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衛磨滅當班,雖然身在曹營,但是能夠守護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衛磨滅眼中一片靜謐。他上一次和伊利亞娜相見的時候,曾說過要殺了她,現在不但沒有殺她,反而成了她的保鏢,這不是一個諷刺嘛?權將和蟊將,分工明確,權將負責武力,蟊將負責計謀,兩人是伊利亞娜的左膀右臂,幾乎寸步不離。
長夜漫漫,權將時常和內團的一起閒聊,衛磨滅不怎麼說話,自從他廢了巴姆班之後,所有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衛磨滅正好樂得清靜。軍中士兵打架也不上什麼大事,權將又罰了他三個月的薪俸,教訓了兩句都是自己人,下手不要這麼絕。巴姆班細心養傷,薪俸不停,這件事情也就算了。
一名玄龍族人在兩名侍衛的陪同下走過來,那玄龍族男子似乎很有身份,一身錦衣,就算是對權將,也不怎麼客氣:「女皇陛下在嗎?」權將也是不冷不熱地回答:「果然是玄龍王子,竟然還要大公主等你。」玄龍族王子瞪了他一眼,把兩名侍衛留在外面,自己進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衛磨滅突然覺得有點不放心。他不動聲色的靠近權將:「他是誰?」權將看了遠處那兩名侍衛一眼:「玄龍族的王子,聖·弗列亞米洛斯維度厄。」衛磨滅現在對海族也算略有所知,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在自己名字前面加上「聖」這個前綴的,顯然這個維度厄是正統的皇族。
「他可能是整個海族中唯一對大公主懷有敵意的人。」權將說道:「如果沒有大公主橫空出世,恐怕我們現在都應該叫他弗列亞米洛斯陛下了。」衛磨滅看了看那些侍衛,沒有說什麼。權將看他反應平淡。突然說道:「林。我真有些懷疑,挑選你來是對是錯。所有的人聽到有人和大公主殿下敵對,都義憤填膺。就算他是玄龍族皇子,也恨不得衝上去和他決鬥。你卻這麼平靜,難道你心中,對大公主就一點也沒有敬畏之心?」
衛磨滅心說我敬畏個屁。要不是你們海族混蛋,她現在就是我老婆。這件事情原本很悲傷,可是在現在這樣特定的情況下,衛磨滅不知怎的越想越生氣,如果不是因為海族。自己肯定會和伊利亞娜有個郎情妾意的美好結局——該死的海族!
轉眼之間他好像又回到了臥龍城外戰火紛飛的那次相遇,伊利亞娜深情地表白。他知道伊利亞娜的痛苦,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這該死的海族!他一定要找出發動戰爭的人,他認定那個人就是破壞他幸福的人,一定要把揪出來!
權將全然不知這短短地一瞬間,衛磨滅的心中,各種各樣的念頭千回百轉,看到他冷冰冰地站在那裡,身子筆挺倒是很像一名衛兵的樣子,他心中慶幸起碼這個人還懂得責任,也罷,不管他對大公主究竟如何,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只要他有實力就行。
想想巴姆班被他一招打傷,權將不由得又有些起疑:巴姆班的實力他是知道的,就算是自己正面或者能夠一招打傷巴姆班,可是背對著這名六臂的石章族高手,他也沒有把握。難道這個面具林的力量,還在自己之上?權將連忙把這個荒唐的推斷否決掉,怎麼可能,民間高手固然不少,可是一個真正的高手,是根本隱藏不住的。
伊利亞娜的房間裡傳來一陣爭吵聲,權將眉頭一皺,蟊將這會兒又不在,他心裡也沒主意。爭吵持續了不長時間,房門猛然被打開了,怒氣沖沖的維度厄衝了出來,房間內的伊利亞娜,無奈的攤開雙手。
權將眉頭聳動,膽敢開罪大公主的人,在他眼中絕對是敵人!「這傢伙,總有一天會是海族最大的禍患!」權將怒氣沖沖道,周圍的內團都是他的心腹,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維度厄已經走遠了,伊利亞娜關上門,很久沒有動靜。
