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一夜大雨,使得禁忌森林中的道路泥濘難行。
雖然一輪豔陽高懸半空,可卻讓叢林中的空氣顯得潮濕悶熱,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蚊蠅飛舞穿梭,薄翼震動帶出的聲響,令裴負煩不勝煩。
他總算是領略到什麼叫做變種蚊蠅,這禁忌森林的蚊子簡直可以吃人,不但是只只體積碩大,極度嗜血,而且數量更是多得讓裴負感到心驚。
好在,風三娘對此早有準備。她讓裴負等人吃下了一粒微帶腥臭味道的藥丸,然後那些蚊蠅就立刻退避三舍,再也不敢*近他們。
裴負詢問了幾次,可風三娘卻總是面帶笑容,三言兩語間就把話題扯開。
就這樣,一行人在經過了半天的行進之後,席爾瓦突然停下腳步。
他手指著一片密不透風的高大樹叢,對裴負等人說:「我記得,當年大長老的地圖上有過標注,穿過這片樹林之後,就可以看見金字塔了!」
「那你呢?」裴負看出席爾瓦似乎有些退卻的意思,禁不住問道。
席爾瓦的精神較之昨夜看上去好了許多,聽到問話,他微微一笑說:「我相信你已經看出當年的一些端倪。我說了瞎話!一百二十年前,我並不是昏迷過去,而是被那些獸人嚇壞了。
「我記得大長老當時曾對我喊叫著,要我振奮,可是我……我要回去昨天的地方,我要去向大長老,還有當年的兄弟懺悔,我要補償我當年的過失。」
「啊?」裴負吃驚的看著席爾瓦,在片刻疑惑之後,他立刻醒悟到那話中的原由。
席爾瓦當年之所以會活下來,是因為他的臨陣脫逃。只是,他現在這樣說話,不也是一種臨陣脫逃的行為?
敏言臉色有些難看,開口剛要說話。
但席爾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騰身躍起,在叢林中兩個閃掠,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不要怪他!」就在眾人對席爾瓦再次臨陣脫逃的行為而感到氣憤的時候,風三娘突然開口說:「他是想為我們吸引住火翼獸人的注意力。」
「你說什麼?」
「火翼獸人是一種沒有太高智慧的生物,而且晝伏夜出,生性莽撞。昨夜他們襲擊失敗,必然會聚集更多的獸人發動第二次攻擊,只不過,由於他們的智慧不足,所以會首先選擇他們第一次襲擊失敗的地方,做出攻擊!」
裴負愣了一下,看著風三娘脫口而出道:「那席爾瓦不是……」
「沒錯,他是打算捨了性命,為我們爭取一天的時間來通過這片叢林。要知道,這片叢林定然也是道路錯綜複雜,而他也不熟悉這裡。但獸人則不同,他們生活在這片叢林中,如果在昨夜襲擊我們的地方找不到我們,他們會立刻追上。」
敏言說:「追上又能怎樣?難道我們還怕他們不成?」
風三娘冷笑一聲,說:「獸人不可怕,可是如果為此而驚動火翼族人,就憑你們的修為,只有死路一條!」
「啊!」見識過風三娘手段的敏家八兄弟,自然知道她不是在危言聳聽。雖然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火翼族人,可能夠讓風三娘如此說話的對手,想來定然強大無比。
「席爾瓦恐怕知道一些這裡面的道道,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嘻嘻,在此之前,我一直認為血殺團不過是烏合之眾,但現在我要說聲對不起,相比之下,那修真聯盟裡面的一群廢柴,才真的是烏合之眾。」風三娘說完,大步朝著叢林中走去。
裴負微微一笑,對敏家八兄弟說:「我們也動身吧,不要白白辜負了席爾瓦先生的這番苦心!」
敏家八兄弟齊齊點頭,跟在裴負的身後,眨眼間,身形就沒入了莽莽無邊的叢林之中。
如同風三娘所估計的那樣,叢林中的道路,當真是猶如迷宮一樣的交錯在一起,才一走進去,眾人立刻迷失了方向。
而且,這叢林中似乎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存在。
敏家八兄弟雖然帶著指南針,可是他們很快就發現,指南針在這片叢林中失去了效用。
裴負和風三娘走在最前面,一邊走,一邊警惕的向四下張望。
在走了大約兩個小時之後,裴負第一個停下了腳步。
敏言問:「裴先生,為什麼不走了?」
「走?」裴負沒好氣的怒聲道:「走去哪裡?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們現在一直都是在原地打轉嗎?」
