,你不知道嗎?」陽翟公主慘笑道。
鮮血從她高聳的胸部流淌下來,陽翟公主仰天而笑,輕輕地道:「老賊,你不是最痛恨又最看不起漢室宗親嗎?他也是漢室宗親啊,他已經獨力收伏了西涼叛亂的羌人,率十幾萬大軍進駐長安,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率大軍東進勤王,親手來斬下你的狗頭了!」
在她蒼白的玉顏上,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紅暈,她的眼睛閃閃發亮,輕輕地微笑道:「他一定會來的,他會親手殺了你,他會救出洛陽所有的人,不再遭受你的虐待殺戮。他會率大軍護送太后、天子回宮,你看不起的天子劉辯,會再次登上帝位,在他的輔佐下,成為一代明君!他會平定天下,還天下人一個太平盛世!只可惜……」
她有些惆悵地微笑著,輕輕地道:「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這一切了,看不到了……」
她嬌弱的身子無力地順著牆滑了下來,緩緩地倒下,臉頰微微地歪到一旁,雙目微閉,靜靜地躺在地上,那模樣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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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們守候在陽翟公主劉脩的屍體旁,默默地垂淚。
她們小心地脫去她的衣服,替她擦洗身上的血污。雪白嬌軀上面到處都是鞭痕、抓痕、齒痕,宮女們驚駭欲絕,想到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陽翟公主都被太師如此凌虐,最後還慘死宮中,她們這些宮女若有一點違逆太師之意,必然死無全屍。想到這裡,每個宮女都為自己的命運悲哀起來。
如果能回到先帝在時,或是何太后主政之日,那該有多好啊!不止一個宮女這樣地想道。
在房間裡,董卓已經打碎了手邊所有的東西,整個房間便像被颱風刮過一般,滿地狼籍。那一張肥胖的老臉上,又是悲痛,又是憤怒。
對於那個不小心透露消息給陽翟公主的士兵,他沒有費神去找,只是下了一道命令,把宮中所有守衛的士兵都調出洛陽,換另一營士兵來防守宮中。
被調出洛陽的那隊士兵都沒有帶兵器,得到的命令是讓他們去建築營寨,到了地方自然會有準備好的工具。
在離城十里時,四面都出現了數倍於他們的軍隊。那些同屬太師部下的士兵們默默地發箭,不顧他們驚慌的辯解和質問,亂箭如雨,將他們統統射殺在荒野之中。
聽到消息的董卓頹然坐在大殿上,揮手叫執行任務的將官下去領賞。一張老臉上滿是麻木的表情,再加上腿上的傷,讓他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
他心腹的主簿田儀見主子如此不快,便搜腸刮肚地替他分憂,小心地上前提出,不其侯伏完的女兒十分美貌,要不要去勸他獻給太師?
董卓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田儀忙施禮退下,帶上幾十個如狼似虎的士兵,去對伏完好言相勸。
不幾日,董卓的傷便好了大半,拖著傷軀前去皇宮大殿理政。
前方戰報接連傳來,聽了探子的稟報,恢復了精神的董卓在皇宮大殿裡煩躁地走來走去,好像所有的麻煩事都一起來了,簡直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東面的關東諸侯會盟已經夠讓人煩心的了,羌人也在這時候搗亂,不但不來進攻漢地,反而跟韓遂合兵一處,投降了那偽建威大將軍劉沙,一舉攻佔了長安,這一下,連退路都沒有了!
陝西根據地,已經都被西涼軍佔了,關東諸侯又在步步緊逼,合兵直擊虎牢關。自己所佔的地盤,只有洛陽附近這一小塊,唯一的優勢便是手中還掌握著那十歲的小皇帝,可是若廢帝劉辯振臂一呼,這點優勢也就會蕩然無存!
