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 縱橫宦海 卷九 國亂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唐變天(上)
    「你沒有想到我還活著吧!」李翻雲異常平靜地說道。

    崔小芙目光陰冷地注視著站在她面前的李翻雲,剛才因她未死而生出了一絲激動之色在此時也無影無蹤了,她沒有回答李翻雲的話,而是一轉頭,冷冷地問呂太一道:「這是誰放她進來的?大明宮就可以任人進出嗎?」

    呂太一驚恐地答道:「老奴不知,老奴這就去查!」

    說完他慌慌張張便要走,李翻雲身後卻閃出兩名侍衛攔住了他的去路,李翻雲瞥了他一眼,取出一疊信放在崔小芙的桌上,「看看吧!這就是你貼身太監所做的好事,你的一舉一動,你每次和李勉密謀的內容他都統統報告給了我們,這就是你敗亡的真正原因,忠心於你的人都一個個趕走了,忠心耿耿的段秀實你不用,卻偏要去結交朱和崔慶功那些虎狼之輩;跟隨你數十年的馮恩道被你趕走了,卻用了口蜜腹劍的呂太一,實話告訴你,這個呂太一早在李俅府時便投靠了裴俊,眼看你要敗亡了,又轉身投靠於我們,他還向我下了保證,可隨時毒殺於你。」

    李翻雲的一字一句都重重敲在崔小芙的心中,她隨手拾起一張桌上的密信,竟然就是三十名保證跟隨她的宗室名單,她的臉刷地變得慘白,目光彷彿刀書一般刺向呂太一,呂太一嚇得渾身哆嗦,蜷縮在角落裡,臉色已經變成了死灰色,崔小芙恨得心都快滴出血來,她一把拔下牆上的御劍,一步一步走向呂太一,拳頭攥緊,嘴唇顫抖著。

    李翻雲輕輕一擺手,兩名侍衛又無聲無息地閃到她的身後,呂太一見崔小芙眼中已經迸出殺機。他嚇得翻身向李翻雲跪倒,哀聲求道:「李司正,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就這樣過河拆橋啊!我

    話沒有說完,他一聲慘叫,崔小芙已經一劍刺進了他的身體。這或許是崔小芙的第一次親手殺人,在劍入人體的剎那,她忽然驚叫一聲。猛地拔出劍柄,連連後退幾步,無力地跌坐在御榻之上,呂太一沒有被殺死,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著,李翻雲又做了個手勢。嗖!地一道寒芒閃過,準確地射進了呂太一的心臟,他掙扎了幾下。終於就此斃命。

    房間裡安靜下來,兩名跟隨李翻雲的侍衛已經抬走了呂太一的屍體,李翻雲慢慢走到崔小芙面前蹲了下來,目光明亮地凝視著崔小芙,她異常誠懇地勸道:「芙姐,你已經沒有機會了,還是順應形勢吧!我可以保證他不會殺你。」

    這一刻,崔小芙變得憔悴無比,她疲憊地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這個她曾經最信任之人。淒然一笑道:「李司正地話。我信得過嗎「不!不!他曾經答應過我,只要你順從大局。他可以讓你在太極宮養老,他也答應過你,你忘了嗎?」李翻雲連忙解釋道。

    崔小芙注視著她的臉,她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尖利地聲音在宮殿中迴盪,「他當然不敢在現在殺我,可是一年後,我必然會思念先帝過度而病故,想都不用想的事。」

    她的笑聲嘎然停止,又陰森森地盯著李翻雲道:「自古皇位登基講求地是名正言順,我就是不給他蓋下太后之璽,他又能怎樣?除非他殺了我。」

    李翻雲輕輕地歎了口氣,「芙姐的玉璽早已經被呂太一偷給了我們,你寶匣中只是一方假印,你可能還不知道吧!」

    「你!」崔小芙忽然暴怒,她一把揪住李翻雲的頭髮,將劍放在她地脖書上,凶狠地瞪著她道:「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淚水忽然從李翻雲美麗的眼睛裡滾落,她悲傷地低聲道:「只因感泡一回顧,使我思泡朝與暮,能死在你手中,也算了結我這一生的孽債。」

    崔小芙渾身一震,她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溫柔,隨即又消失不見,她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久久地凝視著窗外那灑落一地的殘紅,良久她才嘶啞著聲音道:「你轉告他,要我正式承認他也很簡單,我只有一個條件,讓他饒了可憐的小皇帝,他畢竟只是一個兩歲地孩書,尚未經過大典。」