「啊?」
裴負看著吃驚的敏家兄弟,又看了看風三娘,苦笑道:「我記得一小時前,我曾經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當時我在那塊石頭上跺了一腳,你們看,這不就是那塊被我跺裂的石頭嗎?」
敏家八兄弟順著裴負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裴負的腳邊不遠處,一塊色澤漆黑的石頭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道醒目的裂紋。
「一個小時前,我在這裡跺了一腳,一個小時後我又發現了這塊石頭,這不就是說明在過去的一個小時中,我們根本就是在轉圈圈?」
裴負說著,和風三娘交換了一下目光,然後抖手祭出翻天法印。
一道奪目光亮閃過,巨大的靈能潛力,將方圓十餘米範圍中的樹木連根拔起,高高的拋向半空。
「轟隆隆!」雷聲驟起,可天空卻是陽光明媚,碧空清朗。
裴負和風三娘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這哪裡是什麼叢林,這分明就是一座藉由叢林而建立起來的陣法。
「快跑!」他立刻大聲喊叫起來,沒等敏家八兄弟反應過來,他拉起風三娘並肩御風而行,兩人也不再理睬什麼方向,朝著前方飛一般的閃掠而去。
緊跟著,一道道猶如嬰兒手臂般粗細的銀蛇,如同憑空幻化而出般的自半空中砸落下來。
那銀蛇跟在裴負和風三娘兩人的身後,如影隨形一般的飛落。
霎時間,叢林內草木紛飛,閃電擊中了樹幹,立刻燃燒起來。
火光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眨眼間的工夫,整個叢林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裴負和風三娘飛奔不停,身後隱約傳來敏家八兄弟的慘叫聲,只是他們卻無暇回頭觀望。那銀蛇閃電在火光中舞動,而且數量越來越多,自半空中飛落下來的力量,也越發的強大起來。
一聲聲轟鳴過後,巨大的靈能在他們的身後湧動。
裴負運轉龍氣,體外金光護住了自己和風三娘兩人的身體,在銀、紅兩色的光焰之中,如同鬼魅般的穿行、躲閃!
就這樣,裴負兩人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後的銀蛇閃電漸漸稀落,雷聲也隨之小了許多。
兩人衝出一排繁茂粗壯的大樹,裴負再也無法維持護體金光,龍氣運轉,金光立時消失不見,他大口地喘著粗氣扭頭向身後看去。
這一看,卻讓他不禁呆愣住了。
眼前的樹林冷清清的,不見半點光焰,而一排排大樹,也絲毫沒有燃燒的跡象,在黑暗中靜靜的排列。
天色已經黯淡,從裴負所站立的方位,可以清楚地看到夜幕上點點閃爍的繁星。這是從他走入禁忌森林後,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色,突然間他覺得這熟悉的景色,竟然是如此的親切。
「啊!」風三娘的驚呼聲,將裴負的思想喚回。
他轉身看去,霎時間,一種狂喜的情緒湧蕩在心頭。
在他的面前,一座巍峨高聳的金字塔,在茫茫夜色中悄然矗立。
仔細看去,他發現這金字塔正如彼得所說的那樣,座落在深淵的上方,乍一看,還會讓人覺得它就是懸浮在半空中一樣。
「亞馬遜金字塔?」裴負喃喃自語。
他忍不住向前邁出一步,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金字塔,突然間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風三娘嗔怪道。
裴負手指金字塔,說:「我是在笑,真的是歪打正著,沒想到我們為了逃命,卻走上了一條最正確的道路,你難道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風三娘也不禁笑了,她祭起翠玉寶劍,御劍圍繞著金字塔轉了兩圈之後,又飄然落在裴負的身邊。
「裴先生,還是先不要笑了!」
「怎麼?」
「我剛才圍著金字塔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它的入口處是在哪裡?這金字塔,除了體積上大了一些之外,和我以前所見到的似乎並沒有什麼分別。你說,我們怎麼才能進入到裡面?」
