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夏勁道終於清醒過來,卻發現置身於一張木榻之上,輕紗籠幔,雅致異常,透過輕紗看去,隱約可見有一個中等身材的老者和一個身材玲瓏頭挽雙髻的少女正背對著他在案幾之上不知忙著什麼。這時,突然記起曾經奔跑之時忽然間一跤跌倒,然後就不省人事了,看樣子一定是人家救了自己,想到這裡,慌忙起身下榻,打算向老者和少女謝過搭救之恩,卻見那少女回過身來,道「夏少俠,醒了麼?」語音親切,好不溫柔!
夏勁道定睛一看,只見笑靨如花,秋水盈盈,可不正是白樂天的女兒白展鳳,慌忙躬身一禮道「原來是白姑娘,謝謝你救了我!」
白展鳳「砣」地跳開,道「你行這麼大的禮,我可不敢承受。不過你先別謝我,先謝過我師父吧!」說著轉過身去,向那老者恭恭敬敬的說了聲「師父,他醒了——」
那老者這時才轉過身來。盯住夏勁道淡淡說道「你不用謝我,生死有命,這是你命不該絕!我看你年紀雖輕,武功造化卻非同一般,我這裡不敢留你,鳳兒,你把這付藥給他,送他離開吧!」說著大袖一拂,轉身出屋而去。
夏勁道屢遭挫折,疊遇異事,早已是見怪不怪,心道這又是一個怪人,高人,施恩不圖報,我夏勁道日後做人定當如此!想罷,對著老者的背影深鞠一躬,又默默的看了白展鳳一眼,他拙於言辭,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白展鳳道「今日一別,不知可有再會之時?夏少俠,那日你相救之恩,我也還未謝過呢!」言罷,對著夏勁道襝衽一禮。
夏勁道見他慢慢道來,口氣幽怨已極,也是不勝傷感,忙道「白姑娘,你千萬別這樣!」欲待伸手去扶,忽又覺得不妥,忙將手縮回!
白展鳳見夏勁道一副慌張的樣子,忽的「撲哧」一笑,她對夏勁道早已暗生情愫,一顆芳心早就繫在夏勁道身上,這時得見個郎憨厚如此,怎不歡喜無限!
夏勁道見她忽然發笑,不由一怔,吶吶道「白姑娘,你笑什麼?」
白展鳳笑過之後,忽的一絲離仇別恨又湧上心頭,哪還能笑的出來,她無言的看了夏勁道一眼,轉過身去將案几上的一個藥包拎在手中道「師父說你心結豫集,有傷神志,所以給你配了這副『清心湯』,你喝過之後,就會沒事的!」她不敢有違師命,理了理自己頭前的劉海,率先走出門去!
夏勁道一聽,不由連連咋舌,自己的確有塊心病梗梗於懷,以致自己行為有些偏激,怪僻。他對那日之事早已釋懷,自己以和鷹九揚結為兄弟,金巨曾經是自己的義父說給他聽又有什麼要緊!如此一想,頓覺神清智明,心寬氣朗。但對那小叫花不守承諾,覺得實在有點可恨,不過好在他沒有將自己打算和金巨一刀兩斷的事說出來,看在這一點上,自己就原諒他吧!雖然這件事告訴鷹九揚也無不可,但這件事非同小可,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沒,也免得他為自己擔憂!
正想著,忽的門一響,那位老者回來了「你,怎麼還未離開,鳳兒呢?」
夏勁道翟然一醒,望了老者一眼,只覺老者目光凌厲如刀,威嚴無比,慌忙低下頭去,剛要解釋,白展鳳這時已經折身返回,她衝到門口,一見此情此景,驚叫道「師父——夏少俠?」
那位老者並不理白展鳳,兀自對夏勁道道「我不管你意欲何為,只要你能出得門口,而且毫髮不傷,我就不在追究!」說著話,功運全身,衣衫鼓起,就宛如一個大皮球將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立在他一旁的白展鳳抵擋不住,慌忙退後五尺,這時她已看不見屋裡的夏勁道,又不敢開口詢問,情知師父性情怪癖,恐怕弄情猶反,一時不禁心急如焚!
