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務員 正文 二百三十六章 一個夢!
    差這個職司在龍門縣城有一個長期流傳的約定俗成的狗這樣的稱呼被百姓們用了數十年,但這個用了幾十年的老稱呼最近卻慢慢的從城中百姓嘴裡消失了。人們再說到公差時已開始改用起「差頭兒」的稱呼,要說這個變化的由來,還得從新縣令上任說起,這位唐縣尊一上任就把那些個領著公差職司卻沒膽子干公差事兒的一幫混事兒給開革了,頓時讓整個龍門公差隊伍的面貌為之一新。

    緊接著剩下公差就爆出了一件震動縣城的大事件,以前那麼多任公差惹都不敢惹的奚蠻子居然讓他們給捕了,而且還是從奚人老窩子裡捕出來的,關於那一晚兀都被捉的經過如今在縣城裡已經演繹出了好幾個不同的版本,不管流傳的是那個版本,都在無形之中改變著公差固有的形象。

    此後面對氣勢洶洶的近百奚蠻毫不退讓的死守兇犯兀都,乃至於在平亂過程中堪稱卓越的表現,龍門縣衙中剩下的十三個公差實打實憑借自己的行動挽回著舊日早已狼藉的聲譽,尤其是新任總捕錢三疤在肆虐的奚蠻中孤身獨騎高聲宣揚朝廷法度、縣衙諭令,身負十餘傷毫不退讓的形象更成了縣城百姓津津樂道的典範事例。

    清一色的棒壯漢子,穿著裝炭鐵平勺燙出的整齊差服,手握鐵索,腰挎長刀腳底生風的執行著新縣令一道道的諭令,自動亂平定以來,這樣的景像已經成了龍門縣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有眼前與以往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的精神風貌亮著,有前幾天實實在在做出的成績撐著,更重要的是有月俸加倍的消息傳著,龍門縣衙組織的這次公差招募遠比想像中要火爆的多,那文告剛一張貼出去還不到一個時辰,聞訊趕來的年輕小伙已不下百十人之多,其中許多人身上還是帶著傷的。

    看到這樣火爆的一幕,以錢三疤為的十二公差吃驚之餘就覺心裡有一股子火猛然躥了起來,拋開唐縣尊親口許下的雙倍月俸不說,他們從眼前沒敢想的熱鬧場面和報名眼神中的熱切裡都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對職司的認同與滿足。

    這樣的公差幹著才有意思,看著眼前這一切再想想唐縣尊來前的日子,真他娘白活了!

    將本已燙的挺括的差服扯的再平順些著裝整潔穿出縣衙的精氣神兒不僅是縣尊大人的諭令,更是其親自踐行的身教。也沒人吩咐,公差們面對來報名的人群自覺的挺直了腰背,經歷了這幾天及眼前的場面之後,以前那種被全城恥笑的日子他們是再也不願過了,既然唐縣尊領著大家掙回了這個職司應有的聲譽,他們就得嚴嚴實實的維護住。

    縣衙的威權體現在各個方面,各個細節,誰拿這個不當事兒,本縣就拿他飯碗不當事兒!即便是沒有縣尊大人這份嚴厲的諭令,眾公差們在經歷了一連串的正面激勵後也已親身感受到這些。

    一文一武,相輔相承。縣衙裡這邊公差招募的火爆,刀筆吏那邊兒卻沒什麼動靜,論說經過那天的事情之後衙門裡的刀筆吏被辭退的也有一半兒人,整個東院兒都為之一空,但對公差招募極其慷慨的縣尊大人對刀筆吏空缺卻是一個名額都捨不得給。新任錄事參軍事賈旭上任之後劈頭蓋臉的就是一輪整頓,他也是縣衙老人兒,以前雖然領著總捕的職司但對東院兒刀筆們以往的陋習知之甚清。

    好喝茶,幾乎人人面前都有一個茶甌;好入廁,一個上午去四五遍都是少的;好閒磨後槽牙,一個小的不起眼的話題都夠說道一半個時辰的……凡此種種賈旭一樣沒客氣,該說的說,該點的點,該有的懲罰章程麻溜兒的整了出來,有那麼一兩個不信邪的只是微微試探了試探,還不等賈旭說出「下不為例」的話,不知從那兒知道這事的縣尊大人已經在衙內明瞭開革文告。

    以唐成如今在縣衙裡的威信,那兩個油子貨那還敢跟他叫板,這兩人見到文告剛有點要乍刺兒的意思,腦海裡就陡然浮現出城門樓上頭顱翻滾、血噴五步的大殺人場景來,這位縣尊活是個殺神,連奚蠻子都不懼的,他倆又算個甚?

