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曰:法本從心生,還是從心滅。生滅盡由誰,請君自辨別。既然皆己心,何用別人說?只須下苦功,扭出鐵中血。絨繩著鼻穿,挽定虛空結。拴在無為樹,不使他顛劣。莫認賊為子,心法都忘絕。休教他瞞我,一拳先打徹。現心亦無心,現法法也輟。人牛不見時,碧天光皎潔。秋月一般圓,彼此難分別。
這是三藏悟透了《多心經》,心內靈竅漸通,於是坐地將大道,只把朱悟能聽的佩服不已,心道:「這三藏,還沒恢復上世記憶就已經如此了得,要是恢復記憶之後,那道行,只怕有天那麼高哩,怪不得敢叫囂如來大光頭,說要修什麼大乘佛法,原來竟是為此。」
師徒三人,一路行來,每逢有閒,朱悟能總纏著三藏講解佛法,每每都是一語中的,精妙無比,而孫悟空也被朱悟能強拉著,聽講大道,亦是在佛法上有所精修,不再是依靠一身大力去打妖怪,而是每每總會福至心靈,使出幾招絕妙法術,讓朱悟能看的微笑不已,「這猴子,總是聰慧的,多是再多些心眼,那便更好。」事實上,原著之中,取經路上,到了後面那些路段中,孫悟空已經是靈竅全開,通曉前因後果,不再愚昧。只不過這是前期,經歷的事情還少。
走了許久,又是到了夏天,天色已晚,只見山路旁邊,有一村舍。三藏又餓又困,道:「悟空,你看日落西山藏火鏡,月升東海現冰輪。還好道旁有一戶人家,我們暫且住上一晚,明日再走罷。」
朱悟能罵罵咧咧的,這該死的和尚,肚子餓又不明說,擺什麼師傅架子,還要掉書袋,他只得接著道:「師傅,我老豬也有些餓了,且到前面人家化些齋吃,才有力氣,好挑擔子啊。」
「你這個戀家鬼,你離開家才幾日,就生出抱怨了。」孫悟空罵道。
朱悟能急忙道:「哥啊,我可比不得你,你是那吃風喝煙就可飽的人。我自從跟了師傅這些時日,每日裡只是得個半飽,你可曉得。」
三藏聞言道:「悟能,你若是在家心重,不是個出家的哩。你要這樣,就回去罷!」
「該死的三藏,我幫你說出心事,免得那猴子看你不起,你竟是打完了齋不要和尚。」朱悟能心裡罵開了,但嘴上卻說,「師傅,你別聽師兄胡說八道,他冤枉我呢!我又不曾抱怨過什麼話語,你就說我抱怨多多。我是個性子耿直的人,有什麼就說什麼,說肚子餓了,要找個人家,去化個齋飯,他就罵我是戀家鬼。師傅啊,菩薩既然給我剃度,要我出家,又得師傅憐憫,我請願服侍師傅,直去西天,誓死無悔,這叫做恨苦修行。怎麼會不想出家呢!」
三藏這才點點頭,甚是滿意這弟子知情知趣,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罷。」
朱悟能急忙屁顛屁顛的,拿起擔子,死心塌地,跟著三藏,走到路邊人家的門前。三藏下馬,孫悟空也跟著拿過韁繩,馬屁功夫,也算做的熟極而流,不露痕跡了。
三藏拿出九環錫杖,整好衣冠,好一個俊美的和尚,這才慢悠悠的走到門前,看見一個老者,坐在籐椅之上,嘴上喃喃的念著佛經。三藏心中暗喜,這佛家還是蠻興旺的嘛,輕聲叫道:「施主,有禮了。」
那老者一骨碌的爬起身來,整了整衣服,出門還禮道:「長老,失迎。你自那方來的?到我寒門何故?」
三藏道:「貧僧是東土大唐和尚,奉聖旨上雷音寺拜佛求經。適至寶方天晚,意投檀府告借一宵,萬祈方便方便。」
「去不得,西天難取經。要取經,往東天去罷。」那老者擺手搖頭道。