唯一讓他安心的是,劉沙反賊自佔了長安之後,便沒有揮軍東進,反而停了下來,在長安休養生息,據長安的密探來報,那反賊的智囊黃尚親自下田耕作,說要種植什麼實驗田,還叫那些笨手笨腳的羌人學著種地,看來是要安心在長安做農夫了,好笑之餘,董卓不禁暗自慶幸。
那麼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關東諸侯了。只要擊潰這十八路諸侯組成的烏合之眾,自可安枕無憂,想到此處,董卓便召眾將上殿上商議,呂布請令願行,部將華雄卻道:「『割雞焉用牛刀』?不勞溫侯親往,吾斬眾諸侯首級,如探囊取物耳!」
董卓大喜,撥給他馬步軍五萬,同李肅、胡軫星夜赴關迎敵。
不過兩日,華雄便送了濟北相鮑信的親兄弟鮑忠的頭顱來報功,董卓便加封其為都督,自此天天大排宴席,飲酒作樂。
他一怒之下殺盡了宮中衛兵,雖然嚴密封鎖了消息,心中也自不安,便對部下厚加賞賜,每日犒賞三軍。他一向對百姓苛刻,對將領兵士們卻甚是寬厚,常道士兵與軍隊才是他立業之本,每一次的賞賜都很豐厚。董卓數十年來征戰無數,威震西北,士兵們素來對他敬仰無比,現在又得了這麼多賞賜,都感激莫名,同聲稱道太師的恩德。
歇了幾日,他的腿傷痊癒,不堪寂寞,又叫了幾個宮女來陪他。
這一日,董卓從床上起來,看著床上幾個宮女相貌都不甚佳,心下不喜,忽然想起陽安公主劉華與穎陰公主劉堅還關在宮中,雖然她們並不知道自己妹妹已經死了,但董卓終究還是感覺愧對二人,一直沒有召她們侍寢。此時已漸漸忘記了陽翟公主劉脩死時的慘狀,把心一橫,心中暗道:「這些漢室宗親一向看不起我,我要不好好報回來,怎麼還能做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哼,要不是劉堅那小娘們以死相脅,伏完又整天上書求情,還送了好多金珠寶貝,我早就連他老婆帶小姨子一起都干了!哼,田儀說得不錯,確實得找人去好好勸勸他,讓他連女兒一起獻上來!」
想到這裡,他便命自己從西涼帶來的一個聽話的宮中女官去把陽安公主劉華和穎陰公主劉堅帶到秘室中,按例行事。
剛下完命令,忽然聽到士兵又在門外大聲稟報,說是華雄戰死了!
董卓大驚,忙出外去看,這才知道李肅又派人送信來,說是華雄雖擊破了孫堅軍,卻又被公孫瓚帳下一個小兵關羽出馬斬了,請太師快派援軍。
董卓無法,忙召眾將商議。商議過後,他命郭汜帶兵五萬去守住汜水關,不許出戰,自己帶上十三萬兵馬,與呂布、趙岑、段煨向洛陽以東的虎牢關行去,準備將諸侯軍攔腰截斷。臨走時順手把關東諸侯盟主袁紹的叔叔——太傅袁隗一家殺了個乾乾淨淨,痛快之餘,拍手便走,帶兵去虎牢關迎敵。
他雖走了,受到命令的宮中女官卻不敢怠慢,為免遭殺身之禍,忙率幾名身強力壯的宮女去把兩位公主拖進秘室,命宮人強行替她們剝去了羅衫。穎陰公主雖是大聲痛罵,卻終因身體柔弱,無法反抗。
做完這些事,那西涼來的宮廷女官便率眾宮人走出房間,「砰」地重重關上了門。
陽安公主劉華和穎陰公主劉堅呆呆地看著房門,想起自己以大漢公主之尊,竟受到朝中大臣如此凌辱,不由痛不欲生,靠在一起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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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大軍走了一天,洛陽守將張濟忽然得探子來報,長安軍馬已動,大將軍劉沙親率鐵騎五萬,一路向洛陽疾馳而來,只怕很快便要殺到城下了!
張濟大驚,忙問為什麼現在才有消息報來,探子啼哭道,那黃尚心狠手辣,命人於路逮捕行人,若搜查出身上有董軍的記號,便是一刀,不知殺了多少探子。那探子心計聰明,把身上的記認早就丟掉,也被和別的行人一起關了起來,說是三天以後釋放。他好不容易趁夜逃出,又去路旁人家偷了一匹馬,連夜打馬飛奔,活活累死了那匹馬,不得不下馬步行,累了個半死才趕到洛陽,報告了這個天大的消息。
張濟令賞賜探子,隨即派人向虎牢關董太師處求援。傳令兵走了沒多久,便見一股煙塵自西滾滾而來,張濟忙命人緊閉城門,上城看時,見當中一面旗幟,上書一個「劉」字,旁邊還有「黃」、「馬」、「韓」、「閻」、「成」、「龐」等各色旗號,知道是偽大將軍親自來襲,便命兵將謹守城池,不可出戰,違令者斬!