裴負一怔,連忙祭出太昊鏡,自己繞著金字塔轉了半天。
最後,他有些沮喪地回到風三娘的身邊,苦笑著說:「真的是沒有入口!敏言他們可能知道入口處的方位,可現在……要不我們回去找他們?」
「你腦子進水了嗎?」風三娘俏目一瞪,說:「這片叢林毫無疑問,就是這金字塔的護衛法陣,你我連這法陣的來歷都弄不清楚,回去救人?就怕你回去之後,救不到人,反而要別人來救你了!」
「那怎麼辦?」裴負有些失落的看著眼前的金字塔,如同自言自語般的低聲嘀咕著。
費盡了千辛萬苦才跑來這裡,卻沒有想到眼看著目的地就在前方,卻又無法進去,這讓他不禁有種莫名的沮喪。
「等等看!」風三娘說。
裴負看著她,有些不解的問:「等等看?怎麼等等看?難不成我們就傻站在這裡,看著它就會有辦法不成?」
「那你說怎麼辦?」
「這……要不,咱們就等等看?」裴負遲疑了半晌,最終說出了一句讓風三娘捧腹大笑不止的話語。
就這樣,兩人就在金字塔的附近,找了一處隱秘的場所安頓下來。
之後的數日光景,裴負和風三娘兩人晝夜不停的繞著金字塔轉悠,希望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可是,任憑他們費盡了心思,卻毫無收穫。
不過說起來,也不能算是真的沒有半點收穫。
在這數日中,裴負和火翼獸人交手數次,都大獲全勝。並且他發現那些火翼獸人所使用的紅、白兩色的棒子,居然是一種不錯的法器。若催運真元入內,黑漆漆的棒子,居然可以幻化出長約兩米的火焰芒刃。
他為這種黑棒子起了個名字,叫做雷火棒。雖然有點俗氣,可聽上去也還算是比較威武。
反正他手頭也沒有什麼可以使用的兵器,有了這雷火棒,至少可以頂些用場。
所以,每次當他和火翼獸人交手過後,就會把雷火棒收進他的如意袋中,短短數日,他已經得到了近百根雷火棒。
當然,裴負沒有再對火翼獸人痛下殺手。自從知道了他們的故事之後,他就對這些處於弱勢的傢伙們抱有一種同情。加之風三娘語氣強硬的警告,所以裴負每次出手,都是將那些火翼獸人打昏過去,並不傷害他們的性命。
一來二去之下,火翼獸人似乎也感覺到他們並沒有什麼惡意,漸漸的也就不再理睬兩人。
可這樣一來,卻讓裴負感到更加無聊。
在兩人來到金字塔外的第七天,裴負突發奇想,祭起太昊鏡衝下了深淵。
從下面向上看去,只見金字塔的底座如同一片遮天避日的雲彩,將這深淵遮擋得嚴嚴實實,不見半點光亮。
突然間,裴負覺得眼前好像有一抹亮光閃過,但那光亮轉眼即逝,再凝神看去,卻不見半點蹤跡。
他心中有些奇怪,催運龍氣向金字塔的底部*近,卻看見在平整光滑的底部平面上,繪有各種奇異的圖案。
那圖案讓裴負覺得很眼熟,儘是一個個獨目人做出各種各樣的姿勢。
獨目人!裴負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他記起來在超靈學院的隕石群中,也曾經見過這樣的獨目人圖案,而且他當年從那些獨目人的動作中,還學會了星芒創神的手法,幾次與人交手,都是*著那套星芒創神才僥倖獲勝。
這一發現,讓他立刻來了精神。
他踏踩著太昊鏡,在金字塔底部仔細的觀察。
不過看了半晌,他也沒有找到和星芒創神手法類似的圖案。
金字塔底部圖案上的那些獨目人所做出的動作,大都是各種各樣的農耕、紡織的模樣。
很明顯,這是一幅獨目人的生活圖。裴負有些失望的歎了一口氣,轉身就要離去。
但就是在他轉身的剎那,一道奇異的光亮,突然在他眼角的餘光中一閃即逝。
這一次他清楚的看到,那光亮正是來自於底部中央的一幅圖案之中。
裴負精神再次振奮起來,他連忙來到那光亮閃動之處,凝聚目光,仔細觀瞧。
那是一個獨目人揚手的圖案,只是手和身體的比例極不協調。在手掌掌心處,鑲嵌著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裴負所看見的那一抹光亮,正是水晶球閃爍出的光芒。
他伸出手,試著在和那獨目人的手掌比劃了一下,發現自己的手掌,正好可以和圖案上的手掌吻合在一起。
裴負當下也不猶豫,將手掌對準獨目人的手掌,印了上去。
金字塔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反應。
只是那粒水晶球碰觸在裴負的掌心,一股令他莫名熟悉的靈能氣息,傳入了他的身體。
龍氣?