三藏口中不語,意下沉吟:「菩薩指道西去,怎麼此老說往東行?東邊那得有經?」老者靦腆難言,半晌不答。但孫悟空索性凶頑,忍不住,上前高叫道:「那老兒,你多大年紀了,還不曉得事理。我出家人遠來借宿,就把這厭鈍的話唬唬我。若是你家當真狹窄,沒地方睡,我們在樹底下,將就著也能坐一夜,不打攪你。」
那老者心下害怕,急忙扯住三藏道:「師父,你倒也不說句話,你那個徒弟,那般拐子臉、別頦腮、雷公嘴、紅眼睛的一個癆病魔鬼,怎麼反衝撞我這年老之人!」
話語沒落,朱悟能已經很不耐煩,躲在白馬後面道:「你道他不懂得尊老愛幼是吧,你才幾歲年紀,算起來不過是一百歲不到。但這猴子已經活了上千年,哪是你能比的。況且他小是小,但頗結實,皮裡裹著一團筋肉哩。那模樣俊俏的,最多不過是餵了山精老虎罷。」
「照你這麼說,你可是有些手段了,那你家居何處,為何削法發為憎?」老者不屑的問道。
孫悟空道:「手段不敢說,但也過的去。祖貫東勝神洲海東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居住。自小兒學做妖怪,稱名悟空,憑本事,掙了一個齊天大聖。只因不受天祿,大反天宮,惹了一場災愆。如今脫難消災,轉拜沙門,前求正果,保我這唐朝駕下的師父,上西天拜佛走遭。怕什麼山高路險,水闊波狂!我老孫也捉得怪,降得魔。伏虎擒龍,踢天弄井,都曉得些兒。倘若府上有什麼丟磚打瓦,鍋叫門開,老孫便能安鎮。」
老者聽了這番言語,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個白撞的和尚,還會跳大神哩?」
「你兒子才跳大神!」孫悟空怒罵,「這些話,要不是怕我師傅走路辛苦,我還懶的說哩。」
老者笑語才歇,這才道:「若是你不辛苦,不說話,那還不把我給笑死了。既然你有這樣的手段,西天也還去得,你們有幾個人,都進來吧。」
三藏道:「多謝施主不惱我這徒弟無禮,我這有三人。八戒,出來罷,別躲著了。」
朱悟能頓時笑嘻嘻的從白馬後面走了出來,還特意幻化了幾分模樣,變得更是醜陋,走到老者面前。老者仔細一看這副嘴臉,嚇得一口氣喘不上來,倒退幾步,一交跌倒在地上,只是驚慌失措的叫道:「關門,關門,妖怪來啦!」
朱悟能衝上前去,一把提起那老者,咧開滿是獠牙的大嘴,一股腥臭氣息,沖得人眼暈,奸笑道:「你這老者,要是不招呼我等,我就一口給吃了你!看你這一身老骨頭,怕是要拿了滾水,煮上幾個時辰,才咬的動哩。」
老者戰戰兢兢的道:「好,好,一個丑過一個,你們快些進來罷!」
那老者正在門前與三個和尚相講,只見那莊南邊有兩個少年人,帶著一個老媽媽,三四個小男女,斂衣赤腳,插秧而回。他看見一匹白馬,一擔行李,都在他家門首喧嘩,不知是甚來歷,都一擁上前問道:「做什麼的?」
朱悟能轉過頭來,把耳朵擺了一擺,長嘴伸了一伸,一口長長的獠牙暴起,只把那些人嚇的東倒西歪,亂撞亂跌。朱悟能這才心滿意足的,嘿嘿直笑。三藏看的無奈,只得高聲叫道:「別怕,別怕,我們都是取經的和尚。」話語裡自然帶著平正寧和的氣息,安撫著每一個人的心。
「我的乖乖,佛法沒有真元的加持,也能在無形之中影響他人,三藏果然強呢。看來俺老豬也要加緊一些,早日達到這樣的程度,那日後只要老豬招招手,那還不是大把大把的漂亮的女妖精排著隊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