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族人來得快去的也快,剎那之間走得精光,甚至連他們同袍的屍體,也一起帶走了。巫射日有些不理解的看著衛磨滅和權將,權將沖衛磨滅招招手:「你跟我們來。」兩人沉入水中,衛磨滅剛要下去,巫射日連忙大喊:「大賢者,當心有詐!」衛磨滅回頭衝他笑笑:「沒關係。」
衛磨滅沉入水中,胸口前一點紅色的光芒,水滴珊瑚讓他在水中,能夠像魚一樣自由,剛才他就是利用水滴珊瑚的特性,不知不覺間潛入海族將領的身下,輕而易舉的制服他。
「果然是大公主的水滴珊瑚。」權將說道:「整個大海,就只有三顆水滴珊瑚。當初我第一次去五十三號河-就是你們口中的洛河-調查的時候,就是因為沒有水滴珊瑚,所以在水裡泡了半天,不能上岸,還是一無所獲。直到後來有了水滴珊瑚,我們才找到了海皇戟。」蟊將似乎很不喜歡說話,能不開口的時候,絕不開口。衛磨滅問道:「武丫在哪裡?」權將搖搖頭:「她不會見你的。你也不要找她,這對你們兩個都好。」
衛磨滅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繼續問道:「她在哪裡?」
權將歎了一口氣:「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她這也是為了你好。」衛磨滅想了一下:「就是因為我們要開戰了?」權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知道我來了嗎?」衛磨滅又問道。「天知道你遲早會來的。你是陸地人最傑出者之一,這是不可避免的。放棄吧,大賢者,你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衛磨滅冷哼一聲:「我不信!」權將說道:「如果你能放棄陸地人的身份,投入海族,你們才有可能。」衛磨滅遲疑。他倒不是多在乎這個陸地人的身份,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地人,究竟是陸地人還是海族,對他來說,沒有多大的區別。可是陸地上由他的朋友,他不能就這樣放棄了這些朋友。愛情和生命,都很重要,可是卻始終有一些東西。是不能以這兩個理由為借口出賣的。
衛磨滅有自己的堅持。他深愛著武丫。像個真正的男人那樣的愛著她,甚至願意為了自己的愛情付出生命。可是也正是因為他地愛,是男人地愛,他不能狹隘的只生活在和武丫的愛情之中。朋友、親人、道義。總有些東西不能以愛作為理由捨棄。
「看吧,你不能放棄你陸地人的身份。大公主也不能。」
權將說道。衛磨滅搖搖頭:「你不明白,我和她都是一樣地。
我們不能放棄的,決不是陸地人和海族地身份。」他能夠理解武丫,正如武丫所說「你能夠理解,因為你說過,有些事情雖然不願意去做,卻必須去做」。這件事情上也一樣,武丫有著和他一樣不能放棄的理由。衛磨滅問道:「海族為什麼一定要登上陸地?」
他沒有白癡地去問我們為什麼要打仗,海族要登上陸地,必然要和神眾大陸的生物衝突。陸地就那麼大,生活資源和空間有限,數量龐大的海族,就算想要和平登陸,神眾大陸的智慧生物們,也決不會答應的。世世代代的家園,怎麼回拱手讓人?何況還要爭奪有限的生存條件。
「如果僅僅是因為某些人的野心,我想武丫不會這麼傻,充當野心家的犧牲品!」衛磨滅說道。權將苦笑一笑,感慨說道:「我們兩個從小就跟隨在大公主身邊,甚至連她去東大陸,我們也同她一起。本以為這世界上,我們兩個是最瞭解她的人了,沒想到你們短短相處幾十天,竟然比我們還要瞭解她。你說得不錯,不是什麼人有野心,海族一樣愛好和平,可是海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麼苦衷?」「我們不能對你說,即便是說了,你也無能為力。」
「回去吧,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我們之間可以永遠保持和平——不過就算是和平,海族也不會允許他們的驕傲,人魚族的大公主,嫁給一個陸地人的。」
權將和蟊將離開了,衛磨滅在後面大喊:「我不會放棄的,哪怕移山填海、講整個大海的水抽乾,我也要找到她!我不怕死,誰也別想阻止我!」權將和蟊將沒有再多說,在海水中越行越遠。衛磨滅吐出胸中一口濁氣,默默地浮了上去。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腳下,深海之中,一雙幽然的眼睛一直默默地注視著他,在他喊出那些誓言之後,淚水剎那之間充滿了那雙眼睛……
