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嗣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委屈的看了看自己左邊幾丈開外人群,雖然他們和趙良嗣的動作相同,都是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但為什麼剛才那名金軍說,「男的蹲左邊,女的蹲右邊,」但卻偏偏讓他蹲在中間呢?
趙良嗣低著頭,看著地,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這時他聽見有人用怪腔怪調的漢語說道「兀那小子,給我抬起頭來。說你呢……怎麼沒點反應啊?蹲在中間看著的人妖……那個?」
中間?莫非說我?這人妖又是何物?趙良嗣好奇的抬起頭,見一男一女皆穿白衣,共乘一騎立在自己面前。傷風敗俗,傷風敗俗,趙良嗣在心裡嘀咕道,兩人共乘一騎,這是虐待動物啊。
「宗弼哥哥,這些奸細怎麼處理啊?」完顏尋一臉天真可愛的表情問道。
還能怎麼辦?完顏宗弼有些無奈,明明你都決定好了,幹嘛要問我。
他低頭著看著完顏尋,一張天真可愛的小臉上帶著幾分童稚未脫可愛,白裡透紅皮膚漂亮的像個小雪團,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捏上一把,彎彎的柳眉下那雙純潔無辜的雙眸像天上的星子般閃閃發亮,如扇子般的睫毛煽呀煽的好似在對人訴說自己是多麼的善良,秀氣的鼻樑加上紅紅的櫻桃小嘴,整個人看上去要多無害就有多無害。
唉!其實就是一個邪惡小魔女。完顏宗弼歎了口氣,還是不忍氣,他老老實實的說道「要不……做**肉包子,拿到會寧去賣?你不是一直很開個叫野豬林的包子鋪,然後讓宗憲站在門口當形象代言人兼迎賓包子的嗎?」
「有理,非常有道理。」完顏尋擺擺手,正準備下令。
聽說要把自己做**肉包子,一旁的趙良嗣再也蹲不住了,他伸出手大叫道「我們不是奸細,我們不是奸細,我們是大宋派出的使臣。」
完顏尋和完顏宗弼對望一眼,完顏宗弼皺著眉頭說道「尋尋你看?」
「那麼,我們就把他們先押回會寧再說吧。」完顏尋的話讓趙良嗣撲通撲通亂跳的小心肝跳回了原處,但她的下一句話又讓趙良嗣重新緊張了起來,「大夏天的,人肉易壞,不好保存,留著活口不容易壞,到了會寧再殺也不遲。」
會寧到遼東並不是太遠,只是路非常難走,到處坑坑窪窪,而且還要經過一個巨大的沼澤地。雖然金軍熟識地理,但仍有可能陷入沼澤的危險。
「尋尋,你要小心點,跟在我後面,不要掉進去了。」完顏宗弼對身後的完顏尋說道。
九月正午,完顏尋頭蓋厚厚的面紗,身上穿著幾層衣服,雖然稍一活動汗水就會浸濕衣物,但她卻是半寸皮膚也不敢露出來,沼澤之地,蚊虻極多,而且特別喜歡叮人。來的時候完顏尋沒經驗,結果被蚊子叮了十幾個大包,臉上又紅又腫又癢,幾天都沒消,害她那段時間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喚。
要治富,先修路!多生孩子多種樹!完顏尋苦著臉念叨著,蚊子尚且是小事,問題是這路也太難走了,積水最深處竟然超過馬腹,她身上穿的衣服除了出汗外,又沾了一身黃泥水,又餿又臭又皺,跟罈子裡的醃菜一樣。
為了打發時間,完顏尋開始心不在焉的胡思亂想,忽然她覺得自己身子往左一偏,就聽見前面的完顏宗弼一聲大吼,「尋尋小心!」
完顏尋連人帶馬陷進了一個泥沼裡,馬兩條後腿陷進泥沼,兩條前腿不停的亂蹬。為了不被馬蹬下去,完顏尋緊緊趴在馬上,抱住馬脖,任憑馬兒怎麼晃搖,也是一動也不亂動。
「尋尋,接住。」完顏宗弼取出順身攜帶的套馬繩,在頭上揮舞成圈,然後一扔,套馬繩準確的落在完顏尋正前方。
完顏尋幾次想騰出手去撿套馬繩,卻好幾次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她咬緊下唇,抬頭無助看著完顏宗弼。
「尋尋,你不要怕。」完顏宗弼一扔繩子,騎著馬就飛奔過來,他拔出隨身攜帶的長刀,對著完顏尋的重騎重重一砍。
馬血立刻噴了出來,完顏宗弼本來黃白相間的衣服和馬,立刻被染成鮮紅色。他手舞長刀,表情猙獰,一身鮮血,彷彿就是從地獄裡出來的魔鬼,足以讓旁邊的宋俘看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馬頭被完顏宗弼砍下後,完顏尋覺得自己的身子開始不停的隨著馬屍往旁邊倒,眼看她就要被馬屍壓在身上。說時遲,那是快,完顏宗弼的手一把抓住完顏尋的手,大力一拎一帶。等完顏尋醒悟過來時,她已經趴在完顏宗弼的懷裡了。
「嚇死我了!我以為我死定了!」剛才在絕境中還鎮定自苦的完顏尋,緊張的神經一放鬆下來,就立刻趴在完顏宗弼身上放聲大哭,邊哭邊說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還沒吃糖葫蘆、我還沒女扮男裝、我還沒去逛青樓、我還沒人見人愛,所有穿越女會幹的事,我都沒幹,我不要死啊!」
「不要怕,不要怕。」完顏宗弼邊拍著完顏尋的肩膀邊安慰道「剛才也嚇死我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不要哭了!」
完顏尋抬起頭,雖然厚厚的面紗遮住了她的小臉,但完顏宗弼仍可以想像她滿臉淚痕,楚楚可憐的樣子。她用手指戳著完顏宗弼的心口,隨口問道「小六六,你心怎麼跳得比我還快?」
是嗎?完顏宗弼的臉迅速變紅,他開始慶幸給完顏尋戴上厚厚的面紗,這樣她就看不見他臉紅的表情了。
因為下午這件事,完顏宗弼下令今天暫停趕路,找一塊稍乾的地方,先休息休息恢復體力,明天再出發。
當夜,他們點起了熊熊的篝火,同時用蒿草薰煙,以驅趕蚊蟲。因為沒有足夠乾淨的水源,所以完顏尋雖然全身上下又髒又臭,但也沒辦法做清潔,只能用完顏宗弼為她留得一小壺清水洗了個臉。
至於完顏宗弼自己,還是下午那副樣子,一臉血漿,衣服已經凝結成硬塊,雖然很難受,但還在他能忍受的範圍之內。他拿出自己細心包好的烙餅,將餅表面沾了泥的部分小心剝去,然後將餅遞給完顏尋說道「還有一天,我們就能出去,你先忍忍吧。湊合著先吃著,出去了讓你吃大餐……你怎麼不吃啊?看著我做什麼?」
「哈哈……」完顏尋乾笑兩聲,說道「秀色可餐,看你就飽了。」
「找死!」完顏宗弼抬手,作勢要打她。
「開個玩笑啦!」完顏尋本能的一縮,然後笑嘻嘻的說道「我只是看你今天特別帥,特別英勇,所以多看兩眼啦!」
「切!不信!說謊!」完顏宗弼低下頭去拔弄眼前的火堆,他嘴上說的不信,眼裡卻是充滿笑意。
嗯!其實這個沼澤也是蠻漂亮的嘛!完顏宗弼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