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織是一個漂亮的一塌糊塗的女人,不拘是在揚州還是現在的長安,但凡是見過她的男人裡十個至少也有九個幻想過要是能把這個女人壓在身下那個啥一回該是怎樣的人生愜意。這麼個天生妖媚的女人在私室中鑽到一個久曠的男人懷裡,拖著長長的鼻音說男人是個呆瓜瓜時,這個男人該怎麼辦?
難辦哪!
難辦也得辦。
一句「呆瓜」讓唐成垂下的手圈上了那握柔韌細膩的小腰,這隻手一貼上去,偎在男人懷裡七織的身子益發的軟了,隨即剛剛還在叫冷的軟身子迅速熱了起來。
「酒」。
「嗯?」。
「把我手裡的酒拿走」,七織現在所有的話都是從鼻子裡哼出來的,沒了平時說話的清脆,含含糊糊的還帶著些顫音,「呆瓜,還有你自己手裡的!」。
唐成接過她手中的酒觴順手放在了窗邊的几案上,自己手中的卻沒放下,不僅沒放反倒是低頭喝了一口。
雙手徹底解放出來的七織順勢就像兩條蛇一樣圍上了唐成的腰,距離上次觀景亭之夜二十多天了,七織此刻重又找回了那種讓他迷醉的感覺,那種對她有著極強吸引力的安心安定的感覺。
七織緊緊攬住唐成的腰後,愜意的吐出了一口氣,正在她準備閉上眼睛像上次一樣用頭蹭蹭這個給她帶來安心安定感覺的胸膛時,正好看到唐成低下頭去喝酒。
「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飲酒!」,這一刻七織實在是很挫敗。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能寫出這樣詩句的人竟然會如此不解風情,「呆……」。
這句輕怨薄怒地話僅僅只說了一個字兒。後面地就全被堵住了。隨即唐成剛剛喝下地酒就如同山澗流泉一樣滲進了七織地嘴裡。
唇齒糾纏。「噹」地一聲唐成手中地酒觴掉在了地上。青碧色地酒漿流出來緩緩濡濕了七織地提花裙裾卻也無人理會。唐成地手由那柔韌地腰肢緩緩逆行而上……
門外城中。也不知那戶人家沒等子時到來就開始燒起了爆竹。這麼個喜慶地夜晚人地耐性實在有限地很。一家開始後其他人家也就有樣學樣地燒了起來。很快唐成所在地坊區裡「辟啪」地爆竹聲響成了一片。
提花泥金長裙落地地聲音及隨後地喘息聲都被連成片地爆竹聲給掩蓋了。兩條赤脫脫地肉蟲在榻上滾動著。滴水成冰地三九天裡唐成半個光身子露在外面竟然不覺得冷。而花團錦簇地被子上面地褶皺也越來越多。
玉砌雕欄花一枝。相逢恰是未開時。嬌姿未慣風和雨。分付東君好護持。良久之後。外面地爆竹聲越來越響。屋內地喘息聲卻慢慢地停息了下來。
「野人」。說話時牽動了身子。滿臉輕紅尚未褪盡地青紅七織忍不住猛一皺眉。「也不知憐惜些」。
「這話你剛才怎麼不說」,唐成邊說邊伸出手去撫慰她的痛處,全身軟癱在唐成懷裡的七織欲推無力便也只能由著他去。只是臉上的輕紅很快的就變成了艷紅。
「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汗流珠點點,發亂綠蔥蔥」,唐成手上撫慰不停的輕笑道:「元微之曾說女子最美便是昨夜海棠拭新紅地時候,不愧是花叢老手,他這話實在是經驗之談」。
「脂粉花了,鬢髮也亂了還有什麼可美的」。七織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臉上的甜甜笑容卻暴露了她對這句話的受用,「這樣的詩都寫,這元微之必定是個輕薄無行的放浪子,他是誰?」。
「元微之元……原是我在山南東道的舊識,說了你也不認識」,幸虧轉口轉的快,微之是元稹的字,此時這個與白居易齊名的中唐名詩人可還沒出生。「不過放浪無行這四個字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噢?」,七織地頭在唐成懷裡蹭了蹭。「說來聽聽」。
「不過是個老套地故事罷了。元微之遇到了一個才貌雙絕的女子,開始地時候固然是如膠似漆。及至元微之後來又遇上了新人後,便將前面那女子給始亂終棄了」。嘴裡含糊說著,唐成心下想著的卻是元稹「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名句,以及名妓薛被拋棄後地荒涼心境。
「晦氣!」,啐過之後,七織又道:「那女子後來呢?」。
