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公主走到游盛天跟前,面對游盛天,柔聲道「剛才,好險——『
游盛天只覺那面紗後面蘊藏著萬種柔情,一時也不由一陣癡迷神往,熱血沸騰!一陣山風吹過,翟然一醒,暗道游盛天呀游盛天,你這是做什莫?你雖無出身、門戶之見,但她貴為公主,所嫁也應該是王公貴族,這一段情緣,就當作從未發生過吧!一時間,陷入天人交戰之際,痛苦難當!
百毒公主見游盛天默不作聲,只道他累了,又是柔聲道「多謝你出手相救!說著向游盛天襝衽一禮。
游盛天道「你不必謝我,你也曾經救過我,從今以後,咱們互不相欠!你多保重——」說到『保重』二字,身軀扭轉,大步而去!
百毒公主語已哽咽,泣不成聲「游盛天、、、、、、你難道真的無情嗎?」玉手掀處,露出一張清麗絕俗的臉來!
山風吹過,卷落兩行珠淚!
游盛天真的沒有回頭,他如果回過頭來,會是什莫樣子?
夏勁道在這原始森林裡,已有一個月之久!這一個月來,他潛心鑽研,刻苦習武,武功進境,一日千里!巫德乾五人看在眼裡,喜在心中,對自己這個徒弟頗為滿意!
這一日,巫德乾五人將夏勁道叫到自己面前,師徒六人在草地中央,面對面,盤膝坐下。
夏勁道見五位師父面色凝重,知有要事向自己交代,心裡不由一陣忐忑不知師父要對自己說些什莫!
只見巫德乾道「勁道,你覺得五位師父對你如何?」他勾直的雙目忽然間目光炯炯,盯住夏勁道的雙眼,彷彿要看到夏勁道的心裡面!
夏勁道道「師父對徒兒的厚愛,勁道終生不忘!」這一個月來,巫德乾五人對他關懷照顧無微不至,生活上的瑣碎之事,根本不讓他動手,連飯都是巫寶紳做好以後,才叫他吃的!這一個月來,夏勁道大飽口舌之福,所食皆是山珍海味,什麼鹿肉、虎肉、蛇肉不一而足!
巫空放道「好就是好,什麼終生難忘,年輕人最重要是誠實肯幹,切忌花言巧語!」他一生最不喜口舌之能,對巧言善辯之徒尤為厭惡,是以教訓徒弟,一開口便是者句話!
夏勁道老老實實道「徒兒多謝五師父教誨!」
「哎——」巫德坤搖了搖頭道,「像你這樣老實,日後行走江湖,還有不吃虧的!」
巫勝己道「游盛天臨別之際,曾經要你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你還記的麼?」他見夏勁道點了點頭,繼續道「他這樣做,必有深意,事情詳盡,日後自然知曉。你也不必一直放在心裡,掛念不下!」話鋒一轉,又道「我們氤氳門一向不涉足武林半不步,想不到這一次一念糊塗,竟然險些害了一位俠義之士!不過因禍得福,卻叫我們收了你這樣一個寶貝徒弟,令師父得嘗夙願!氤氳門絕世武功不至於在我們幾個老鬼中葬送,愧對列祖列宗,可見世事變幻,禍福無常,實是常人不可預料,其實一個人只要心存正義,又何必在乎世俗的看法呢——?」
巫勝己娓娓道來,說了這一大通,實則另有玄機!原來他為人最為機警,心思縝密,老於事故,每每見夏勁道於睡夢之中還長吁短歎,知道他心中掛念著這件事,恐怕他抑鬱成結,落下心病,是以拿這一番話來開導他。
夏勁道聽在耳裡,身軀不由一震,暗道不錯,自己這一個月來,魂牽夢繞,夜不成眠,不就是牽掛這件事莫?他思慮良久,終於想到既然這件是無從考證,自己還要想它做什麼!四師父說的對,一個人只要心存正義,又何必在乎身外的邪惡呢!他小小年紀,能夠想通這些道理,已是難能可貴。不過他將巫勝己話中『世俗的看法』,當作了『身外的邪惡』,卻是將巫勝己的意思曲解了!
巫寶紳道「勁道,這一月來你的氤氳心法和氤氳掌已然頗有進步,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日後的成就還要靠你多下苦功!」
巫德乾忽然正色道「勁道,我現在將氤氳門第一百七十七代掌門人之位傳於你——以後你就是氤氳門唯一傳人!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我師徒緣份到此,亦該分手了!」
夏勁道不勝悲痛,但見巫德乾心意已決,只好恭恭敬敬給巫德乾五人叩了三個響頭,哽咽道「師父,我們就此告別,望你們多加保重!」
游盛天施展絕頂輕功,向劍宮疾馳。一路之上,也不見有劍宮弟子巡山,不覺甚為奇怪!掐指一算日期,不由啞然失笑,原來今天已是『南天論劍』的第三天,想到司空無畏練就『人劍合一』的絕頂武功,真乃武林一大盛事!