    灰溜溜而走地這兩人成了賈旭整頓東院兒最好地助力。此後重新分派職司。調度人手將各曹配置均衡;再然後就是縣尊一連串兒地任務分派下來。剛剛調度配置完畢地東院兒各曹以前所未有地勤力投入了新地工作。並在這一過程中逐漸磨合併適應了新地架構安排。

    吸吸溜溜喝水地聲音少了。有事沒事往茅房溜躂溜躂地人也少了。至於閒磨牙。天可憐見!現在手頭上地事情都忙不完。誰還有心思說閒話?一天地忙碌下來。眾吏員們看著手邊做成地事情。前所未有地享受著工作帶來地成就感地同時。猛然現這東院雖然少了一半地刀筆。然而不僅沒有出現預想中地耽擱公事。這分派下地公事反倒是越做越快了。現在再看縣尊大人不增加一名吏員地決定。眾刀筆們相視之間俱都無言。

    隨後又一個消息流傳了出來。據說唐縣尊有意仿著錢三疤等十二公差地例也將刀筆們地月俸錢糧翻上一倍。這消息一出當真是群情振奮。如今這差事忙是忙點兒倒也過地充實。要是再真有兩倍月俸下。實實在在是有干頭啊!

    一邊熱鬧一邊安靜。這樣地熱鬧與安靜結合一處正好構成了龍門縣衙地新風貌。此前幾十年裡都沒出現過地新氣象。雖然縣尊大人上任地時間並不長。但這個一度只是個擺設地衙門終於真真正正地有了幾分衙門該有地樣子。

    扎扎實實熬了四天時間。錢三疤總算初步完成了公差招募地事情。捧著由專配差房地刑名刀筆擬好地文報。他仔仔細細地將之讀了一遍。其間說不得有些不認識地字要仔細問清楚記牢了。唐縣尊不比前面那些官兒們好混。最是個對公事認真地。憋著勁兒要幹好總捕差事地錢三疤可不願在這小事情上丟了臉面。

    磕巴巴地看完文報。錢三疤長吐出一口氣。這份文報9T是按著唐縣尊在東院定下地規矩寫成地。通篇沒有一句老案牘們提筆就愛來地順手官話。一字一句都合著「有事說事」地新規矩。等稍後呈報完縣尊大人點頭之後。招募工作可就算正式結束了。想想這幾天過地日子。錢三疤還真是累慘了。

    舒心的吐完一口長氣後,他沒耽擱的拿著文報就向唐成設在公堂後的公事房走去。

    「三疤來了,坐!」,自打那天叫了三疤之後,唐成就慣用了這個稱呼,錢三疤對此不僅不在意,心裡反倒是熱乎乎的,做公差的誰沒個渾號,但就連老上司賈錄事在內,除了他之外縣尊大人可還這麼叫過誰的渾號?

    上任以來素以沉穩冷峻示人的縣令大人獨對他如此和煦,錢三疤雖然只念過四年,腦子裡卻也油然翻出那麼句「士為知己死」的老古話來。

    見禮畢,錢三疤將手中的文報呈於唐成面前後,拿捏著手上的動作提袍輕身的板著腰脊坐了下去,眼前的縣尊大人雖依舊是一幅沉穩模樣,但錢三疤還是明顯感受到了他眉宇間隱隱蘊含的焦躁之意。

    「唐大人有什麼煩心事?」,錢三疤心裡尋思著,只不過縣尊大人既然沒說,他也不好多問。

    「公差招募的事情辦完了?好!」,唐成翻開文報,掃了掃上面寫著的擬招募人名單後就將之放到了一邊兒,「這些都是你以後要用的人,合不合用由你說了算,本官只有一條,將來這些人中誰出了問題,你這一手將他們招募進來的人也跑不了責任」。

    縣衙裡一下子招進這麼多人,這該是多大件事,沒想到這樣大的事情縣尊居然委給了他全權,如此毫無保留的信任讓錢三疤一時之間說不出什麼話來。

    直到唐成叫了他一聲後,錢三疤才回過神兒來答應道:「屬下的確還有另外一件事,聽賈頭兒說大人正要徵集徭役給天成軍修訓練場地,屬下因就想著能請大人出面跟江都尉說說,把衙裡的這些公差也送去跟著訓訓,新招的和前面留下的老人手兒正好分做兩撥替換著去,不管是拳腳和弓刀都好生練練,萬一再有前幾天的事情大人也用得上」。

    想想公差們當日射箭時慘不忍睹的表現,錢三疤這一提議實在是大有必要,唐成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後笑著道:「想的周全,本官稍後就給江都尉招呼,你儘管放心就是」。

