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天上三人聯手欺人,朱悟能發動誅仙劍陣,把紅孩兒困在其中,發出雷霆,劍光射出,前面三劍,已經割得紅孩兒鮮血橫流。朱悟能再發動雷霆,又是三道劍光射出,紅孩兒噴出五昧真火抵擋,哪料更是糟糕,又添上幾道傷口。朱悟能頓時召出一直隱藏在大陣中的二十八隻蝙蝠妖,猛然化作黑影衝出,各使手段,每隻蝙蝠都吸了不少鮮血,又再隱去。
紅孩兒哪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血牛,只是不斷的尋找陣中破綻,以求脫身離去。但這誅仙劍陣,號稱太古第一殺陣,只要被困陣中,就是教主級別的人物,要脫身出來,都不怎麼容易。當然,要看佈陣人的功力如何,若是通天教主親來,起碼要四個教主級別的人,才能壓制得住,朱悟能佈陣,雖然法力低些,但對一個功力和他相差無幾的紅孩兒,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朱悟能手中雷霆不斷轟在劍上,一道道看起來輕飄飄的劍光,卻又犀利無比,只讓紅孩兒抵擋得萬分艱難,那桿長槍,早就被割成粉碎,身上也有了數十道大小不一,長短不同的傷口,鮮血滴答滴答的流下來,滴落地下,卻彷彿水進海棉一般,瞬間消失不見。
「和尚!使此惡陣騙我進來,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放我出來,公平對敵!」
紅孩兒苦尋陣法破綻,卻尋知不著,不禁氣餒,出言激將道。朱悟能笑道:「今日我且讓你離去,只要你不再打我師傅主意便可。」
「自然!大師,快些住手罷!」紅孩兒連連哀求道。朱悟能笑著散了法印,收了陣法,看著滿身傷痕的紅孩兒,丟出幾顆仙丹,回去已經被救出來的三藏身邊。
三藏正自在地上盤坐唸經,身邊一圈圈的金光,彷彿水波漣漪一般,層層疊疊的翻滾出來,蕩漾心肺,朱悟能笑道:「師傅且好,那妖孽被我打了數次,想必是怕了,我們上路罷!」
「前生之因,今世之果。我本本心堅定,一心向佛,但這數日,卻覺得無數記憶紛紛而來,究竟上世是我,還是今世我?」三藏緩緩睜開眼,眼中帶著幾絲迷茫。
朱悟能道:「師傅,周莊夢蝴蝶,醒來自問,究竟是蝴蝶夢做我,還是我夢蝴蝶,誰能解知?師傅亦如此,前世事,若未曾解,那便留了今世解亦無妨,何必想太多。我等上路罷!」說罷,推了三藏上馬,牽馬便走。
「米加勒,這小火妖你也見識過了,他被我連續挫折哄騙,只怕心中正怒,你去尋他,必然可以痛快打上一場!」
米加勒笑道:「論法力,我不是他對手,但若真打起來,他不是我對手。如今他被你騙了,心中有怒,不能平靜,縱使我勝了他,也是無趣。如今我心願已了,這內陸之地,我倒少來,有心去遊歷一番,如今便可作別。」
「好,這內陸不比海上,危機四伏,千萬不可招惹道士和尚,否則惹來佛陀菩薩,親自收你,那可麻煩,你自小心。」朱悟能知道這免費打手是招攬不到了,也散去這心思,好心送別,牽過白馬便走。
走不到半日,眼看就要過了群山,到達平地,猛然間天空裡紅雲翻滾,頗有威勢,孫悟空笑道:「我這侄子,倒也硬氣,還不肯認輸,且罷,讓俺老孫把這家務事給解決了!」
朱悟能掐指一算,知道這紅孩兒此來,必有蹊蹺,阻止道:「師兄,你莫去,說不得這小火妖是看我們師傅佛光普照,特意來尋個蔽護,還脫離這妖魔身份,得成正果哩!」
「大師留步!」二人正說話間,一個童音清澈響起,只見個孩童,身著大紅肚兜,粉妝玉琢,十分可愛的模樣,跪倒在幾人身後,「我紅孩兒近期得朱長老點化,已經大徹大悟,存心來降,還望師傅收留。」
三藏緩緩回過馬來,沉聲道:「悟能,想不到你竟然有次慈悲之心,點化此妖。雖然這妖數次無禮於我,但佛有慈悲,你且隨我一行,暫時做個掛名弟子,不起法號,不做剃度,若是一路你真有悔改之心,精修佛法,到了西天之後,我自會正式收你。」