「大賢者!」看到衛磨滅從水中出來,巫射日和平展生終於鬆了一口氣。夏秋霜和商社連忙把他拉上來,夏秋霜看看他,想說什麼,又忍住沒說。商射問道:「老大,他們是誰?」「其中一個人,是島上那四人中為首的一個,你們走得早,沒有見到。」
衛磨滅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我去換件乾衣服。」
回到自己的船艙,為磨滅脫掉了濕透的衣服,突然泛起一股無力感,海族的強大,他剛剛經歷過,想要衝破這樣巨大的阻力,與武丫在一起,難度可想而知。就算他力大無窮,就算他是五百年來第一位飼司,就算他名震大陸,面對這樣的阻力,也難免會生出無力感。
衛磨滅決不會灰心,更不會放棄,渾身赤裸的他站在船艙內,一身結實的肌肉,他錘了錘自己的胸口,像衛獸戰士一樣發誓:「武丫,等著我!」
短短的無力感之後,衛磨滅心中升起的,是萬丈豪情:老子空間錯亂都沒被整死,海族怎麼了,還怕了你了!愛情——
衛磨滅從地球到異界,苦苦追尋的愛情,決不會因為阻力巨大,而變成鏡花水月。
帆船的情況很糟,桅桿斷了,水手死了。只能依靠他們自己劃。霍尼船長在劫難之後,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來,大聲呼喊著指揮商射和夏秋霜整理船上的東西。他還擺著船長的派頭,雖然不敢指使巫射日和平展生,但是對兩個年輕人,卻依舊是頤指氣使。
衛磨滅從船艙裡走出來,看見夏秋霜正在搬運一隻橡木桶。他眉頭一皺:「怎麼讓你來搬?」夏秋霜說道:「水手都死了,只有我和商射了。」正說著。霍尼船長叼著大煙斗。
站在高出,衝著商
射大聲喊道:「喂,你在幹什麼呢,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這麼點活兒就把你累得快趴下了?快給我起來。這艘船要開起來,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商射大怒。扔掉手中的東西就要和他理論。霍尼船長冷笑一聲:「怎麼,你還想和我動手?這艘船上我說了算。難道你要會長大人來搬東西?」
「不光會長大人要搬。所有地人都要搬。」衛磨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霍尼的身後,一腳把他踹了下去。「啊!」霍尼一聲慘叫,從上面摔了下來,砸碎了一隻裝著番茄醬的木箱子,狼狽不堪的爬起來,全身上下,粘唧唧的沾滿了番茄醬。
「剛才大家共患難的時候你到哪裡去了?」衛磨滅冷冷問道。霍尼船長鬍子翹了幾下,上面沾滿了番茄醬,看上去滑稽無比。「我,我……」他說不出話來。衛磨滅冷哼一聲:
「哼,你貪生怕死,我也不怪你,是人總會怕死。可是風平浪靜之後,你又出來作威作福,有我衛磨滅在想都別想!」
他指著夏秋霜:「你知道你指使的這位女士是誰?她是神眾大陸歷史上,第一位女衛獸戰士!不出十年,她就會和女先生一樣,成為整個大陸女性的偶像。」他又指著商射:「他是神眾大陸上,最出色地魔法道具師,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很有可能開創神眾大陸一個新地魔法紀元。他們都是神眾大陸的瑰寶,你卻將他們當苦力來使。剛才如果不是他們,你這堆又老又臭的爛肉,就等著在你這艘船的殘骸里長蛆吧!」
巫射日和平展生看這衛磨滅教訓霍尼船長,什麼也沒有說。霍尼剛才臨陣脫逃,讓他們很失望。霍尼在冒險者工會地星級也很高,這等於是給整個冒險者工會丟臉。他們心中,對
霍尼也是十分惱恨,將他被衛磨滅罵得狗血淋頭,也不幫忙。
「所有的人都動起來,六個人分成三班,輪換著把這艘船划出大海!」衛磨滅振臂說道。他看看霍尼,獰笑一下:「尊敬地霍尼船長,我和你一組,如果我有什麼不對和偷懶的地方,請您幫我指出來!」霍尼一個哆嗦,衛磨滅就差直說,我不信任你,所以要和你在一組,別想偷懶。
船上地補給在那一場大戰之中,絕大部分都被扔進了海裡。不過渴了有商射的水系魔法,餓了有衛磨滅下海捉魚。有了權將的保證,果然一路上再也沒有海族人來騷擾。雖然航程艱苦,倒也風平浪靜。經過了整整兩個月的辛苦旅程,他們終於看到了陸地!