夏勁道只覺一股強勁無比的功力逼來,身形一晃,險些跌倒,慌忙運功相抗,復又站穩身形,心道你雖然救過我,又何必如此盛氣凌人,而且言語之間,分明將我做賊對待!不由氣往上衝,他少年心性,爭強好勝之心大起,這位老者是他所遇見的功力最深的一個人,一時間,他竟已把這位老者當作生平罕見的對手對待!
那位老者見夏勁道在洶湧的氣流中穩如中流砥柱,堅不可摧,不禁「咦」了一聲,滿臉不相信之色。其實他不知這正是夏勁道所練的氤氳心法的無窮奧妙,氤氳心法講究的是無陰無陽,返本歸元的修煉境界。氤氳心法一經發動,所有攻擊夏勁道的功力便在他面前化於無形,而且敵人絕不會受到反震之力,這正是那老者驚疑所在!他是武學的大行家,卻也不知道這是何種武功,不禁匪思所疑!
夏勁道可沒有那老者想的那麼多,他武學見識尚淺,也無暇細想,吐氣開聲,抱拳一禮「前輩,得罪了——」說著施展氤氳步法,身形幻作一線,穿過老者發出的如山功力,自老者的衣袖下掠門而出。
這一下,饒是那老者如何見多識廣,定力高深,也不禁駭異出聲,他轉過身來,呆呆的看了夏勁道半晌,忽的歎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朽輸的心服口服,夏少俠,方才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說著對夏勁道抱拳施了一禮!
這一下,不但白展鳳呆了,就連夏勁道也吃驚異常,他趕忙跳過一旁,道「前輩,你這不是折殺晚輩了嗎?」
老者道「老朽言必行,隱居這裡已有十九載,耳塞目蒙,如同井底之蛙,不才請問,少俠所練是何種武學,不知能否見告?」
「這——」夏勁道不禁面有難色,他稍一遲疑,言必行又搖頭歎道「罷了,罷了,我已近知天命之年,想不到爭勝獵奇之心猶未消減半分,倒教少俠見笑了!」
夏勁道見言必行不再追問,鬆了口氣道「前輩,並非我刻意隱瞞,實在是情非得已,還請前輩原諒!」原來,這半年來,夏勁道於世情世故通曉了不少,他本欲直言相告,忽然想起自己五位師父說過給他們五毒珠劫殺自己和游盛天的那個人是個手眼通天的大魔頭,言語之間忌憚萬分,自己倘若說出這個秘密,萬一洩露,恐怕危及五位師父生命,所以才打消了這個念頭的!
言必行道「少俠,請進屋一敘!」夏勁道這才注意到他們身在竹林深處,那些竹子高可及天,茁壯挺拔,蒼勁非常!
三人進屋,分長幼坐下,這時氣氛已經融洽許多,白展鳳對夏勁道又是欽佩,又是愛慕,一雙眼睛老往夏勁道臉上瞅!
言必行道「鳳兒,你去把木榻下面的皮箱取出來!」他滿面隆重之色,顯然事關重大!夏勁道不禁忐忑不安。
白展鳳應聲走到那木榻前邊,彎腰從下面拖出一口大皮箱來,那口皮箱顯然沉重異常,她用力一拎沒有拎起來,不禁粉臉漲得通紅,夏勁道忙道「前輩,我可以幫忙嗎?」言必行點了點頭,夏勁道走到那口皮箱近前,伸手抓住箱子的提手,輕輕一拎就拎了起來,言必行不禁喝彩道「想不到夏少俠不僅身法奇妙,就連氣力也超人一等,這口皮箱有三百斤重,被你提在手上卻輕若無物。夏少俠,請你把它放在案幾之上!」
夏勁道依言把箱子放到桌上,這口皮箱古樸已極,顯然年代久遠,長三尺,厚半尺,寬有二尺,不知裡面裝的什麼。
言必行站起身形,走到那口皮箱跟前,一連拜了三拜,然後打開箱子的牛皮扣,將箱子打開。
「啊!」夏勁道和白展鳳大吃了一驚,只見箱子裡放著七把無鞘無柄的怪劍,相互對望了一眼,都是滿腹疑團!