紅孩兒嘴角抽動,似是在笑,但卻抹了一把眼淚,哭哭啼啼道:「多謝師傅,大恩大德,永世難忘。」情之深切,看得沙僧暗暗動容,唐三藏,孫悟空,朱悟能,朱離,朱月兒卻無一不是鐵石心腸,或者說本心堅定之人,哪會受這等哭泣所瞞,都是面無表情。
有了紅孩兒這個熟悉之人帶路,一行數人很快的走出了六百里鑽頭山。夜間,冰輪起時,四周寂靜,三藏唸經,其餘人皆打坐修煉,吸收月華之氣。紅孩兒走近前來,笑道:「師傅,今日趕路匆忙,倒忘了一事。我這有千年火棗一盤,可活絡筋骨,有養顏長生之功效。師傅可試一試。」說罷,拿出一盤晶瑩剔透,閃亮得彷彿紅寶石一般的棗子來。
朱悟能一把衝過來,搶過果子,笑道:「師傅最近減肥,不吃宵夜,師弟多心了。」
紅孩兒面上稍一變,又恢復正常,也是勉強笑道:「也是,那請幾位師兄吃罷?」這話一出,孫悟空,沙僧都圍了上來,看著這果子嘖嘖稱奇。
「不錯不錯,這果子的質量,比俺老孫當年在天庭,偷吃到的火棗還好。」孫悟空也不怕有假,拿下一個,直接吞下肚中。
朱悟能待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只得道:「這火棗,必須正午之時,陽氣鼎盛,日頭高照,吃了下去,才有功效,師兄你這般吃法,倒是可惜了。」這麼一說,本欲跟過來吃果的幾人,頓時都說要次日再吃。
紅孩兒正要分說一番,朱悟能笑道:「所謂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師弟如此熱誠,當師兄的,又怎能不拿分禮物出來,贈了與你呢!」說罷,拿出一顆黃豆大小,色澤金黃,散發著異香的仙丹來,香味凝聚不散,連心穩如水的三藏,都忍不住嗅了嗅鼻子。「師弟,這是太上老君爐子裡煉製的九轉還魂丹,除了可活死人,生白骨之外,你這妖魅之體,食了之後,便可脫去最後一點妖胎,日後吸收日月精華,速度哪止快上百倍。」
紅孩兒早已經垂涎欲滴,聽得這般多的好處,這不知好人壞人的師兄,竟肯給自己這樣的仙丹,不禁懷疑起來,畢竟天上不會掉餡餅,掉下來的,一般都是陷阱。猶豫了一陣。朱悟能又道:「師弟莫非懷疑師兄騙你不成?唉,也難怪,小心些,總是好的,畢竟你現在功力還弱,若是裡面有個什麼毒藥機關的,你哪受得住啊!」
這話卻說到了紅孩兒心底,不禁怒道:「師兄也忒的小看於我!我乃火精之體,又能有什麼毒藥機關,能害得了我,拿仙丹來!」一把搶過朱悟能手中仙丹,吞了下去,頓時笑道:「哈哈,不錯,果然是好藥,多謝師兄了。」
卻說孫悟空吃了那火棗之後,只覺得渾身舒暢,正欲運功練化,猛然覺得一股烈火,從丹田,之過九竅,燒到泥丸,疼痛萬分,不禁想起菩提祖師先說的一番話來:「再五百年後,天降火災燒你。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喚做陰火。自本身湧泉穴下燒起,直透泥垣宮,五臟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為虛幻。」如今卻是功力不全,再不復當年水準,再吃了一個有問題的火棗,頓時引發了火災,不禁悲從心來。
悟空大驚,毛骨悚然,急忙思索當年菩提所傳的避三災之法,運轉功夫,打坐休整。哪料那火棗,當真個是有問題,只在腹中,轟隆一聲炸開,真是個屋漏偏逢連夜雨,孫悟空只覺得一陣疼痛入骨的感覺,翻滾上來,無數濃煙從口鼻中噴出,籠罩了週身。
偏生這孫悟空不怕一般火,只怕濃煙滾,當年因大鬧天宮時,被老君放在八卦爐中,鍛過一番,他幸在那巽位安身,不曾燒壞,只是風攪得煙來,把他燒成火眼金睛,故至今只是怕煙。真是外有敵,內有虎,內外夾攻,孫悟空真個是厄運倒頭,竟然支撐不住,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