出海將近三個月,眾人終於看到了陸地,就連霍尼船長都忍不住一頭撲倒在沙灘上,口中喃喃地說道:「沙灘、噢,陸地,我愛死你了!」
衛磨滅也很憔悴,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醬紫色。他和巫射日走在後面,看著前面的霍尼船長,對巫射日說道:「霍尼船長的事情,你還要注意一下,不要把這個消息流傳出去,否則會引起恐慌的。」巫射日點點頭:「我明白,你放心好了。」
眾人在海邊升起火,獵了幾頭小獸,架在火上烤得香噴噴。吃了兩個月的海魚,眾人早就不耐煩了。
劫難而歸,眾人心情大好,篝火旁不時傳來一陣陣的笑聲。月亮慢慢爬上了樹梢,勞累了兩個月眾人,終於能夠安安穩穩的睡一覺了。
衛磨滅卻睡不著,一個人爬上一塊巨大的礁石,望著大海愣愣的出神。海浪拍岸,海潮聽濤。他能夠感覺到,在大海的深處,還有一顆心臟,和他的是同一個跳動的頻率!
「老大。」商射不知怎麼的,也爬了上了。衛磨滅收回了思緒,淡淡一笑:「怎麼了?」商射問道:「你說那兩人之中,有一個是是島上那四人中為首的一個,究竟哪一個是他?」「不說話的那一個。」
商射點點頭,若有所思。衛磨滅問道:「怎麼了,你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商射說道:「老大,那張圖我仔細看過了,上面標注的那些魔法陷阱,就算是我,也沒有十足地把握完全都能破解。」「這沒什麼,那些都是很複雜的魔法陷阱。」衛磨滅安慰他。
商射搖搖頭:「老大,可是那個不說話的人,一個人進去的……」衛磨滅一愣:「難怪你最近一直悶悶不樂,原來你發現了一個對手。」商射點點頭:「不錯。我想他能一個人進去,又平安出來,說明那些魔法陷阱,他一個人能夠破解。他是海族人,我是陸地人,大戰恐怕已經無可避免,我們恐怕是一生的對手!」商射眼中,燃燒著熊熊的鬥志:「就算我現在不如他,可是我一定會努力,我一定要超過他!」
「好!」衛磨滅猛一拍商射的肩膀:「我從來沒想到你這麼有志氣!院長要是看到了,一定很高興,他家的閨女,就非你不嫁了!哈哈哈……」商射不好意思道:「老大,你不會笑我吧,我總覺得這樣將一個根本沒有交過手的人,當作對手,挺可笑的。」
衛磨滅搖頭:「有目標,才會有進步。」「真的?」衛磨滅點頭。商射高興道:「那我下去睡了。」
商射剛走,又有一個人爬了上來。「他們兩個是武丫的人。」夏秋霜說道:「離開夜水城的時候,就是他們兩個冒充惡家丁,演了一齣戲。」夏秋霜的記憶力很強,既然她都已經看出來了,衛磨滅也就沒有必要再否認。
「武丫到底是什麼人?」夏秋霜問道,衛磨滅望著她,堅定地說道:「她是我的妻子!」夏秋霜愕然:「可是你……」
衛磨滅苦笑:「我知道,我是有些好色,可是好色的男人,就不會有真摯的愛情嗎?」夏秋霜無言以對,只覺得身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離自己遠去。她還不知道,原來這種感覺叫做失望。
她好像逃跑一樣從礁石上一躍而下,飛快的竄到火堆旁,鑽進了自己的帳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