行不多時,一座依山傍巖,巍峨雄偉的黃簷、碧瓦、紅牆宮殿現於面前,規模之宏大,建築之奇巧,堪稱一絕。五年前,游盛天遊俠滇南,就曾想到劍宮拜望司空無畏,後因機緣不巧,沒有達成所願。今天到此,自不免感慨萬千!
司空無畏本是中原人士,當年被人公認為『不一不二,亦正一邪』的怪物!後來因為一樁轟動天下的武林公案,被人誤會,一氣之下,攜劍南遊,在終南山,潛心鑽研劍學之道,創立劍絕宮,這已是二三十年前的故事了!
游盛天駐足觀望多時,亦不見宮內有人出來迎接,心中暗暗詫異,側耳細聽,但聞諾大一座宮內靜悄悄無聲無息,似已多日沒有人煙的樣子!他緩步踏上宮前的白玉石階,拾級而上,每踏上一步石階,心情便愈加沉重一分!以劍絕宮在武林中的聲望和地位,再加上司空無畏的絕世武功,劍絕宮絕不會在它召開南天論劍的第三天,如此沉寂!
司空無畏到哪裡去了?
司空無畏的弟子、門人又到哪裡去了?
還有那一大批前來參加『南天論劍』的武林人士又到哪裡去了?
這麼一座大觀死氣沉沉,令人感覺身在地獄一般!
游盛天終於踏上宮前的平台,當他目注劍絕宮那兩扇紫紅的檀木大門時,瞳孔忽然一陣緊縮,全身發冷,甚至連心也以變冷!
那兩扇大門一扇分明刻著『入宮者死』,一扇則刻著一柄寶劍!
這當然是司空無畏的手筆,除了這座宮殿的主人,又有誰有這樣的膽量,做出這樣的『傑作』!
游盛天臉色凝重如山,心中之驚奇駭異已絕非筆墨所能形容是什麼事情會讓司空無畏帶領弟子離宮出走?這種事情也已絕非驚天動地所能形容!司空無畏真的以為刻下這四個字,便能阻擋天下所有武林人士進入他的劍絕宮麼?當然決不可能,至少阻攔不了游盛天!
游盛天心道自己兩個月來,勞苦奔波,歷盡千難萬險,不就是為了見司空無畏麼?主意打定,伸出右掌在山門一推,「唧——『,山門應聲而開,游盛天雙目掃射劍絕宮內,只見裡面空空蕩蕩,果然沒有一個人影!
游盛天提神戒備,抬腿邁進宮內,就在他雙腳尚未踏實地面之際,自兩邊山門之後突然攻出兩刀,一左一右砍向他的腰側,刀鋒無聲無息,卻是狠辣異常!這一下變生肘腋,當真驚險絕倫!游盛天早有防範,身形一彈而起,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過這致命的兩刀。他身形在空中一個勁翻,落在院內亂石鋪就的甬路上,回過頭來,冷喝一聲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匡當」兩扇大門重又關上,自大門之後走出兩個身材高瘦的漢子。游盛天一見這兩個人的裝束打扮,不由心頭狂震,暗道今天,慢不要血戰一場了!
只見這兩個人身披一襲麻布做的風袍,只不過一個染成黑色,一個染成白色,臉色蠟黃,一雙眼睛精光電射,頭上兩邊太陽穴高高墳起,一看就知是內外兼修的高手!兩人各執一柄單刀,只不過站在左邊的一個用左手執刀,站在右邊的一個用右手執刀!兩人目注游盛天,一言不發!似是仍在驚異游盛天如何能避過他們方纔的致命一擊!
游盛天道「二位可是『黑白雙煞』古氏弟兄麼?」
黑白雙煞乃是武林當中令人一提起就變色的黑道巨梟,自打兩人出道以來,死在他們雙刀合壁之下的已不下數百人。二人武功高強,行蹤鬼沒,雖然血債纍纍,卻令人無可奈何!
白煞古風行道「不錯,正是我們兄弟二人!你是誰?」游盛天心頭不由怒火中燒,心道不知姓甚名誰,下手就取人性命,足見其心腸之惡毒,也是天網恢恢,讓我遇到他們,心中思慮,口中道「在下游盛天!」
「游盛天」三字甫一出口,黑白雙煞也是吃了一驚,二人對望了一眼,黑煞古風頃囁嚅道「你——你就是游盛天、、、、、、中原雙璧的一條龍游盛天——!」
「不錯——」游盛天朗聲答道,聽到中原雙璧這個名頭,他心中不由一陣發酸,想起當年同夏凌霜一道並肩鋤魔,傲嘯江湖的那段歲月是何等暢意,痛快淋漓!可自從夏凌霜攜劍遨遊東海之後,中原雙璧的名頭再也不那麼響亮了!
白煞古風行道「二弟,你怕什麼,游盛天也不是三頭六臂!」
黑煞古風頃將脖頸一挺,斜視白煞一眼道「我怕什麼——怕游盛天?笑話,大不了一死!」說完一陣哈哈大笑,似是完全不將游盛天放在眼裡!