「這也是我聽說的,跟我說這故事的可沒說過女子後來怎樣了,只記得她留下了一首名為《春望》的詩」,不等七織再問,唐成自將那首詩念了出來:「風花日漸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
七織靜靜聽完後,幽幽一聲輕歎道:「詩名《春望》,詩中又說佳期猶渺渺,最後兩句雖是怨,但全詩卻是怨中生盼,可憐這女子終究是難對那負心人忘情」。
聞言,還沒從元稹與薛濤故事中走出來的唐成隨口道:「是啊,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真情不易,忘情卻更難」,言至此處,唐成猛地停住了話語,繼而自嘲的搖了搖頭。
李英紈在金州依門盼歸,鄭凌意在揚州日日思念,他自己卻沒頂住誘惑在長安爬上了另一個女人的身子,五十步笑百步,他也不比元稹強到那裡去。
「你在想什麼?」,見唐成話說到一半兒停了口,七織出言問道。
七織的聲音很輕,正想著心事的唐成就沒聽見,等了一會兒不見回答,七織揚起頭來看了唐成一眼後,驀然提高了些音量道:「後悔了?」。
「悔什麼?」。
「聽關關姐說,你跟李……可是琴瑟和諧的很哪」。
看著一臉醋意的七織,唐成心中直罵自己嘴賤,剛才幹嘛要調笑,不調笑自然就不會說到元稹和薛濤,自然也就不會壞了現在的氣氛。有些事情肯定是必須得說的,但現在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時間。
唐成抬起另一隻閒著的手兜住七織揚起的臉蛋。「脫你衣服的是我,把你抱上床地也是我,此前我雖然喝了些酒但一點兒也沒醉,我自己頭腦清醒做出的事兒,又有什麼可悔的?」。
聞言。七織剛才猛然繃起的臉放鬆了不少,「這還差不多」。
「小心眼」,唐成長長的手指按了按七織地臉蛋兒後正色說道:「有些話本不合適現在來說,不過是既然話趕話的趕到了,也就說說吧」。
七織的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唐成,「嗯,你說」。
「咱們既已如此。我總不能像元微之一樣讓你沒個著落處,明天到張亮府走禮的時候我就跟他說為你贖身的事兒,我自有錢來辦無需你費心。贖身出來之後你就先在此間住著,等我了結了在長安的事情後就帶你回山南東道見二老……」。
唐成說著自己地安排,渾沒注意到聽著這些的七織臉上最後一絲緊繃也已悄然消失。眼睛雖依舊是剛才那般亮晶晶的,但裡面已經有了微微的喜意。
不等唐成說完,七織打斷了他插話道:「你來長安趕考,一回去突然就多了個我,你怎麼跟大娘子說?她要是為難我怎麼辦?」,問完這些,七織盯的唐成更緊了,一雙眼睛真是眨都不眨地等著他回答。
「別這麼看我。小心眼珠子瞪出來了」,許是覺得兩人間氣氛有些悶,唐成調笑了一句略作調節,調笑完後恢復了正色道:「此事自有我來跟英紈說,她要生氣我就接著,這事本是我做的不好,不過有一點你盡可以放心,就是英紈想為難人也是由我接著,我斷不至於躲在後面看你難受不管」。
「算你有良心」,說完這句。眼中喜意漸濃的七織猛然「嗤」的一聲輕笑出聲。「不過,我可沒說要贖身嫁給你」。
聞言一愣的唐成猛的從斜靠著的抱枕上坐正了身子。「嗯?」。
「贖身嫁做人婦之後,就再沒人看我的歌舞了」。七織隨著唐成地姿勢調整著讓自己重新躺進他懷裡後悠悠聲道:「論歌舞技藝我還趕不上梁盼盼,另外帝都裡的琵琶國手我一個都還沒請教過,又怎麼能走?」。
「怎麼沒人看你的歌舞了,莫非我就不是人?」。
「那不一樣,我喜歡的是在掛著許多宮燈的演舞台上歌舞,下面要有很多的觀者,唱的好了,舞的好了下面就會有如雷般的彩聲,要是唱的不好,下面人理都不會理你,甚至還有人嘲諷乃至喝罵,只有站在這樣地演舞台上,我才能沒有一點雜念地去歌舞,才能時時想著讓自己唱的更好,舞地更好」,七織的聲音很輕柔,卻也很堅定,「算上今天來這裡也才四天,唐成,我都有些念著雅正園地演舞台了!」。
唐成知道後世裡有許多明星喜歡乃至於癡迷華美而又萬眾矚目的舞台,以至於退出演藝圈後會十分空虛痛苦,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樣想法竟然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唐朝也有,而且還好巧不巧的讓他給碰上了。