裴負心中一動,立刻運轉體內的龍氣真元,凝聚在他的掌心。
將龍氣緩緩的注入那粒水晶球中,裴負清楚地感受到,水晶球在他的掌心處轉動起來。
從手掌與底部圖紋的縫隙間,他看到一抹奇異的光亮射出,刺得他眼睛禁不住閉攏起來。
也就是在他閉眼的剎那,金字塔突然顫抖起來。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金字塔的底部變得透明起來。猶如水波蕩漾,一道道奇異的波紋出現。
緊跟著,一股巨大的牽引力從金字塔的內部傳來,沒等裴負反應過來,身體呼的一下被吸進塔中。然後光亮消失,金字塔的顫抖也隨之停止。
底部平滑的平面上,圖紋依舊醒目,就好像自恆古以來它都沒有發生過任何的變化。
四週一片漆黑。
裴負覺得自己好像是站在一片無盡的虛空中一樣,耳中聽不到半點聲息。
他感到有些害怕,這是他從離開他師父之後,第一次產生了恐懼的感覺。
這裡是什麼地方?難道這一片漆黑的世界,就是亞馬遜金字塔的世界?
懷著這種疑惑,帶著一絲恐懼,他向前邁出一步。還好,腳下是堅硬的地面!
一剎那間,那種腳踏實地的安全感,讓裴負頓時抹去了心中的恐懼。
他立刻將阿魅和阿顯自鎮邪塔中喚出,把情況詳細的訴說了一遍之後,說:「阿魅,阿顯,我們現在是在金字塔內部,根據風三娘的說法,也許這金字塔中就是火翼一族的存身之處,所以我們定要格外小心。」
「哥哥,風三娘呢?」阿魅問道。
裴負愣了一下,說:「我不知道,我也是偶然發現那底部的圖紋之謎,所以……我估計,她現在還在金字塔外面。」
「嘿嘿,哥哥,你好鬼!」
「幹嘛這麼說我?」
阿魅輕笑一聲,道:「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現在你不還是把風三娘甩開了嗎?」
「切,這時候你還和我開這玩笑!好了,我們準備行動!」
「慢著,哥哥!」阿魅突然叫住了裴負,說:「既然這裡有許多凶險,那為什麼不把環兒妹子也一起叫出來?」
「她?她不是在修煉什麼太陽輪嗎?」
「嘿嘿,你叫她出來就好!」
裴負看了一眼阿魅,心中有些激動。
他已經猜出了阿魅這般說話的原由,沒想到,環兒竟然在這種緊要關頭完成修煉,有了她的加入,無疑又給了他一份強大的助力。
當下,他將環兒從玄靈火獄中叫了出來。
環兒依舊是一派刁蠻模樣,才一離開鎮邪塔,她立刻抬腿狠狠地一腳踢在裴負的小腿上。
「掃把星,居然把我關在那裡面這麼久。讓我天天和那些什麼大荒生物待在一起,無聊死了!」
「環兒!」裴負驚喜道:「你沒事了嗎?」
「廢話,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來看看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玩得消遙快活,居然還學人家去洗什麼溫泉?而且,思想骯髒到要阿魅姐姐陪你一起洗!臭掃把星,沒想到你在人間學的這花花腸子不少呀!」
「啊?」裴負扭頭看了一眼阿魅,只見阿魅滿臉通紅的低著頭,也不說話。
他心裡暗自叫苦,環兒這醋罈子要是被打翻了,恐怕比阿魅要厲害幾百倍。
當下他連忙道歉,在誠懇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同時,又對自己的思想墮落做出了嚴厲的自我批評。
這一下總算是讓環兒消了氣,她說:「好了,好了,這次就放過你……咦,這裡是什麼地方,黑洞洞?」
說著話,她週身爆射紅光,將四面八方的景象照映得通通透透。
這是一個深邃的山洞,看不到洞口是在何方,只有一條不知盡頭是在何處的甬道,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裴負又把情況向環兒說了一遍,然後正色道:「環兒,不要發出光亮。你和阿魅*在我的身邊,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要發出任何動靜。這裡面不知道有什麼古怪,我們一定要小心一點。」