這時天色已晚,西涼大軍到了城下,也不攻城,先紮下營寨,只待天明後再來攻城。
張濟站在城頭,仰天長歎,不知道憑自己手中這二萬步軍,能否撐到太師回軍救援。若是在太師回軍前城破,那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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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天還未亮,西涼軍便已吃過了早飯,在洛陽城下列陣。
封沙吃過早飯,騎上狂野天星,正要趕向洛陽城下,忽又撥轉馬頭,向二後寢帳行去。
本來攻城這等危險的事,是不該讓她們兩個柔弱女子參與的,只是何後唐妃苦苦哀求,要陪在他的身邊,親眼看到他誅殺董賊,無良智腦又在一旁幫腔,這才讓她們跟了來。
鳳輦下面,已由封沙親自動手,加上了減震裝置,但還是顛得兩個弱質女流渾身象散了架一般,吃了晚飯便睡了,累得一整夜連夢都沒有做一個。聽侍女傳報大將軍求見,二後忙穿起衣服,請大將軍進來敘話。
封沙走進寢帳,一股幽香撲面而來。二女剛穿上那身宮廷服飾,尚是酥胸半露,釵環散亂,別有一股嬌慵情態,封沙不由心中一蕩,忙低下頭,不敢多看。
二女掩口而笑,心下暗喜,直笑得封沙面色微紅,才住了笑聲,問他來有什麼事。
封沙沉聲道:「我要去攻城了,走以前來說一聲,千萬不要離開中軍,如果聽到很大的雷聲,不要害怕,那是我們攻城的聲音。」
二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封沙抱拳躬身,轉身出帳,聽得何後在身後呼喚,便轉過身,問道:「太后有什麼吩咐?」
何後倚在帳門處,玉顏微紅,咬咬嘴唇,低聲道:「大將軍一切小心,千萬不要受傷了。」
封沙沉聲道:「你放心!」轉身去了。
當他趕到城下時,藉著淡淡的星光,勉強可以看到,在洛陽西門外的廣闊空地上,已經遍佈壕溝,最前面的壕溝已經接近護城河,這都是無良智腦發動附近百姓,趁夜挖出的。
城上的守兵在夜裡聽到挖土的聲音,忙上報了守將張濟,張濟派他的侄子帶兵出城去看,卻被一陣亂箭射了回來。不清楚城外的情況,自然也不能隨便派兵出擊,不得已,只得耐心等待,到天明再作打算。
城上士兵向城外放箭,挖溝的百姓都躲在壕溝裡,很少有人受傷。到了後來,守兵也倦了,索性收箭回營睡覺,要養足精神,只待天明敵人攻城時再奮勇廝殺。
挖壕溝挖出的泥土一點都沒浪費,都被民夫在西涼兵弓弩的掩護下倒進了護城河。藉著這一夜的工夫,洛陽西邊城牆外的護城河已經被填滿大半,尤其是擋住了大道的那一段護城河已被填得平平實實。即使沒有吊橋放在護城河上,騎兵想要通過這一段路也是如履平地。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黃尚又命人將那些靠近洛陽西門外大路的壕溝填滿,以免西涼騎兵衝鋒時不慎跌進去。
當封沙來到城下時,數百輛尖頭木驢車在車下士兵的推動下,向護城河緩緩行去。百餘部車弩也從軍營中推了出來,對準了城頭。
這尖頭木驢下面是一個車子底盤,頂部尖尖,如同屋頂,裡面可以容納數名士兵,並能擋住射來的利箭。
天剛濛濛亮,尖頭木驢已經越過了被填平的護城河,直接推向城門。
城頭上的士兵早就發現了他們,大聲發出警訊,同時向下方射箭,並砸下滾木擂石,丟下浸滿火油的燕尾火炬,打算連車帶人一同燒掉。
尖頭木驢車外蒙著幾層厚厚的牛皮,利箭無法射透,火攻也不能燃著牛皮,但滾木擂石砸在車上,卻能把車砸壞。第一輛車剛推到城門前,便被上面推下的巨石砸碎了木頂,幾個士兵從裡面爬出來,還未來得及逃開,便被城頭射下來的亂箭射成了刺蝟。