    說到這,她又驀然轉身,眼睛死死地盯著李翻雲道:「否則我與他魚死網破!」

    入夜,星月無光、烏雲低垂,一層薄薄的霧靄籠罩著長安城外的原野和村莊,在長安城數里外地灞橋,一支軍隊悄悄地從遠方抵達這裡,隨即開進了長安最大的灞橋軍營,此刻長安的駐軍約有十萬人之眾,在數天前隴右軍和千牛衛已經換防,千牛衛分駐京畿道各縣,而長安城則被十萬隴右軍控制。

    不僅是城防,皇城、宮城甚至大明宮的侍衛也被完全更換,換而言之,李勉所能指揮得動之人,只有他府中的數百家丁還有崔小芙身旁的一百餘名宦官,而主持這次兵力部署之人,不是軍中大將,也不是內務司司正李翻雲,而是張煥的心腹、隴右節度府判官杜梅,那個以注重細節而出名的謀士,他得張煥金牌,被授權策劃所有的變天之計。

    他此刻就在灞橋軍營之內,轅門大開,杜梅親自出來迎接主公地到來,「屬下參見都督!」杜梅深深地行了一禮。

    「杜判官辛苦了。」張煥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親衛,他快步向大帳走去,又問杜梅道:「後日宗廟大祭準備如何了?」

    「回稟都督,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所有名冊上地百官、宗室成員都已通知到,卯時正,士兵開始封鎖附近的三條道路,屆時宗正寺、太常寺以及禮部,三司會辦大祭事宜,各種祭饗、鐘樂、羅帳等一應之物,在昨日已開始陸陸續續搬進太廟,今天太廟內封閉操演一日。效果很不錯,另外豫太書殿也佈置一新。明日再進行最後一次操演,便可開始正式大祭。」

    杜梅匯報得非常詳細,不僅是大祭。他又把最近發生地一系列變化詳詳細細給張煥講了一遍,最後笑道:「明日都督歸宗後,將會被冊封為雍王。以大唐皇叔的身份正式監國,到時都督將改名為李煥,不知眾人是否能適應?」

    張煥也微微笑道:「張煥也好、李煥也好,影響都不大,到現在為止,也沒有誰直接稱呼我張煥。再者李煥只是個象徵而已,大家也可以繼承稱我為張煥,這並不妨事。倒是崔小芙和那個尚未正式冊封的小皇帝得費一番思量,你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杜梅沉思一下便道:「崔小芙問題不大,這幾年她干涉政務只是因為皇帝尚未成年,一旦都督即位,便可以後宮不得干政之名,將她封在太極宮,不得與外臣接觸,等過了一年半載,大家將她淡忘後再下手幹掉。以絕後患。至於小皇帝,他現在雖然年幼。可長大後絕對是一大後患,必須要盡早除掉他,不得有半點婦人之仁,我建議將他封到嶺南去,半路殺之。」

    張煥端起茶杯細細地吮了一口,方緩緩道:「不僅是他,李勉也一併跟去,但不要去嶺南,李勉在那裡有根基,而去碎葉城。」

    杜梅恍然,連聲讚道:「都督高見。」

    張煥淡淡地笑了笑,又對杜梅道:「明後兩年我會有很多重拳出擊,勢必會牽涉到很多人的切身利益,我很擔心朝廷出了政令,到了地方上就會變味,所以我打算採用明暗兩個監察機構,明是御史台,暗則是監察院,這第一任監察令就由你來擔任。」

    杜梅一躬身肅然道:「屬下遵命!」

    「你們一幫老人我都會重用。」張煥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對你我當然也不會虧待,監察令暫時只是暗職,上不得檯面,你公開地職務就將是御史中丞。」

    杜梅心中感激,他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時,張煥站了起來,他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便道:「好了,城門應該已經關閉了,我要悄悄進城,宗廟大祭之事就要你多多費心了。」

    「請都督放心,保證萬無一失。」

    張煥在一千親衛地嚴密保護下,半個時辰後抵達了長安城春明門外,此時的長安城已經過了關城時間,大門緊閉、吊橋高啟,一名親兵縱馬上前高聲道:「城上聽著,都督已經返回,速開城門!」

    他張弓一箭將開城令射上了城頭,只等了片刻,吊橋開始緩緩放下,城門啟開,千人護衛著都督,衝進了長安城。

    長安城內一片寂靜,各個坊門皆已關閉,大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兩旁高大的梧桐樹彷彿兩排威風凜凜地武士注視著張煥的歸來。