言必行復又坐下,道「夏少俠,鳳兒你們也坐下吧!」兩人依言坐下,言必行又接著道「你們想必都很奇怪是吧,我說給你們聽,我的先祖曾得一種冶金秘術,所以我們家族世代以煉劍為業,所煉之劍不計其數,人若身懷絕技,必懷沖天之志,所以我的先祖每人都曾攜劍東行,尋找劍術名家,以較高下,一為揚名立萬,二為增進自己的煉劍技能,但每一次都是打敗而歸——」說到這裡。語音愈加低沉,「所以我的先祖每人回來的時候,都將自己所煉之劍悉數悔去,立志再鑄新劍,以雪前恥,但每一位先祖新劍煉成之後,都是心血耗盡,以近天命,更加上心有所悟,對比劍之事絕不再提——!」歎了口氣,又道「屈指算來,已有七代之久了!」
夏勁道道「前輩,想必這就是你的先祖所留之劍吧!」
言必行點了點頭,忽又豪氣頓發,道「上古神兵,如『干將』『莫邪』『驚魚』『墨魚』,已不可復尋,放眼天下,天下之劍,見此七劍,便已無劍!」
夏勁道聽他口氣,道「著前輩說來,誰要得此七劍,豈不是天下無敵了嗎?」心道這是你們家族的精神命脈,夙願所積,情志所嘉,當然是希望無敵於天下了!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可不能相信!
言必行搖了搖頭道「那也未必,天下武學浩繁如煙海,包羅萬象,又何言天下無敵?你的武功雖然自保尚可,卻乏殺敵之威,我想把這七柄劍送給你,至於這七劍為何無柄無鞘無鍔,我也不知道!」
夏勁道聞言惶惑不已,道「前輩,這是你家世代相傳的寶物,我實在不能答應!」
言必行忽然面露戚容,歎道「哎,這一切俱是天緣,少俠就不要推脫了!實不相瞞,老朽略通於神劍風角之術,這幾日臨鏡自觀,發覺印堂懸針,雙目帶赤,恐怕是天限已近,為日不多了。老朽一生閱人無數,自信所托非謬,神兵寶物,唯德者居之!少俠俠肝義膽,宅心仁厚,定會妥善保管七劍,造福武林!」
夏勁道見言必行語氣蒼涼悲切,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也是不勝傷感,忙道「前輩切莫如此!我答應你就是!」說著站起身來,走到那口箱子之前,恭恭敬敬連拜了三拜——,正在這時,屋外忽然響起一陣尖利的哨音!言必行面色一變,低聲道「在屋裡千萬不要出來!」說完身形一掠,奪門而出。
言必行離開小屋有兩丈之遙,站定身形,喝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哈哈」隨著兩聲怪叫,兩個碩長無比的身影從密林深處翻了出來,一黑一白,迅捷無倫,正是「黑白雙煞」!黑白雙煞人一落地,雙刀合壁,刀用劍式,刺向言必行的胸口。言必行見雙刀來勢如虹,銳不可擋,不由叫了一聲「好刀法!」身形不閃不避,功運全身,全身衣服立時鼓起,膨脹如球,就聽「撲撲」兩聲輕響,殺刀紮在他的衣服上,再難刺進分毫,黑白雙煞沒有料到言必行內功精妙如斯,情知不妙,兩人反應奇快,一擊不中,立即後退,言必行冷冷地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大袖一拂,恰巧拂中黑白雙煞的雙刀,雙刀被大袖一拂,立時刀口朝上,反斫向黑白雙煞的雙額,黑白雙煞大驚失色,齊聲叫道「沾衣十八跌!」兩人俱是絕頂高手,焉能被自己的兵刃所傷,刀到中途,兩人用力一格,就聽「砰」的一聲脆響,火花四濺,兩口刀在空中架了一個十字,古風頃、古風行只覺得虎口震的隱隱作痛,不由暗叫一聲「好險」!
