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家裡的衣櫥被破了個大洞,而自己被強制性拉到醫院折騰了個七葷八素之後,尹知心就再也沒有回過石楠花園的公寓。隔天早上,尹知心臉色難看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從四面八方凝聚過來的那股令人恐懼的怨氣,好像比以往更加凝重了。此刻尹知心的胃裡很難受,明知道自己有急性腸胃炎,昨天真的不該去不停醫生告誡,喝下那杯Crustar的。
「我們的總裁,上輩子一定是被火刑的魔女吧?」
「那麼恐怖的女人,真的不想和那種目光相對呢……」兩個職員小聲嘀咕著從尹知心旁邊走過,很不湊巧的,尹知心偏偏就有一雙很敏感的耳朵,這樣的議論,儘管不中聽,但是尹知心卻並不放在心上。就像他們說的那樣,自己早已經做好了下地獄的準備了,但是膽敢反抗她的軟腳蝦,卻一定不能放過!
「尹總,這是新來的司徒助理的名片,已經印好了。」剛剛在辦公室的座位上坐定,秘書小凡便敲門走了進來。
「我不是跟你說過,司徒英樹已經被解雇了嗎?你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了?」聽到「司徒」這兩個字的時候,尹知心那跟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一雙如液態氮一樣冰冷的眼神,瞪得秘書小凡全身發麻。
「不……不是的,只是,司徒助理還沒有來收拾他的雜物,所以我想……」
「不用管他,把他的東西都丟到庫房去。」尹知心揚了揚手,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那麼,這些名片也……?」
「等一下,」秘書小凡剛剛要轉身,尹知心突然出乎意料地攔住了她,「把名片拿來給我。」
「是的。」
接過那一盒為司徒英樹印製好但是已經多餘的名片,尹知心一臉不快地看著上面的家庭住址——石楠公寓A棟1406號。可惡,為什麼自己一早沒有發現呢?就算再怎麼不想看到他,也不能改變他們是鄰居這個事實吧。口口聲聲說什麼很重視這份工作,說什麼一定會努力,結果根本就是謊話連篇,連一點誠意都沒有,真是讓人失望。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樣的,原來就出了一張嘴而已。越想就越是來氣,尹知心拉開抽屜,將名片盒整個丟了進去。
午後的熾熱的陽光精神抖擻,鉚足了氣力發散著全部的熱量,24小時高速運轉的空調彷彿將綺麗酒店門裡門外變成了冰火兩重天。看著餐盤裡噴香的西冷牛排和地道的加本力葡萄酒,尹知心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揉了揉胃部,硬生生地吞下幾片胃藥,尹知心無精打采地閉上眼睛,任由一陣沁涼的晨風從窗外吹動著自己的髮絲。
抬頭望著辦公室牆上的那幅裝裱好的天價買來的油畫,尹知心那原本緊繃著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柔和。
圖盧茲的葡萄園,無論看多少次這張油畫都始終有一種彷彿被全身心吸引進去的感覺。憧憬著那個夏天,那個只有兩個人的修學旅行,青紫色的葡萄,慢慢老去的黃昏……他說,「就算一輩子這樣也不會覺得寂寞。」每當回憶的時候才發現,一幕幕就像是昨日發生過的事一樣,從來都不曾被忘記。倘若不是後來的種種,真的很想問一句,「……我們有可能嗎?」
想著想著,尹知心第一次露出了一種近乎於哀傷的表情。
「嘟鈴嘟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很不合時宜地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尹知心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掃去了臉上的惆悵,慌忙接起電話。剛剛說了一個字,聽筒對面就傳來了客房部經理那驚慌無措的聲音。
「尹總,不好了!……有個客人在大堂裡鬧事,聲稱如果見不到值班經理的話,就要砸掉綺麗的招牌……!」
「什麼?!」聽到這話尹知心頓時火起,她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先穩住他,我馬上就到。」說罷,尹知心慌忙掛上電話向樓下大堂趕去。
「客人永遠是對的」這一條雖然是酒店業的王道,但是人不可能永遠是對的,既要使顧客滿意,又不失酒店形象,有時候真的是難上加難,尤其是當遇到難纏又惡霸的客人時,無異於酒店的一場災難。
「……今天本來是那位客人的退房日,服務員進到房間提醒了一句就被破口大罵,說什麼……有的是錢,想住多久都可以,但是讓他續房他有不肯,還喝的醉醺醺的,跑到大堂裡去鬧事……」來到大堂前,聽到客房經理對事情經過的描述,尹知心已經多少有了些心理準備,但是見到那個傳說中的客人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只見一個身穿短褲吃著膀子的老男人站在樓梯上,突然摔碎了手中的酒瓶,破口大罵起來。他的雙眼迷離,分明是喝了不少酒,光是遠遠站著就能聞到一股令人噁心的臭酒氣。旁邊圍了一圈試圖勸說的服務員和保安,看到這情形,深深沉一口氣,尹知心向那男人走了過去。
「先生,我是這個酒店的經理,有什麼事情可以效勞?」形式化地說了開場白,對方居然連尹知心正眼都沒瞧一下。
「……X的,臭婊子!居然背著我在外面找男人……我也可以找小姐,怎麼樣?這個酒店我想住多久都可以……」嗷嗷地叫喊了好一陣,禿頂的老男人這才看了看尹知心,「你就是經理?那就幫我找一大堆小姐來,要最漂亮的,本大爺有的是錢!」
這令人噁心的男人,完全的低等生物,活在這世界上也只是把氧氣變成二氧化碳而已,若是在古代一定要被凌遲處死!尹知心咬著牙齒,冷冷地說道,「先生請你自重,以免有失身份,你要搞清楚,我們酒店從來不做『特殊行業』的服務的。」
「少廢話,這世上有錢的就是大爺,你們是怎麼做生意的?……你懂不懂?大爺我有的是錢,趕緊給我派小姐來!」老男人喘著氣像拉風箱一樣,囂張跋扈地叫喊著。
「你若是再無理取鬧的話,我就報警了!」
「混蛋——!」尹知心不甘示弱,可是她的話音剛落,突然之間,一隻黑糊糊的大手突然朝她的臉頰甩了過來,尹知心還沒來及躲避,霎那,她只覺得眼前一黑……
為什麼完全沒有疼痛的感覺?就像是DVD定格的影片一樣,眾人頓時愣在原地,是什麼擋在了她的面前?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尹知心認出了一張熟悉的臉孔……只是那一眼,卻仿若給她的心裡帶來了8.0級的大地震。
「司徒……英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