封沙見狀微微皺眉,拍馬馳出,手拉彎弓如滿月,向城頭「嗖」地射出了一箭。
他所使的硬弓力道強勁,長箭破風而去,直射城頭。
城上一名守兵正彎弓搭箭射得高興,突見一箭劈空射來,只來得及瞪大眼睛,忽聽喉間傳來一聲悶響,便已被利箭穿喉而過,仰天倒地而死。
封沙縱馬在城前來回馳騁,利箭不住地從弓上射出,在空中劃過道道寒光,落在城頭上。
城上士兵叫喊著,躲閃著,卻躲不過這奪命的利箭,一個個被射殺城頭。
在他身後,黃尚騎在白馬上面,羽扇向城頭一揮,百餘部車弩推向前去,數百枝巨箭騰空而起,直射城頭,藉著絞盤帶來的強勁力道,將城樓射得千創百孔。
當幾輪齊射之後,城牆上已經倒下一大片守兵,而城門上方更是被掃蕩一空,每名站在那裡的守兵都身中數箭,倒地死去。
幾輛尖頭木驢車趁機推到城門外,車下面的士兵拿出在長安城中新趕製的鐵鎬、鐵鍬,奮力挖著吊橋下面的泥土。
守兵大恐,幸好這時他們的車弩也及時推了上來,士兵們絞緊輪盤,巨箭對準城下射去。
數枝二米長的巨箭在彈力的巨大作用下,騰空飛起,直奔封沙射來,那力道可逾千鈞,若射在他的身上,足以將他連人帶馬穿得稀爛。
看著巨箭凌空射來,狂野天星邁開大步,瞬間便移動了十餘米,將這幾箭躲開。巨箭噗噗地射在地上,大半沒入了泥土,塵沙飛揚。
黃尚面露冷笑,大聲發下號令。西涼軍的車弩立即轉向,面對著城頭上的幾部車弩射出巨箭。
巨箭在空中劃過長長的弧線,落向城頭。一部車弩當即被亂箭擊毀,其他幾部車弩也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旁邊有幾名士兵慘叫著,身子被巨箭整個穿透,倒在地上掙扎哀嚎。
張濟命調來更多的車弩,與西涼軍的車弩對射,並伺機射殺敵軍首領。
在城外,一騎黑馬如流星般穿梭來去,馬上騎士左右開弓,利箭不斷地向城上射來,每一箭都能讓一名士兵慘叫著跌下城頭。此時已沒有士兵敢來駐守城門上方那段城牆,每一個敢踏上那一處的守兵都已被利箭射穿了鐵盔銀鎧,慘死城上。
在他的身後,上百部車弩不停地發射,數百巨箭漫天狂飛,重重地射向城樓,那場面動魄驚心。
五萬西涼鐵騎陳兵洛陽城下,人強馬壯,盔甲鮮明。最前面一名騎白馬的年輕人,頭戴綸巾,身披鶴氅,手搖羽扇怡然微笑,一副胸藏百萬甲兵的模樣。
趁著兩軍車弩對射的機會,城門外的士兵們加緊挖土,很快便在吊橋下挖出了一個大坑,足可埋進十幾個人。
數輛巨大的尖頭木驢車緩緩推過被填滿的護城河,來到城門前,裡面的士兵手忙腳亂地將幾個巨大的袋子塞到吊橋下的大洞裡,並小心地用一些黑乎乎的繩子將它們連接在一起。
城頭上一名將校看出事有蹊蹺,指著那邊大叫道:「車弩快掉頭,射殺那些敵兵,他們一定有詭計!」
話音未落,一枝利箭破空而來,當地一聲射穿了他頸部的鐵甲,自頸後穿出。那將校面色大變,鮮血自箭孔流出,仰天而倒。
城頭上一陣大亂,士兵們被這精準凌厲的箭法驚得面如土色,只有幾部車弩依他臨終遺言趕忙掉頭,當它們掉過頭來時,那些尖頭木驢下的士兵已經做完了自己的工作,正拉著車拚命地向回跑。
巨箭射出,擊毀了最後面的兩輛尖頭木驢。裡面的士兵逃出來,除了幾個倒霉的士兵被城上放下的箭雨射倒,其他的士兵都鑽進了前面的車下,推車向本陣撤回。
最後一輛尖頭木驢忽然停了一會,當它再次啟動離開時,露出了地面上一條長長的黑色繩索的繩頭,上面已經冒起了白煙。
那繩索燃燒起來,迅速向城門方向延伸,它的另一端,伸入了吊橋下面的大洞中。
在箭雨紛飛的戰場上,沒有人會注意那一根細細的繩索,和那一縷淡淡的白煙。真正盯著它們猛瞧的,只有軍師黃尚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