前面他還在說著給她的安排,卻沒想到七織壓根兒就沒想著要贖身跟他走,前後巨大的反差實在讓唐成感覺很沒面子,鬱鬱聲道:「我看你前幾天佈置院子跑個不停,在這裡邊院子都能聽到你在外面的笑聲,我還以為你很高興,原來都是假的」。
「我是很高興,這怎麼會是假的」,對於唐成陰陽怪氣說出的話,七織不僅口中回答,手上也沒閒著,順勢就在他腰上重重的捏了一下,捏過之後臉帶輕笑的繼續道:「這四天我過的很高興,以後若是得便兒的時候我還想過過這樣的日子,但也就是這四天下來也使我明白過來……」。
唐成攥住了七織作惡的那隻手,沒好氣兒的問道:「明白什麼?」。
「這四天讓我明白過來,如果一直讓我過這樣的日子的話,不成,我真的不成!沒有了歌舞,我高興不起來地」,重又揚起頭看著唐成,七織很用力的搖著頭。「唐成,我說的你能明白嗎?」。
七織口中說出的這些話若是讓一個正統的唐朝讀書人聽了多半會覺得驚世駭俗,但身為一個穿越者,唐成自然明白,這有什麼不好明白地。女人天生愛演戲,眾人矚目的華美舞台對她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一點都不奇怪,後世裡每年報考中央戲劇學院的女生動輒以萬計,對於那些十幾歲的小女生們來說,她們報考這個也並不是人人都想著成名之後能賺大錢,總還有很多是為了一個理想而去的,一個對於舞台很純粹的理想。
唐成沒再陰陽怪氣地說話。鄭重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我明白,但你想沒想過,你總不能一直站在演舞台上歌舞下去吧?」。
「好哇,等我年老色衰沒人看我歌舞的時候你就不要我了?」。總算唐成反應的快,這才沒讓那只閃電般掐向他腰間地手得逞,七織掙了兩下兒沒掙脫也只索罷了,「哼,真到了那時侯我就買個宅子,我雖然唱不了也舞不動了,總還可以教別人,等她們再站上演舞台上的時候。別人就知道這是我七織的弟子。你不要我好了不起嘛,我總還有歌舞!」。
雖然七織的話裡帶著些小女兒的賭氣在裡面,但越是賭氣說出的話越是心底想法的真實流露,一句句聽著她說的這些,唐成真有些動容。即便這是在中國三千年王朝史上最開放地唐朝,從一個他曾經以為被寵壞了的花魁身上聽到這樣的話依舊是太難得了。
她從小就開始學習歌舞,進而在演舞台上憑借歌舞獲得了一次次的如雷彩聲,最後竟至於生出想法要窮其一生也不放棄歌舞,她肯定不知道後世裡的「理想」和「**」是什麼意思,但她正無意識的向著這個方向努力。
就在這一刻。唐成對七織竟油然生出些知己的感覺來。很詭異,卻也很真實。
「你想笑就笑。反正小青早笑慣我了,揚州快活樓的那些姐妹們。甚至就連關關姐也笑我,早就習慣了!你想生氣就生氣,只是別這樣不說話」,七織蹙眉剛說出這句,身子就已被唐成緊緊擁住了,隨後一個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道:「七織,我現在才發覺自己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嗯?」,七織設想過唐成的很多反應,但再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地話來,雙眼圓睜道:「你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
「可是……」,七織憋了一會兒,「可是你應該生氣呀,雅正園雖然不做那個……但總歸也是園子,以前揚州快活樓裡若是有姐妹被人點了長陪,時間沒到地話,點長陪的人就不會讓那姐妹再上演舞台給別地男人瞧」。
「我可不是那點長陪的,你自己說地沒了歌舞你不高興,天天都不高興即便在我身邊又有什麼意思?瞅什麼瞅,咱們現在都坦誠的一絲不掛了,我還騙你幹嗎?」,唐成伸手在滿臉猶疑的七織臉上重重捏了一把後續又道:「不過我現在倒是有些後悔,早知道你有這想法,我剛才就是再忍的難受也不會碰你」。
「我歡喜你,自己願意把清白身子給你,什麼清倌兒不清倌兒的,沖這個來雅正園瞧我的人都**了才好,我想讓他們看的是我的歌舞」,這句話說完,七織竟然推開了唐成的手,人也順勢從他懷裡翻到了一邊,直到做完這些後,她才氣呼呼的開口,「哼,眼見著我在園子裡被其他男人瞧著你竟然不生氣,唐成,你一點兒都不歡喜我!」。
七織的反應讓唐成徹底傻了,我日……