游盛天強壓胸中怒火,冷冷道「好一個大不了一死!果然夠膽色,可惜你二人殺人如麻,血債纍纍死有餘辜!也是蒼天有眼,叫我游盛天遇上你們二人,今天我定要鋤魔衛道!」
古風行冷哼一聲道「好一個鋤魔衛道!游盛天你自命俠義,也是我們兄弟二人倒霉,道不同不兩立,你出手吧!」
黑煞古風頃卻道「游盛天,且慢動手!有一件事情你聽我說——」
游盛天哪裡肯聽,身形一躍而起,喝道「接我的霸王拳!」一招『天馬行空』雙拳直擊黑白雙煞面門!他知二人乃是勁敵,這一招旨在先聲奪人,是以不餘遺力。他人本自魁偉,又天生神力,這一下凌空撲擊,每一拳不啻千斤之重,聲勢孩人已極!
黑白雙煞見話音未落,游勝天碗口大的拳頭已然擊到面門,拳風所至,剮得面頰肌肉竟隱隱生疼,心中不由大駭!但二人也是身經百戰的絕頂高手,卻也不懼,黑煞古風頃嘿嘿一笑,道「好!夠狠——」,身形一移,恍若鬼魅一般,已繞到游盛天身後,左手單刀一招『攔腰玉帶斬』攔腰橫掃,前面白煞古風行卻不退反進,右手單刀舞起一片刀花,逕削游盛天雙拳!
游盛天見黑煞古風頃移形換位的功夫如此精妙,心中不由一凜,心道二煞果然是勁敵,不過這一招以詐取勝,卻也有違我游盛天光明磊落的聲譽!原來他穿了白樂天送給他的蟒衣,不怕給黑煞的單刀削傷,是以頭也不回,一招『倒踢紫金冠』徑踢向黑煞古風頃,同時雙拳變拳為掌,以小擒拿手刁拿白煞古風行的單刀!
黑白雙煞二人同時大喝一聲,身形倏忽各退七尺,復又猱身攻上!一招之下,雙方都不敢心存輕視,各自施展看家本領苦鬥!游盛天的奔雷手和霸王拳以剛猛、霸道著稱,一招一式俱是硬打硬撞,出手踢腿之際,拳風烈烈,勇不可擋!黑白雙煞二人在他拳風逼迫之下,雙刀合壁的招式竟然不能施展,惟有憑借自己輕靈的身法和游盛天游鬥。游盛天冷眼細察,見二人雖處下風,但一進一退之間,門戶森嚴,毫無破綻,自己一時取勝卻也甚難!
轉眼之間,三人已鬥過二百招有餘,身形業已從山門之際移到劍絕宮第一重的大院當中。這大院不下十丈之圍,碎石鋪就,是專為劍絕宮弟子習武練劍之用!
黑白雙煞見游盛天越戰越勇,招式也越來越狠辣,不由焦慮難安。其實二人雖然戰不過游盛天,要想逃走也極為容易,但偏偏二人都是偏執鬥狠之徒,明知不敵,卻仍自咬牙苦撐,只盼游盛天內力衰竭,乘機取勝!
游盛天此際也是焦躁不已,心道自己以一敵二,已然吃虧,再則自己的奔雷手和霸王拳最為耗竭內力,短時間倘不能取勝,時間一長,怕不要遭了敵人的道!要知高手對敵,切忌心浮氣躁,游盛天這一分神,身形自不免一滯,露出少許空門,黑白雙煞何等人物,早已瞧的真切,白煞古風行大喝一聲,一招『叢中探蕊』,單刀幻作一條白練自游盛天重重拳影中穿過,劈向游盛天左肩,與此同時,黑煞古風頃,身軀霍然一矮,一招『搶地反臂撩陰刀』,單刀自下而上,直擊游盛天下盤,這兩刀均是又快又狠,何況黑白雙煞在這兩柄單刀上一已經進浸淫數十年功力,時間、方位配合得天衣無縫!
游盛天見這兩刀來勢兇猛,避開已是不及,大喝一聲,身形不退反進,上身左轉,一招『犀牛望月穿心拳式』易掌為肘,直擊古風行胸膛,同時右腿電彈而出,猛踢古風頃的頭顱!
這時雙方貼身搏擊,任誰也不能避開對方致命一擊!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漫天拳影、刀光隱沒無遺!古風行偌大一個身軀竟被游盛天一記肘拳擊得斜飛出三丈有餘,「撲通」摔倒在地,但他的單刀也在游盛天的脖頸處砍下一條足有兩寸深、三寸長的傷口,鮮血如同泉湧這一刀若再用力,恐怕此刻游盛天的頭顱已不復在位!
古風頃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他雖然頭顱沒有被踢中,肩頭卻被踢了一腳,身軀如同葫蘆一般,轱轆轆滾在地上,恰巧與古風行躺在一起,但他的單刀也在游盛天左腿內側留下一條深及入骨的傷口,鮮血順著褲管流下,將游盛天足下碎石染紅了一大片!
這一下,竟是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