環兒點點頭,將火光隱入身體之中。
阿顯又化作手環扣在裴負的腕上,而阿魅和環兒,一個飄浮在裴負的頭頂,一個緊跟在他的身邊,手中擎出了春雨凶刃。
眾人一起向前走去,裴負藉著雙眼的夜視之力,小心翼翼地沿著崎嶇不平的道路前進,一邊走,一邊用心語和阿魅交談著。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裴負等人來到了一個岔口處。
這岔口共分三個,似乎各自通往不同的方向。
裴負站在岔口,凝神向三個方向打量,可是半晌卻沒有能決定,到底是走哪一條道路。
「哥哥,我們該怎麼走?」阿魅輕聲詢問。
裴負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嘴角逸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陣奇異的聲響,自一條通道的盡頭處傳來,緊跟著,一種裴負完全無法聽到的話語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他心中一愣,一把拉起阿魅閃身隱藏在暗處。
不一會兒的工夫,兩個背生雙翼,下肢看上去細弱而上肢卻十分發達的人影,在通道上出現。
這兩個看似怪物一樣的生物,都是一手拿著一根螢火棒,一手握著讓裴負十分熟悉的雷火棒,腳不沾地的飛來。
那奇異的聲音,正是它們背部雙翼鼓蕩時所發出的聲息。
「阿魅,認得他們嗎?」裴負用心語詢問。
「火翼!哥哥,他們就是火翼!」阿魅回答得十分肯定,她說:「暗靈陛下的《百物通鑒》裡面,有火翼一族的圖樣,我看過,和他們一模一樣!」
「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嗎?」
「聽不懂,火翼一族的語言近乎於一種土語,就連暗靈陛下也只是知道個大概,具體的也不清楚。」
「原來是這樣!」裴負點點頭,沒有再詢問下去。
就在他和阿魅對話的剎那光景,兩名火翼族人從他們的前方通過,在岔口處轉入了另外一條通道。
「跟著他們!」裴負果斷的對阿魅說,說著,他掐出隱身訣,和阿魅、環兒兩人一起隱去了身形,緊緊地跟在火翼族人的身後。
火翼族人的模樣看上去很奇怪。
初時裴負遠看去的時候,只是覺得他們的下肢細弱,可此刻跟在他們的身後,他才發現,這火翼族人的下肢,赫然是一段如同蛇尾一樣的形狀。
它們行動的時候,完全是依*著背上的雙翼鼓蕩,依*著半飛行的狀態在道路上前進。
由於距離很近,裴負可以清楚地看到火翼族人下肢蛇尾部分那閃亮的蛇鱗,甚至連他們身上所發出的惡臭氣息,也清晰可聞。
他拉著阿魅,強忍著那股子令他想要作嘔的惡臭,緊跟在火翼族人的身後。
走了大約十分鐘的路程之後,眼前的光線赫然一亮。
在通道盡頭,是一個如同人間地下鐵一般的隧道。在隧道的兩邊,則插著無數根燃燒的火把,橘黃色的火光,照映得通道裡鬼氣森森。
兩名火翼族人在隧道口,坐上一輛式樣奇特的車子,隆隆地朝著隧道深處進發。
裴負看了一眼阿魅,心中暗自咒罵。
很明顯,他需要勞動他的雙腿,如果他也乘坐車輛,那聲音定會引起火翼族人的注意。
「阿魅……」裴負剛要說話,可是,阿魅卻在這時呼的一下發生變化。
她變成了一隻藍色的小貓,「喵嗚」一聲躍上他的肩頭,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阿魅,你做什麼?」
「哥哥,我走累了,借你肩膀休息一下!」
「你……」裴負簡直要被阿魅氣死,只是在這個時候,他又無法對她發火。
於是,他狠狠的瞪了阿魅一眼,縱身走進了隧道之中。
這隧道很長,長得讓裴負走得有些不耐煩。
