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營之內,氣氛變得異常詭異,岡比西斯怎麼也想然會收容被他驅趕的百姓,這樣一來反倒顯得他和麾下的士兵成了不義之師。「大秦不過是把那些人當成炮灰罷了。」見岡比西斯為著驅趕百姓一事有些愧疚,帥帳裡副將不由勸慰道,「那些人如今公然投敵,已是背叛波斯的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不見得是炮灰啊!」岡比西斯歎了口氣,他此時越發摸不清李昂的意圖,心中更加忌憚這個被稱為大秦第一名將的敵手來,如今論兵論勢,他都處於下風,國內要他堅守,可是他心裡明白得很,要是對面的大秦軍團不顧一切的進攻,他這裡的失陷只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是對方沒有發動而已。
「大人,方才後路斥候回稟,大秦派人進了下波斯大營。」副將接過進帳的士兵遞過來的文書,掃了一眼後,便呈給了岡比西斯,帳中諸將都是一臉凝重,大秦和下波斯若是同時夾攻他們的話,恐怕便不妙了,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岡比西斯,希望他能拿個主意。
「路尋得怎麼樣?」放下手裡的文書,岡比西斯環視了一圈帳中諸將後問道,他心裡其實還是想盡快返回國內,只要他能回援王都,付出什麼代價都值得。
「找到兩條,不過難以讓大軍通行,下波斯人算準了我們的後路。」在座的將領中,有人答話,一臉的無奈。他們現在想要撤兵相當難。只要他們一動,下波斯人就能趁機攻打他們,要是再加上大營前地大秦軍團。撤退不過是嘴上說說地東西而已,根本難以實現。
帥帳裡,沉默了下來,岡比西斯過了很久,才開聲朝麾下諸將道,「你們誰願意去大秦營中出使。痛陳利害。」既然走不得,岡比西斯便只有想辦法跟李昂求一條生路,其實他心裡並不相信大秦會坐看上波斯被吞併,畢竟一個統一的波斯絕不是大秦所想要的。
岡比西斯地聲音落下,帥帳裡一片死寂,直到過了良久,才有人出聲道,「大人。我願意前往一試!」接著一個年近三旬的大漢站了起來,頓時帳中諸將竊竊私語了起來,原來這大漢是上波斯王室裡的旁系子弟,看上去高高大大。可實際上卻連個士兵都打不過,可謂是真正的中看不中用。要不是他父親和岡比西斯交情不淺,恐怕怎麼也輪不到他在這帥帳裡領個親兵隊的偏將。
「莫俄,你要知道大秦軍中,殺氣衝霄,你若是一個膽怯,便是心志被奪,到時怕是連話也說不利索。」看著老友的兒子,岡比西斯搖了搖頭,「你還是待在軍中吧!」
「大人,話說不說得利索不要緊,要是大秦要是沒那份心,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莫俄站在帥帳中央,看著岡比西斯大聲道,「我去,就算說不成,還能保條命回來,換了其他人,若是言語不當,自己死了也就死了,恐怕還要連累大家。」
見莫俄話裡有刺,幾個平素時常恥笑他地將軍都是怒目而瞪,卻不料向來膽小的莫俄這回卻是毫不害怕,居然回瞪他們,一臉凶相。看著莫俄這樣子,岡比西斯有些意外,不過他倒也是為老友高興,以為莫俄是轉了性子,有了幾分男人氣概,於是沉吟了一下道,「那麼你便走一趟吧!」對於莫俄自保的本事,岡比西斯還是知道的,論口才的話,恐怕帳中沒人能比得上他,而且莫俄識人臉色的功夫怕是只有王都那些老辣的文官才比得上,想來不至於會說些蠢話觸怒大秦的將軍而丟了性命。
「大人,莫俄此去未必會回來啊?」等到帳中諸將散去以後,岡比西斯地心腹親兵才開口道。
「我又何嘗不知道,可是自保乃是人之常情,讓他去大秦軍中賴著也好,起碼能保住性命,日後我要是身死敗亡,也算對得住他父親。」岡比西斯苦笑道,卻是再也不說什麼了,如今大營裡士氣低落,像莫俄這樣的王室子弟有自保的念頭也不算什麼。
距離岡比西斯大營百里外的下波斯軍中,帕爾哥德斯招待著崔浩,兩人明面上言笑晏晏,可是暗地裡已經交鋒了好幾回,帕爾哥德斯要李昂先出兵攻打岡比西斯,把上波斯地二十三萬人馬滅了,才肯將三千萬金銖拿出來,不過崔浩卻是綿裡藏針,一步不肯相讓,非要錢到手,才答應帕爾哥德斯的要求。
「我常聽祖輩說,大秦地