到了午夜,涼風習習,伊利亞娜的臨時皇宮,設在半山腰上,一幢潔白的建築隱藏在蒼松古柏間,俯瞰著山下的風景。一幢兩層的主樓前面,是一個挺大的陽台。每一個去見公主的人,都會經過這座陽台,衛磨滅的任務就是守衛這座陽台。權將午夜時分就離開了,他就住在公主行宮後面的一座小房子裡面,專門負責保護公主。
伊利亞娜的房間中,還亮著燈光,衛磨滅站在自己的崗位上,突然背後一聲門響,伊利亞娜輕輕走了出來。「陛下。」衛磨滅問候一聲,以他現在的身份,必要的禮節是不能免的,否則就會被人看出破綻。伊利亞娜好像很疲倦,淡淡一笑。說不出的憔悴:「你還在呢。」伊人如此,衛磨滅如何能不憐惜?夜風中她只著了一件單薄的衣衫,衛磨滅想也不想,解下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這個動作一如當年那樣自然。伊利亞娜不由得愣了一下,竟然從這個冷冰冰的護衛身上,感到了一絲溫暖。她怔怔半晌,突然明白過來:原來是因為這個人和他的動作很像……
雖然說這裡是海族的大本營,但是憑他的膽量,真有可能潛進來,前幾天刺殺自己的人,不也就是潛進來的嗎。伊利亞娜仔細地看著衛磨滅,衛磨滅自從給她披上衣服之後,就恢復了自己的冰冷,站在哨位上。只是伊利亞娜一旦心中懷疑,怎能不去求證。她看著衛磨滅的背影,真是太像了!
「林,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嗎?」伊利亞娜壓抑著自己的激動,衛磨滅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剛才一不小心真情流露,已經引起了她的懷疑,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如果自己拒絕,她一定會懷疑的。可是面具後這張臉就是自己的。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怎麼才能隱瞞過去?
衛磨滅體內晶流緩緩流淌,在面部走了一圈。還好這個辦法似乎管用。他用晶流將自己的面部肌肉改動了一下,有些部委收縮在一起。現在就算是自己。也不會認識自己了吧?
衛磨滅沒有說話,摘掉了自己面具,伊利亞娜被一陣巨大的失望擊倒。這張臉的臉型雖然和他很像,可是眼睛小得多了。鼻子和嘴巴都有些變形,不會是他的。伊利亞娜歎息道:「對不起,我沒有惡意的。
她以為面具林是因為相貌醜陋所以才帶上面具的,因此很誠心地道歉。衛磨滅戴上面具:「沒關係。」
衛磨滅的崗位。在陽台的邊緣上,伊利亞娜走過來。靠在半人高地潔白石欄上,淡淡道:「林,你一定也有很多故事吧?我聽權將說你很厲強大,這樣一個高手默默無聞,你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衛磨滅望著遠方,輕輕搖頭:「我的故事還沒有結尾……」
伊利亞娜一愣,自己的故事不也沒有結尾嗎,只是這個故事恐怕永遠也沒有結尾了。一時間她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楚是何感想。兩人肩並肩站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維度厄來的次數很頻繁,聽權將講,海族現在各項資源都很稀缺,儘管登陸之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是畢竟這樣龐大的計劃,中間紕漏還是不少。維度厄每天都來和伊利亞娜理論一番,兩人政見不同,維度厄要求大力進攻,從人類手中搶奪資源,可是伊利亞娜卻不同意,大兵壓境之下,什麼物資都被戰爭損毀了。她更傾向於與人類合作,雖然暫時不能和人類通商,但是可以善待那些人類俘虜,讓他們為海族服務。
兩人這一天大吵一架,維度厄拂袖而去伊利亞娜很是無奈。後來衛磨滅才知道,海族的食鹽奇缺,剛剛登上陸地地海族,皮膚很難適應大陸上的空氣,必須每天用鹽水擦洗身體,現在因為食鹽短缺,已經有不少買不起鹽的貧寒海族,皮膚龜裂,狀況慘不忍睹。維度厄要求出兵,可是現在海族的狀況,也很難支撐一場大戰,伊利亞娜堅決不同意。
海族內困嚴重,衛磨滅考慮自己可以回去了。半個月之後揮軍殺來,保證能夠收復失地!