    錢三疤咧著嘴笑了笑後站起身來,走的時候幾度張口想問縣尊大人有什麼為難事,有沒有能用到他的地方,最終因是想著賈旭「縣尊大人面前不可多嘴」的囑咐才勉強忍住沒說。

    懷著心事從唐成公事房裡走出來,低著頭的錢三疤沒防著讓人給猛然撞上了,抬頭一看卻是他的手下,前兩天被縣尊派到下邊去的李柱。

    「錢頭兒,對不住了啊,兄弟急著要回復縣尊大人」,氣喘吁吁的李柱子說了一句後就忙著向唐成公事房走去,錢三疤見狀停住了腳步。

    果不其然,沒多一會兒他就聽到公事房裡傳來唐成吩咐雜役去找他和賈旭的話音。

    沒等出來的雜役多說,錢三疤擺擺手往東院兒指了指後重又回了唐成的公事房。

    雖然縣尊大人的坐姿神態沒什麼變化,但他眉宇間的焦躁卻已被欣喜所代替,此時的他正專心致致的看著一副畫卷一樣的物事,但因是隔得有些遠,錢三疤也看不清楚上面究竟畫的是什麼。

    什麼畫能讓唐大人高興成這樣?

    可惜,直到賈旭應召而來,錢三疤的這個疑問依然沒能得到解答。

    賈旭一到,唐成就開始雷厲風行的下起了諭令,東院兒即刻向本縣轄區各裡下文告,著各裡察舉本裡範圍內最善種田的老農一至二人前往流官村議事,除此之外,凡地方有精擅木工亦一併察舉前往。而錢三疤領受的任務則是派人往各裡送這些文告,並將各裡察舉出的農人及木匠護送到流官村。

    聽到這樣的諭令,錢三疤與賈旭兩兩對視之間莫名所以,召集老農及操賤業的木匠……議事?自打他們記事以來何曾聽說過這樣的事情?這些人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的,他們知道什麼事兒,又能議什麼事兒?更別說這道文告還是縣尊大人以自己的名義「請」他們來的!

    邪性啊!自打唐大人上任以來霹靂啪啦就是一通雷霆手段,一百多個奚蠻說殺就殺眉眼兒都不帶眨巴一下的,他何曾對誰這麼客氣過?而第一次領受這等待遇的不是鄉紳也不是富賈,居然是一群兩腿抹泥的農人和走村串巷的木工!

    對於他們的疑惑唐成也沒多解釋,特特又囑咐了錢三疤務必交代公差要對農人及木匠們客氣有禮之後,揮手讓他們即刻去辦。

    錢三疤和賈旭雖然不明白唐成這道諭令的用意,但他們卻熟悉唐成的行事風格,領命之後不敢有半點耽擱,僅僅三柱香功夫後,十二個公差就已策馬出城而去,這其中有九人就此開始了他們的公差生涯。

    …………

    五十多歲的李農人如其名是個一輩子跟田地打交道的老莊戶,他那沉默的性子和聞名方圓十餘里的莊稼把式同樣出名,許是父母起名起對了的緣故,自打第一次扛著沉重的犁鏵跟老爹一起上坡開始,李農就對莊稼地裡的事情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歷經幾十年的積累,犁、耙、、、車等農具一到他手裡就跟活了一樣,不管是種粟、麥,還是黍、麻,同樣地力的情況下他的收成總要比別人至少高上一成,此外至於畝、代田這樣的田畝調配安排也是再合適沒有的,久而久之,左近的莊戶們每年就瞅著他了,他種什麼大家就跟著種什麼,他地裡怎麼安排大家就跟著怎麼安排,一準兒錯不了。而李農在務農莊稼上的名聲也就這樣傳揚開了。

    這是個將近晌午的辰光,在地裡忙活了一上

    農覺得後背心起了一陣燥熱,遂就收了手中的農具走)F歇。

    說是歇,蹲在田邊的李農手上也沒歇著,田埂下身子附近稍微大些的土塊兒都被他順手給捏的粉碎重回了地裡,渾不在意這樣的天氣裡這些田土都冰成啥了。

    人勤地不懶,田地裡的事情沒個止境,想幹的話永遠都少不了有活兒,類似這樣的習慣李農已經保持了幾十年,想改都改不了了。

    以往的時候他就再有不順氣的事情只要一到田地裡就好了,腳下踩著厚實的田土,看著一行行青青的小苗一天天長大,對於李農來說世上再沒有比這更讓他心安底氣足的事情了,可是今天的他雖然就蹲在自己最喜歡的那塊兒田土邊兒上,心裡還是不寧定。

    老天爺真是要大收人哪!這天兒都旱成啥了?抬頭看看四周的田畝裡許多冬麥都已經干死了,他這地裡雖然強些,卻也僅僅只是強些而已,看著那些麥苗無精打采的泛黃,李農心裡除了擔心焦躁還有刀割一樣的難受。

