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換掉實驗服,來到江的辦公室,推門進去。正中央沙發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四十多歲,帶著一幅眼睛,很明顯是個學者的樣子。女的三十多歲,端莊正統,不過眼神有些迷離。
薛進來的時候,兩人就站了起來。薛雲楚的個子一直沒有什麼變化,在米77左右,和他父親差不多高。
薛雲楚來到兩人面前,「請把手伸出來,」他接著說道,「哪隻手都可以」。
兩人有些莫名,但還是伸出了右手,薛飛快的從口袋裡拿出兩隻探針,在兩人手指上各紮了一下,然後匆匆地轉身走了,留下兩個詫異的人。
十分鐘後,正式的DA親子鑒定最快也需要數天的時間,薛自然是利用了自己這些時間來改進的設備完成的DA掃瞄測定,才能如此快速的確認。
薛再次推門進來「兩位的確是我的生理上的父母,不知道兩位前來,有什麼事情?」
兩人雖然在事先預料了出現的各種情形,甚至對被直接趕出門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對方冷靜的態度卻讓他們異常的心寒和悔恨。有人說,恨並不可怕,那說明還存在愛,最怕的是猶如陌路人一般的漠視。
薛紹賓嘴唇嚅動了幾下,但還是沒說出話來。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些什麼,從他出生到現在的世界矚目,作為父親見過他的次數卻可以數出來。當年為了自己的研究,為了國家和工作,可以拋下對方,現在又有什麼理由可以讓對方原諒自己。
「請你原諒我們……」楊桂芳開始嗚咽道,眼睛裡開始流出淚來。
薛搖了搖頭,直接說道:「我們之間沒有誰對不起誰,簡單的說,你們作為完全獨立的社會個體,已經完成了你們該有的撫養責任,起碼每月的撫養費是付到了8歲,這就足夠。我們之間只是單純的生理上的世代關係,就這樣,兩位也不用動什麼情,因為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培養情」
不理目瞪口呆的二人,薛對待在隔壁的江說道:「江總,接下來請你招待這兩位吧,試驗還有些要改進的地方,先走了。」
薛楊兩人對視一眼,明白這種結局是無法改變的,對方已經不再把他們看作是父母,這真是無聲卻最厲害的報復,如果對方恨他們,他們的心裡反而會舒坦的多,起碼對方一直在記著他們。可是看對方的表現,明明是將自己二人作為普普通通的人來看待。這又能怪誰,年少時逃避責任,為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捨棄自己的責任,他們早該預料到這種情況,卻不願意承認而已。
薛紹賓從黃龍公司出來,和楊桂芳坐上了同一輛車。
「當年的事情,我們真的做錯了」薛紹賓無奈地道,他深深地失望,本來以為自己這個父親還能引起對方一些回憶,卻被視同路人。
「說那些又有什麼用,先提出離婚的人可是你」楊桂芳在商界打拼多年,此時卻無顏面對兒子,這對她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他今天肯見我們就不錯了,許多人想見還見不到。」薛紹賓沉默了一會,自嘲地說道,顯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真傻,真的」楊桂芳語無倫次地說道,「如果我沒那麼虛榮,也許不會丟下孩子,可是」
「人的一生可以犯下許多錯誤,有的錯誤犯了可以改,但有的錯誤,犯下了,就一輩子才能擺脫。」薛紹賓突然冒出一句來,然後就是良久的沉默。
這樣有些諷刺意味的結局是很多人沒有想到的,有些人失望,卻有些人在拍手叫好。
「真是可憐,父子相見不相識,天才果然寂寞阿」葉芳倩在姐姐的別墅裡聽到這個消息後,歎息地說道。
「別在這兒裝老成,家家都有難念的經,等你嫁人後自己去體會吧。」葉芳芸教訓道,她當然明白妹妹的心情,不過這種事,外人是管不了的。何況她心裡暗暗覺得這樣才是對他們的最好的懲罰,薛雲楚的家庭遭遇只不過是改革開放後年輕一代責任與價值觀喪失的一個後果。現在有多少未婚少女在墮胎,她們和她們的男朋友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那都是一個個生命,僅僅為了自己的一時歡樂,無視生命,最終他們將無一不付出沉重的代價。
這也是葉芳芸遲遲沒找對象的一個原因,能夠擔負起她所在家族的責任的人太少,趨炎附勢,浮躁,這些人都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不愧是天才科學家,涉及到父母生身的問題,都能如此理智,」沈如雨得到下人的報告後,不由地感歎道,自己以往籠絡了不少科技界的人士,能和這位相比的只有廖廖數人,但他們顯然沒有對方如此高的資質成就,僅僅性格上相似罷了。這樣一個人,想抓到手實在是太難。那個江明宏,真幸運,難道他能有相人的能力?沈如雨找出對江的調查報告,又仔細的看了一遍。
終於讓她發現一絲蹊蹺之處,這個江的崛起,儼然是一個傳奇,絲毫不比薛突然間就研究出這種震動世界的藥物來的低。也許那位博士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是花費了許多的功夫,但研究經過還是一個秘密,這點已經很難查出來,畢竟平時沒有人關注到這位三年前還是一位學生的人。問他周邊的人也沒有多少收穫,顯然對方是秘密進行的研究。而這位江的崛起也是在秘密中進行的,金融市場上的每一次投機,總能未卜先知一般,規避風險,謀取暴利。有證據表明,即便現在對方還在秘密進行這種投機。
可想而知對方有一個嚴密不下於自己的情報系統,不然無法發現像薛這樣的人才,也無法在金融市場上收集如此寶貴的消息。然而平時卻沒有發現這位與什麼人有特別的來往,難道對方掩飾的如此巧妙?沈如雨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