個都是英雄好漢,能打得很,正好我手下有幾個不開見識一下,不知道崔大人可否賜教一下,也好讓他們曉得大秦武威,省得他們每天在我耳朵旁聒噪,要去滅了岡比西斯那個縮頭烏龜。」帕爾哥德斯看著崔浩,拍了拍手,說實話原本他不想來這麼一出,可是崔浩說話儘管面子上找不到罵人的話,可是每一句無不暗帶譏諷,讓人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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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帥帳口魚貫而入的五名波斯漢子,崔浩心中冷笑,看向了隨行的爾朱榮和赫連勃勃兩人,「你們誰去奉陪一下?」他這話一出,頓時讓帳中的下波斯諸將都是勃然變色,要知道赫連勃勃和爾朱榮一個是金髮藍眼,一個是卷髮褐瞳,一看便知道是胡人出身,在他們眼中自然只當是崔浩的家奴,如今崔浩不派遣身旁的大秦武士出戰,而是讓兩個家奴出一人來對付他們的五名勇士,讓他們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可惜他們卻不知道赫連勃勃和爾朱榮本就是高手,跟了李昂以後又習得了大秦內家流派的發勁之術,一身武功早就練得更加強橫。
「崔先生,你以胡人家奴出戰,是在侮辱我們嗎?」帳中果然有人按奈不住,跳起來朝崔浩怒聲道,不過他這句話卻是讓赫連勃勃還有爾朱榮大怒,尤其是赫連勃勃,他母親是漢家忠良之後,平生最恨別人拿他的出身說話,若不是崔浩就在他前面,恐怕他早已出刀斬了這個口出不遜的波斯將領。
「胡人家奴!」崔浩大笑了起來,可是目光卻陰鷙無比,看得那跳起來責難的波斯將領心中一冷,「他們兩位都是我家元帥的心腹愛將,更是我大秦的指揮使,倒不知什麼時候成了閣下口中的胡人家奴。」崔浩忽地收斂了笑意,陰沉地看向了帕爾哥德斯,「如此不知輕重的人也能列席在這帥帳中,難道下波斯無人了嗎?」
「放肆!」見崔浩言語不遜,帕爾哥德斯身後的親衛大喝一聲,便已是抽刀出鞘,帳中其他波斯將領也是從席中跳了起來,只要帕爾哥德斯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把崔浩他們砍成肉醬。
滿堂刀光劍影,可是崔浩卻夷然不懼,一旁的赫連勃勃和爾朱榮更是冷笑連連,兩人身後隨行的數名破軍衛則目中儘是不屑。崔浩也不說話,只是擺弄著手中的酒杯,等著帕爾哥德斯發話。
帕爾哥德斯臉上抽搐了一下,強壓下心頭的怒意,不緊不慢地道,「大秦乃是禮儀之邦,崔先生不嫌剛才那句說得太過分了嗎?」
「大人怕是忘了剛才是誰先說我大秦的指揮使是胡奴來的。」崔浩手中酒杯落在了案上,發出一聲清響,看向了帕爾哥德斯,目光絲毫不讓,「至於禮儀之邦,不過是我大秦那些文士自誇之語,倒是承大人謬讚了。」
見崔浩朝自己拱手謝道,帕爾哥德斯卻是暗罵無恥,他還從沒見過崔浩這樣的人,臉皮厚到這般地步,禮儀之邦,簡直是狗屁,利益之邦還差不多!儘管心中腹誹,不過帕爾哥德斯還不能和崔浩撕破臉,上波斯一日不滅,他就有求於大秦,不過稍稍折下崔浩的銳氣,帕爾哥德斯卻是不會客氣。
「方纔卻是我部下失言,還不向大秦的兩位指揮使陪個不是。」帕爾哥德斯轉眼間,已是換上了一幅笑臉,朝那先前挑起來的部下,假聲喝道。
「不必了,人被狗吠了,難道還要和狗一般見識嗎?」崔浩卻是揮了揮手道,他的聲音不高,可是帳中那些聽得懂漢話的波斯將軍都是聽了個清清楚楚,剎那間原本緩下來的氣氛又緊張了起來。
「我要和你決生死。」那被崔浩辱罵的波斯將軍,雙眼發紅地朝崔浩叫道,一口漢話倒也口音標準。
「訣生死,你是要和我簽生死狀?」崔浩看了眼那如同發怒公牛一般的波斯將領,朝帕爾哥德斯問道,「下波斯也有這樣的規矩嗎?」
「我國諸事都師法大秦,王都也時常有人簽生死狀,互訣生死。」帕爾哥德斯仍是一幅笑臉,他對部下挑崔浩做對手很滿意,這個毒舌文士確是該好好教訓一下,「我看崔先生一介文士,這生死狀還是免了吧!」帕爾哥德斯如是說道,言下之意卻是允了部下向崔浩的挑戰,就看崔浩有沒有膽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