    先耕,再耙、然後上,儘管李農傾盡所能的將每一種可以減少田土水分散的手段都用上了,終究還是拼不過老天爺。

    由眼前的田土想到閻王爺要大收人,抬頭看了看天色的李農低下頭的時候忍不住長長歎息了一聲,哎!不管是察風色還是觀雲氣,老天爺都沒個要下雨的意思啊。

    對於雨雪已經絕望的李農莫名的想到了張二狗說過的那番話,長著一身懶肉的張二狗是村子裡最有名的一個二混子,也是個寧肯扔了臉面出去討吃也不願上坡種地的人,前五六年的時候這個混子不知怎麼混過了鎖陽關,靠著一路討吃竟然往南跑出了州地界,聽回村探親的徐大先生說,那可是有五六百里遠了。

    五六百里!乖乖呀,那可不是到了天邊兒嘛!對於村裡這些一輩子都沒走出過百里地的農人們來說,這簡直是個無法具體想像的概念,李二狗由此也一躍成為村裡最見多識廣的人。

    被當做流民從幽州遣回原籍的李二狗不等屁股上打板子的傷好利索,就開始迫不及待在村中那棵歪脖子老柳樹下吹噓起他這次長征途中的見聞來,順帶混些吃食填肚子。

    其間李農閒著沒事也去聽過一回。

    他對李二狗所說的關內城裡大媳婦小娘子長的如何俊相,穿的能露出半個胸脯子的衣裳如何勾人沒什麼興趣,唯一讓他念念不忘的就是李二狗曾經提到的那一片好田地。

    按李二狗所說,他看到的那可是望不到邊兒的一展平土,幾十畝幾百畝平坦坦的連在一起,說到這個的時候,吐沫星子直飛的李二狗嘴裡的嘖嘖聲就沒停過,而李農的一顆心也是跳的直蹦直蹦的,世上真能有跟村裡的坡地不一樣的田土,世上真能有這樣一展平的田土?

    要是有了這樣的田土,還擔心什麼下大雨帶走了田里的土?要是能種上這樣能保住土、保住水,保住肥的田畝,憑著自己的莊稼把勢,一畝地的收成最起碼能提高一成五……不,至少也有兩成!

    但任是聽的心裡直跳的李農怎麼費心思的去想,五十年來沒出過村外五十里的他依舊想像不出那一馬平川的田土究竟該是個什麼樣子?但這不妨礙他扔給了李二狗一個白面蒸饃,李農的這份出手直讓旁邊聽熱鬧的莊戶咂舌不已,看這白乎乎的,這可是用純白面蒸出的饃饃呀,還那麼大個兒!

    素來過日子謹細的李農今個兒是怎麼了?

    沒理會村鄰們詫異的目光及議論,李農扔了白面蒸饃後轉身就走,就為李二狗告訴他世上還有那樣的田畝,他覺得自己這個蒸饃給的就不冤!

    當晚,幾乎是從不做夢的李農做了一個夢,夢裡隱隱綽綽依稀出現的就是一大片展平展平的田畝,而他則抗著那架用了十多年的犁鏵走在這樣既能保土保水又能保肥的田地裡,雖然夢裡的那塊田土依舊看不清楚,但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了許久之後,李農依然能清楚記得他在夢裡的那份無與倫比的狂喜。

    田土不僅是朝廷根基,也是莊稼人的命根子!在李農這樣的人心裡,好的田土甚至比他的命更重要!

    莊戶人天天受累,上榻就睡又能有多少夢?但自打那天之後,李農就經常做夢了,而夢的主角無一例外的都是那片看不清楚的展平土地。

    就在今天,面對著自打記事以來就沒遇到過的大旱情,看著眼前高高低低的坡地,李農自然而然又想起了讓他魂牽夢繞的平田。

    「要是……」,李農的喃喃自語剛一出口,就被兒子的叫喊聲給打斷了。

    憧憬被打破的李農心情更煩躁了,「叫喪啊!」,順口粗聲粗氣的回了一句後,扭過頭來的他隨即就再也說不出什麼了,緊隨其後的就是猶自帶著憧憬餘韻的臉上猛然升起一片惶惶的不安來。

    跟在從坡下走來的兒子身後的不僅有方圓最大的頭面人物鄒里正,更要命的是鄒裡正身後的那個竟然是個穿著皂服的公差。

    莊戶人家怕的是什麼?裡正找來就已經了不得了,更別說還有靠著王法的公差,這……這是怎麼了?

    攥著手裡的那塊團土,李農惶惶的從田埂上站起身,他不敢看那穿著一身官衣的公差,只是瞅著鄒裡正慌慌的問了一聲,「咋?」。

    「老哥,恭喜你了」,鄒裡正一笑的笑容可掬,「城裡的縣尊老爺請你去流官村議事,就是商量事情」。

    「啥?」,轟隆一下腦袋裡就是一聲炸響,手中猛然一緊的李農絲毫沒意識到那塊團土已經就此碎裂,化作細細的土面子重新流回了地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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