女人哪,女人,不管是一千三百年後的,還是一千三百年前的,總有一些共性的東西能超越時間而恆久長存……
新歷才將半紙開,小庭猶聚爆竿灰。依著唐俗,不管之前還是之後燒不燒,但在除夕夜與元正日相交的子時,也即一元復始,萬象更新的正時辰,家家戶戶應當聚在一起共燒爆竹以驅邪惡。但這一晚,唐成在京城的這個居處裡燃燒爆竹時卻獨獨的缺了主人。
其實在計時沙漏中只剩最後一點干沙時。七織的貼身侍女小青曾到二進院子去請過小姐和唐成來前院燒爆竹,但最終回來的卻依舊還是她獨自一個兒,且臉上還佈滿了不正常地暈紅。
見到這一幕,下人們沒誰再去多問小青什麼,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會心而古怪的笑容。也不知誰叫了一句「好事成雙,燒爆竹嘍」,不多久,辟辟啪啪的爆竹聲便在前院兒鬧鬧騰騰的炸響成了一片。
正月初一是元正,亦被唐人稱之為元旦,時俗好在這日相聚慶祝飲酒,並在聚飲中相互慶賀健康長壽。年節裡就是再親的去別人家相聚吃飯時也不好空著手兒,由是走禮從初一早晨就開始了。入鄉隨俗,唐成早上起來收拾停當後就帶著三份禮盒出了門。
七織比他起地晚些,饒是過了一夜,她走路依舊還是有些不自然。
由小青服侍著剛梳洗完。就有下人在外面排著隊要見七織給她賀春,年前那幾天裡可有一個下人敢當面找七織要賞錢的?今天早上可好,這些個下人們行禮說完賀春的吉利話兒之後,一個個毫不扭捏的開口討要喜錢。
七織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微微暈紅著臉給了之後,那些個下人們當即改了口,夫人夫人的不知叫的有多親熱。
儘管七織從小生活得環境不同,不比一般的閨閣女子那般臉薄。但碰上這場面也依舊是個害羞,「呆瓜地死唐成,準是早算計好了有這事所以才躲的那麼快」,七織一邊派著喜錢,一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嘟囔著,只是剛剛嘟囔過後,她卻又趁著回身從小青手上接錢的功夫打了打自己的嘴,一年之始地大日子,這個無心的「死」字實在太不吉利。
呆瓜死唐成現在正走出韋播府,以他現在的身份。這走禮的第一家自然是要到撫遠大將軍府的。到了之後才知道韋播天沒亮的時候就已經上朝去給天子賀春去了。
跟管家寒暄了著相互說了幾句吉利話兒之後,唐成就辭出了。隨後他又去了韋睿府上,程序也是一樣。
這兩家跑完。唐成放慢了步子,悠悠閒閒的到了張亮府上。
張亮雖然不用上朝,但他家裡也著實熱鬧,來給他賀春的可不老少。
見是唐成到了,張亮笑著打發了面前那人後,當即向下人吩咐道:「知會門子一聲,再有人來就說我出去走禮了,讓他們改日再來」,說完之後,拉著唐成就往外走,「無缺呀,你來地再好沒有了,我這臉都笑爛了,走走走,書房裡清清靜靜的說話去,等中午的時候我再好生邀你幾大觥」。
「既然來了,我中午就沒想著要走」,唐成笑著道:「不過明之你就不用走禮?」。
「今天是大朝會,在京六品以上官員都去大明宮麟德殿了,至於親族裡我這一支輩份最高,今個兒想走也走不成,改日再說吧」,張亮說著說著拍了拍唐成的肩膀笑道:「無缺你雖然年節裡客居京城,但這幾日既有佳人在懷,總該能一譴寂寞了。說吧?」。
「說什麼?」。
「給七織贖身哪」,張亮很是豪氣的重重一拍唐成的肩膀,哈哈大笑道:「無缺,你放心,只要你說,為兄我再沒個不准的,另外還附送一份大隨喜」。
要是沒有七織昨晚那番話,唐成現在還正好順桿子就上,順桿子就爬是他拿手兒的本事,再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但七織既不願贖身,當下就是想說也不行了,偏她那番話還不好當著張亮說,是以唐成就只是打了個哈哈,把這個話題就此掩了過去。
張亮只當他還沒得手,或者是讀書人臉皮薄不好意思,是以囑咐了兩句要給七織贖身隨時可以,少年人當風流則風流的話後便也不再就此多說。
兩人在書房裡坐定,唐成將近日在韋播手下做地事情給說了,他這兒剛把話說完,就見書房門被一身嚴正朝服地張給推開了,張人還沒進來,帶著怒氣的聲音已經先到了,「圖窮匕見,這回真是圖窮匕見了,竇懷貞無德,祝欽明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