言必行見這兩人並沒有被自己的「沾衣十八跌」所傷,知道這兩人絕非等閒之輩,也不再趁勢反擊,道「兩位倒底是什麼人?我和兩位素不相識,為何下此毒手!」
古風行道「不為什麼,只是爺們幹的就是殺人越貨的勾當!」他滿口粗話,二目凶光必露,令人一見便要退避三舍!
言必行道「原來是樑上君子,可惜老朽窮困潦倒,一貧如洗,僅此茅草屋一座賴以存身,不知二位看上了老朽什麼?」
古風頃道「呸!你少他媽裝蒜,爺們踏遍了整個滇南大地,才找到這裡,你趕快把東西交出來,免得爺們再費氣力!」
言必行知道二人是窮凶極惡之徒,不原再和他們理論。臉色一沉,立在那裡,一言不發,他這是惟恐黑白雙煞不和他廝鬥,反而去對屋裡的夏勁道和白展鳳不利!
黑白雙煞方才吃了言必行一個不大不小的虧,也不趕貿然進攻,雙方一時僵持在那裡!
夏勁道在門縫當中瞅的真真切切,不禁熱血沸騰,一推門板就要衝出去!卻被白展鳳一把拉住!「白姑娘,你拉住我幹什麼?」夏勁道一回頭,大惑不解!白展鳳一臉惶急之色,低聲道「夏少俠,千萬不能出去!」「為什麼?」夏勁道道。白展鳳道「你看不明白嗎?師父武藝高強,就算打不過那兩個人,要想脫身也很容易,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我們,所以我們要想辦法逃出屋去,以解師父後顧之憂!」夏勁道道「你說的很對,可是我們怎樣出去呢?這間屋子四壁都是竹子做成,堅固異常,頂上又沒有天窗?」白展鳳也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道「我也沒有辦法!」
這時屋外又有了新變故,只聽那些參天的竹子辟里啪啦發出一連串的響聲,從竹林的四面八方同時躍出一夥黑巾蒙面客,總共有四五十人,將黑白雙煞、言必行、以及夏勁道和白展鳳所在的竹屋圍了個嚴嚴實實!
夏勁道一見那些蒙面人,不禁大吃了一驚,這伙蒙面人正是劫殺自己和游盛天的那夥人!和言必行相對的那兩個人一高一矮,身材矮的那個人姓岳,夏勁道曾用氤氳心法將他打的大敗,是以記的他的姓名。
白展鳳見夏勁道呆呆的發愣,道「你怎麼了?」夏勁道回過神來,苦笑了一聲,不便細和她解釋,道「沒什麼,只是這一下想跑可沒那麼容易了!」白展鳳點了點頭,道「但原不要被那些人發現我們!」當下兩人不再答話,細瞧門外!
那些蒙面人一出現,言必行倒沒什麼,黑白雙煞卻嚇了一大跳,兩人一生殺人無數,對於血腥味有特殊的敏感,這伙蒙面人每個人身上都散發出濃濃的血腥之氣,令他們這對天生的惡人也感到有些害怕,兩人對望一眼,不禁有點後悔!
古風行道「兄弟,貪心不足蛇吞象,我看恐怕我們兄弟兩人的大限到了!」
古風頃道「哥哥,生死有命,不要難過!咱們兄弟雙刀合壁,怕過什麼!」
言必行道「哎!罷了罷了!皆是天注定,半點不由人,不知這些位又是為何而來呀?」
那個使青銅劍身材略高的蒙面人道『言大師,你不認的我,我可認的你!三十年前,你攜劍中原,任俠使氣,連挑南北少林劍室,怒闖武當解劍池,在下欽佩之至,畢生難忘!』
言必行苦思良久,始終回憶不起在自己的經歷中還有這麼一個人,只得歎道「哎!請恕我眼拙,我年老癡呆,對於往事已十有八九都忘了。」
岳護法性情急躁,大感不耐道「張舵主,何必多費唇舌!殺了他,把東西搶了不就得了!」他這次滇南之行,不但寸功未立,連自己心愛的兵器五行輪也被游盛天弄壞了,早已是積憤滿腹,只恨無處發洩!