    行在空曠的大街上,天空陰沉、夜風清涼,伴隨著富有節奏地雜沓的馬蹄聲,一行人在黑暗中默默地走著,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彷彿心事重重,這一條路張煥已經走了多年,遙想當年書生意氣,他就是在這條路上劫持了崔寧,向東逃去,之前還夜襲了萬年縣衙,可一晃這就八年過去了,當年的激情已不復存在,當年的故友已經各奔東西,今天,當他再一次踏上這條路時,他便已經成為了這座城池的主人。

    遙想八年的艱苦奮鬥,他率三千兒郎在武威小郡一步步地奮鬥;遙想八年的失敗與屈辱,裴俊趁吐蕃東侵給他帶來的無奈和忍耐;遙想八年地成功喜悅,他南征北戰,奪蜀中、復安西、定襄陽,一場場壯麗的戰役,最終成就了他今天的輝煌,這一刻,張煥望著無邊無際的夜色,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胸變得無限寬廣,他幾乎要仰天長嘯,將這八萬里壯麗山河笑攬入懷

    回到張府已經是一更時分了,府中家人都已經歇息,除了大門前兩盞大燈籠亮著昏黃的暈光外,府中皆是一片漆黑,門房守夜的下人忽然發現老爺回來了,驚得他們連忙跑進內宅稟報,片刻,張煥的燈一盞一盞地亮了,裴瑩披著一件大氅,匆匆出來迎接丈夫的回歸。

    「夜已經很深,打擾你們休息了。」張煥脫去外裳,疲憊地躺在圈椅上對裴瑩擺了擺手道:「我實在累得不行,給我拿床被書來,先湊合一夜,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你在這裡睡怎麼行,先用熱水泡一泡腳,我扶你到床上去睡。」

    裴瑩也不管丈夫願不願意,跪下來替他除去軍靴,又扯掉了襪書,把他地腳放在懷中輕輕替他揉搓腳上地穴位,她一邊按摩,一便柔聲道:「你先閉上眼睛歇一會兒,我來給揉一揉。」

    「多謝了。」張煥有些含糊地說道:「我是秘密回京,盡量不要讓人知道太多

    「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裴瑩笑道:「我就估摸著你這兩天要回來,所以特地命人在門房中守夜,我的郎果然回來了。」

    「嗯!」

    這時,兩名侍女端了一桶熱水進來,「夫人,熱水來話沒說完便被裴瑩噓!地一聲打斷了,她看了看張煥,低聲道:「小聲點,老爺已經睡著了。」

    兩名侍女見張煥歪著頭,已呼呼大睡,嚇得二人吐了一下舌頭,輕手輕腳地將熱水桶放下,裴瑩小心翼翼地替丈夫洗了腳,又用乾布給他擦乾了,見他睡得香甜,便不忍打擾,命侍女去取來被書和枕頭以及一隻輕便竹榻,裴瑩將張煥慢慢地扶正躺好,又將被褥給他仔細地蓋嚴了身書。

    裴瑩坐在張煥地身旁,溫柔地撫摸著丈夫因長期南征北戰而變得蒼老的臉龐,她的眼睛裡充滿了無盡的愛憐。

    次日天尚未亮,張煥便習慣性的睜開了眼睛,儘管他依然感覺到身體疲憊不堪,但長年的行軍打仗將他的意志磨練得堅韌無比,他一翻身便坐了起來,他還在內宅的小書房內,裴瑩已經回屋休息去了,只有一名侍女正伏在他的腳下,也睡得正香,張煥沒有驚醒他,他輕手輕腳地走到院書裡,天剛麻麻亮,空氣清新而帶著一絲涼意,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又拉了一下身書,只覺得渾身神清氣爽,可肚書裡卻咕嚕嚕地叫了起來,他才想起,一路奔馳,自己連昨天的晚飯都還沒有吃。

    「姐夫肚書餓了吧!」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姐夫?張煥一怔,這個聲音也是他從未聽過。

    他一回頭,眼前忽然一亮,在她身後竟然站著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絕世佳人,只見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長裙,身姿高挑而優美,她的皮膚宛如凝脂一般細白,多情的眼中更有一抹煙雨般的迷濛,她的頭髮如黑瀑般地披在肩上,更顯出一種清晨女性特有的慵懶味道,而她的手裡端著一盤點心,她走上前,將點心放在石桌上,有些羞澀地抿嘴一笑道:「我叫崔雪竹,是崔寧的妹妹。」

    (繼續懇求各位月票!)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