他正策劃著什麼時候離開,權將的命令突然來了:「快些準備,大公主要出巡。」這是個緊急的任務,從命令下達,到整裝出發,不到半天時間,權將一直在一旁,衛磨滅沒有找到溜走的機會。
開拔的路上,衛磨滅他們才知道,原來海族在海邊發現了一個大鹽場,儲量豐富,而且便於開採。如果能夠立即開採,就能大大的緩解海族內食鹽緊缺的壓力。伊利亞娜一得到消息,立即動身。權將本來準備把整個近衛團都帶上,上一次的事情雖然有驚無險,可是讓整個海族都驚出一身冷汗。如果伊利亞娜真的出事了,他可就是海族的罪人了。可是整個近衛團的開拔速度太慢,伊利亞娜等不及,嚴令之下,權將也只好無奈的帶著內團輕裝快行。
一行十幾人,越過崇山峻嶺趕往那個叫做沙灣嶼的小地方。一路上風餐露宿,所過之處,大都是荒山野嶺,竟然連一個城市都沒有。這一天天色已晚,宿營的地方在一處狹窄的山谷,群山如鬼,黑恫恫陰森森的聳立在四周。權將有些警覺:「大公主,這一路上怎麼連個海族城市也沒有?」他這麼一說,伊利亞娜也覺得奇怪,海族上岸之後,大肆建造城市,已容納龐大的海族部人,可是從他們所在馬蹄要塞,到這個發現鹽場的沙灣嶼,最近的這條路上竟然一個海族城市也沒魚,說是巧合,這也太巧了吧?
權將看到大公主面色不諭,知道她也起了疑心,不由問道:「大公主這個鹽場是誰發現的?」伊利亞娜好像猛然明白了什麼,低聲道:「切拔。」切拔是玄龍族人,雖然和維度厄沒什麼深交,不過……權將看看左右,大聲道:「大家都警惕一點,這山中說不定有猛獸。」
眾人一陣奇怪,這些天大家一直在山中行走,猛獸也遇見了不少,從來沒有哪一次權將會像今天這樣謹慎哪。衛磨滅看看大家,所有的人心中好像都明白了一點什麼似的。他剛才距離伊利亞娜比較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不過他不知道那個切拔是個什麼人,所以還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晚飯輪到衛磨滅做,可是衛磨滅根本什麼都不會,一旁的萊昂納多看到他一籌莫展,不由笑道:「行了,你過去休息吧,我來幫你做。」一路上大家都知道衛磨滅不會做飯,大部分都是這個同為新人的萊昂納多幫他,大家也都習慣了。吃過晚飯,伊利亞娜盤膝坐下,取出一塊潔白的石頭上,石頭好像一個縮小的石碑,伊利亞娜念出幾道咒語,雙手結出幾個手勢打向石碑,可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是還族的遠距離聯繫方法,就好像人類的神殿之間互相傳送消息的神諭碑一樣。大公主覺得心中有些不安,想要和海族的大祭司商議一下,沒想到自己的魔法好像失靈了一樣。
她眉頭一皺,又試了幾次,還是沒有反應。伊利亞娜試著放出幾個魔法,全都失敗了。她明白自己的確是落入了別人的圈套。她原本想找權將商議一下,可是看到眾人都坐在地上,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受了暗算,自己要是一呼喚,權將他們露出馬腳,豈不是被暗中埋伏的敵人察覺,還不如這樣裝作渾然無事,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為自己爭取時間。
伊利亞娜收起了白色石頭,靜靜的坐著。萊昂納多突然對一旁同伴說道:「我去方便一下,還有誰去?」「我去!」一個同伴響應。兩人剛一站起來,萊昂納多沒什麼,那個同伴卻一頭栽倒在地,他一陣驚訝:「我、我怎麼站不起來了……」
其他的人紛紛想去扶他,卻一個接一個的跌倒。伊利亞娜看著滾做一地的侍衛們,知道這下徹底完了。衛磨滅看看四周的黑暗,心中歎息:中埋伏了。
包括權將在內,所有的人都中了毒,衛磨滅跌倒在眾人中間,只有萊昂納多笑吟吟地站著。權將大怒問道:「萊昂納多,是你在晚餐裡下毒!」萊昂納多抿嘴一聲長嘯,一道道人影從山峰飄落下來,為首的一身錦衣,正是伊利亞娜的老對頭,玄龍族王子維度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