張舵主道「休得多言,我自有主張!」又對言必行道「言大師休要誤會,在下絕非歹意,專程而來,實有要事相告!」
言必行道「不勞費心,在下閒雲孤鶴,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張舵主道「言大師何必如此決絕呢!這一件事,我若說出來,恐怕言大師也會大吃一驚!」
言必行見他故作高深,語弄玄關,早已心生厭惡,不耐道「我無心聽閣下所言,你若無他意,敬請離開!」
張舵主碰了一個大釘子,不由惱羞成怒,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言必行,我叫你見識見識真正的劍法!」說著身形一掠,排隊而出!
言必行見此人身法宛若行雲流水,目光沉穩如山,不禁臉色為之一重,道「憑閣下這份身手,足以開山立派,成為獨當一面的一派掌門,卻又為何遮遮掩掩,做此有欠光明的勾當呢!」
張舵主冷冷地道「開山立派,為一派掌門,又怎能和敝教主的宏圖偉略,齊天之志相比!」
言必行不禁暗自心驚,情知今天絕非善了之局,心中一個勁的直念老天爺有眼,保護白展鳳和夏勁道能夠安然脫險!他一生沒娶妻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自覺愧對祖宗,所以他對白展鳳視若己出,關愛倍至!
這時古風行忽然道「既然你們有事相商,我們兄弟不好在此打擾!兄弟我們走——」
古風頃和他哥哥心意相通,情知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點了點頭,兩人施展輕功就欲離開!
岳護法道「不要走,吃我一掌!」身形一躍,阻住黑白雙煞,同時雙拳一左一右,擊向古風行、古風頃二人的面門!黑白雙煞橫行江湖二三十年,從來都是自己先出手,何曾吃過這個虧!不禁惡由心生,古風行一招『盤花蓋頂『,舞起一片刀花護住自己和古風頃的面門,同時古風頃一哈腰,一招『烏龍入海』,向岳護法的腰部扎去,招式老辣異常,又快又狠!岳護法道「好狠!」擊向古風頃的拳頭收回,變拳為掌,喝了一聲,拍出一股內力,同時腰部微微一側,以毫釐之差避過古風頃的刀鋒!古風行只覺岳護法發出的掌力竟能穿過自己的刀鋒,若被擊中,豈不頭顱粉碎,慌忙後退,古風頃一刀走空,不敢再行險招,撤回身形和古風行站在一起,兩人面上陰晴不定,顯然心情激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岳護法一招逼退黑白雙煞,也不在出手,道「兩位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要走!」
古風頃不知岳護法等人究竟意欲何為,不禁又驚又怕,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岳護法突然不再吱聲,原來那邊張舵主已經將青銅劍拔出,就要和言必行交手。黑白雙煞對望一眼,二人心意相通,知道想跑很困難,不如靜觀其變,再相機而動,兩人打定主意,遂安下心來觀看比武!
言必行見張舵主拔劍之時沉穩凝重,不急不躁,不由歎道「劍果然是好劍,劍法也是一流,可惜心懷殺機,心性偏狹,致使劍氣與劍身相離,不能發揮劍法的上乘境界以劍御氣,以氣使劍!」
張舵主並不答話,只是冷哼一聲,卻也不出劍。眾人不禁暗自奇怪。其實張舵主一拔劍便被言必行喝破武學修為,但憑這份眼力,自己就要甘拜下風,不禁又羞又惱,又羨又妒,這種心情,又豈是語言所能表達?