他沿著隧道前進,在行進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的工夫,才看到盡頭處傳來的一星光亮。
他加快步伐,身形急進,眨眼間來到了盡頭處。
只見在他眼前呈現的是一個巨大的黑色礦山。裴負萬萬想不到,在這座金字塔中,居然有這樣的乾坤洞天。
那黑色的礦山閃爍著晶瑩的光亮,在四週一盞盞奇異燈具的照耀下,更透出別樣的氣息。
這是一座世間少有的黑晶礦山!
裴負一眼認出了山體上閃爍著晶瑩光亮的黑色石頭,正是一種蘊涵有極大靈能的黑晶石。
這種晶石,即使是在人間也極為少見,它僅次於紫晶玉石,對於修真者而言,這種黑晶石是一種上等的法器製作原料。
「阿魅,你看到了嗎?」裴負喃喃自語。
雖然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可他卻知道這座礦山中所蘊涵的晶石,也許抵得上整個人類世界的財富。
而且,若是修真界知道有這樣的一座礦山存在,恐怕一場黑晶石戰爭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哥哥,你看!」阿魅突然叫道。
裴負的目光從礦山山體上戀戀不捨的移開,卻看見在這礦山腳下,赫然建立著一座巨大的採礦場。
採礦場中有很多人,一眼看去,大都是肌膚黝黑的南美當地人種。
他們背負著背簍,裡面裝著滿滿的黑色晶石,不斷地傾倒在礦場中央一座發出巨大轟鳴聲響的傳送機器之中。
半空中,百餘名火翼族人盤旋飛舞。
他們手裡拿著皮鞭,口中發出一聲聲厲喝,似乎是在催促著工作中的人們加快進度。
這儼然是一幅奴隸時代黑人工作時的場景。
裴負曾在不少電影裡看過,只是卻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一個情形下,重新看到那傳說中的場景,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阿魅,這些明明都是人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哥哥,據說這裡原來是一座巨大的冰川,在四周居住了許多土生土長的南美土族人。你所說的這片禁忌森林,似乎是在二百多年前突然形成的一個巨大原始森林,其形成原因無人知曉,而居住在當地的土族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是說?」
阿魅輕輕頷首,用心語道:「哥哥,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誤,這些人類應該就是那些失蹤的南美土族人。你說過,那個席爾瓦離開森林後,一直都沒有變老,我想在這個金字塔中,一定有一種奇異的能量存在,令那些失蹤的土族人可以活到現在。」
「不是吧!」
裴負心裡驚叫一聲,對火翼一族的同情心,在剎那間減輕了許多。
強者為尊,這些擁有著強大力量的火翼族人,在遭受崑崙仙境和奧林匹斯山的欺辱之後,又利用力量來欺負一些柔弱的土族人。這樣的行為,和崑崙仙境那些人欺凌弱小的行為,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哥哥,你看那些人?」阿魅再次驚叫起來。
裴負凝神順著阿魅貓爪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一群土族人中,八名年輕的黃種人,全身被扣著銀色的鎖鏈,背負著沉重的晶石,從礦山山道上緩緩走下來。
距離雖然遙遠,可裴負依舊一眼認出了他們的身份,竟然是血殺團敏家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