言必行道『你是在等我出劍了,可惜我在三十年前便已發誓,再不用劍了!」
眾人聞言恍然大悟,又不勝驚訝!原來張舵主是在等言必行出劍,驚訝的是以言必行對劍術精通如斯,竟然是個不在用劍之人?尤其是黑白雙煞,兩人聞言都跳了起來,異口同聲道「真的麼?言必行你可別騙人!」
張舵主再也忍耐不住,道「言必行,既然你如此目中無人,也就別怪張某人心狠手辣!」聲落劍出,一招『暗點幽萍』刺向言必行的左肩,劍式迅如奔雷,劍光乍隱乍現,眾人無不咋舌!
言必行道「好!老夫就以指代劍,領教領教!」他忽然自稱老夫,又是豪氣頓發,隱含『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意思。
言必行左手掐劍訣,右手食中二指駢指如戟,還了一招『梅花綻蕊』!但見指影交錯,眼花繚亂,映入眼中的哪裡是指,分明是劍!眾人轟然喝彩,紛紛叫好!
兩人用的都是極普通的劍法招式,但其火候、速度均已登峰造極!稍為懂的武術的人都知道,張舵主的那一招『暗點幽萍』快得已不能再快,正是武學『先發制人』的上乘境界。而且蘊含無數變化,端的厲害異常!言必行那以指代劍的功力自不必說,而這一招『梅花綻蕊』還的恰到好處,不但以守為攻,將自己全身空門鎖住,還將敵人的全部變化悉數擋住了!夏勁道透過門縫看得如癡如醉,眉飛色舞!一時竟忘卻了自身的安危。他一身武學已不下一流高手境界,所乏只是實戰的歷練和經驗罷了。這時有幸得見如此絕頂高手相鬥,自是得意匪淺!
張舵主見言必行只用了一招防守招式,便將自己的凌厲攻勢化於無形,也不由叫了一聲「好」青銅劍倏地撤回,連用『鵲壓驚枝』『浮萍疊翠』『月湧江流』一招三式,劍走輕靈,直刺言必行雙目、雙肩、胸口三處要害!言必行見張舵主之劍迥若靈蛇,快捷如風,也叫了一聲好,『沉沙落雁』『推窗迎月』『劍蕩春風』也是還了三招,恰巧將張舵主三劍破解!張舵主見言必行只是化解自己的招數,並不放手進攻,心中不由竊喜,立刻展開進手招數,劍光閃爍,將言必行困在當中!言必行運指如風左比又劃,連消帶打,盡展所能,兩人斗在一處,一時難分勝負!
正在這時,突然起了驚天動地的變化!只見那些參天的竹子忽然一排排倒了下來!那些竹子每一根都有碗口粗,鋪天蓋地的倒下來,勢若排山倒海!竹林裡的人肝膽皆裂,膽子小的竟然哭叫起來!言必行猛攻一招,將張舵主逼退數尺,撤身衝向竹屋,同時大聲叫道「鳳兒,夏少俠,快出來——」聲音忽的中斷,一根竹子呼嘯著劈頭蓋臉地砸下來,駭得往後一退,但仍被竹枝掃中面頰,頓時平添幾道雪痕!
這時竹林裡已成閻羅殿、生死獄,由於那些竹子從外面呈圓形倒下來,如同天羅地網一般,有的人甚至連躲都來不及,便被竹子砸中,死於非命!張舵主畢竟定力非凡,大聲道「大家不要驚慌,注意閃避!」但情急逼命,哪還有人注意聽他講話。正在這時,一聲慘嗥傳來,原來是古風頃被一棵竹子擊中頭顱,頭骨立時爆裂,古風行嚎啕痛哭「兄弟呀!兄弟!都是為兄不好,哥哥一定替你報仇!」接著「轟」的一聲,那間竹屋被竹子砸塌了,幾十根竹子壓在上面足有千斤重,言必行不顧一切衝到竹屋近前,大聲呼喚,已狀如瘋狂!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竹子終於全部倒了,竹林裡的人已經所剩無幾,只有古風行、張舵主、言必行、岳護法還有七個蒙面人,可謂死傷殆盡!現場血腥味撲鼻,慘不忍睹!幾個人對望幾眼,眼中早已沒有了恐懼,只有復仇的烈焰在熊熊燃燒!(未完,準備上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