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菲忽然心裡一緊,握筆的手一抖,一篇剛剛寫好的字又廢了,她鬱悶的將紙攢成一團,扔進紙簍子裡,又從旁邊抽出一張宣紙,鋪在桌上。看小說我就去白天琳娜陪自己到市集逛街,卻發現她似是心不在焉,說話也前言不搭後語,看來心思並不在這裡,可是也未見她從自己這裡套口風,從她那種眼神來看,也許是為了早上的事情。
「想什麼呢?魂都飛了。」耶律楚忽然走進來,看見張靜菲正在懸腕發呆,覺得有些好笑。
張靜菲回神看他,搖搖頭「沒,在想該寫什麼。」
耶律楚笑笑,看看紙簍「呦,寫壞這麼多張了?那就歇會吧,省得浪費紙張。」
張靜菲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說些好話麼!」
耶律楚走過來,拿起筆在紙上刷刷點點,一篇字就出來了,張靜菲看著心裡也是服氣的,他的字是楷書,清秀中帶著些稜角,比起自己的蜘蛛爬要好上不知道多少了,看起來也算是文武雙全了。
可是這內容……
「你今天也有煩心事?」張靜菲歪頭看他,雖是問句但卻帶著篤定。
耶律楚的眼裡閃現一絲驚訝「你是怎麼知道的?」
張靜菲指著這篇字說「你寫的是曹操的《短歌行》,我從這個來猜測的。」
「是麼,可是這首曲子明明是大氣凌然,怎麼會是煩心呢。」
張靜菲斜著眼睛看了看他,不以為然地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越是鬱悶越是要抒發自己廣闊的胸懷。」
耶律楚聽到這裡噗嗤一聲樂了「你這是什麼道理啊,整個是歪理。看小說我就去」
「不管是歪理還是正理,我說對了不就完了,糾結那麼多幹嘛。」張靜菲說得理所當然。
耶律楚無奈的笑笑「好吧,算你說對了。」
「發生什麼事了麼?」
「看來貪官拿不住了。」
張靜菲眉頭緊鎖「為什麼?對方不是已經鬆懈了麼,為何還是不行呢?」
耶律楚苦笑著說「父王不肯將進出兵營的令牌交予我,我如何能找來新的證據。」
張靜菲啊了一聲,這倒是出乎意料,看著契丹王也是個明事理的人,難道到了這個當口也是個護短的主兒?也是,像包拯那樣敢殺自己侄子的人又能有幾個,一國之王又怎麼樣,也照樣逃不出這個圈,說得好聽,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怎麼可能做到呢,這可是封建社會,唉,可惜那些老百姓了。
耶律楚沉默不語,只是定定望著外面。
「難道我們就放棄了?」張靜菲問。
「不放棄又該如何,父王有意庇護,誰也沒辦法動他。」
「我不信。」
耶律楚看看她,柔聲說「還好你還我。」
張靜菲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呃,應該的,應該的。」
正說著,耶律楚忽然摀住張靜菲的嘴,低聲說「別出聲!有動靜。」
張靜菲聽他這麼一說,也進入了戒備狀態,真是危險年年今年特別多,難道是自己流年不利,怎麼會這麼倒霉呢,還都是血光之災,能活到現在還真是慶幸。
耶律楚一動也不動,聽了一會兒,說道「哪裡來的鼠輩,有本事就現身!」
張靜菲翻翻眼睛,武俠小說又來了,自己可以轉換文風了。
只聽得衣服瑟嗦之聲,眼前一個身影一晃,還未看清楚,耶律楚早已先發制人,抽出腰間的一把軟劍向對方猛刺過去,對方也是早有防備,身形一晃便躲過了。
「你究竟是誰?」耶律楚問道。
對方哈哈一笑,一轉眼就站在了兩個人的面前「沒想到三殿下的耳力還這麼好,想我契丹除了三殿下或許就沒有旁的人可以聽出屬下的聲音了。」
耶律楚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個聲音是……
「怎麼,剛見過就不認識了,呵呵。」對方站在明處,由著張靜菲看清楚,這個人貌不驚人,但身輕如燕,應該是所謂的輕功高手。
耶律楚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半天,似乎要弄清楚對方的身份,本來是很熟稔,可是此時此刻卻依然有些含糊「胡達海?」
對方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殿下不必這樣,正是屬下。」
張靜菲不認得,但也知道這個人似乎身份特殊,不然耶律楚不至於這麼驚訝。
「你到此有何事情麼?」耶律楚一邊打量著他一邊問,胡達海是父王身邊的人,此刻出現在這裡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胡達海倒是不該笑臉,看了看張靜菲又看了看耶律楚,道「殿下和王妃真是伉儷情深,不知道屬下現在說話方便與否?」
耶律楚也看看張靜菲,然後下意識的用身子擋住了張靜菲,道「你說吧。」
胡達海看到這一幕,頗有些興趣的看著他們,良久才說「屬下這次是來給殿下送東西的。」
「哦?有什麼東西能勞煩胡大人親自送來,這麼晚了,真是不容易啊。」
張靜菲差點笑出聲來,耶律楚的反諷能力真是越來越強了。
胡達海不以為意,道「我送來的當然是殿下最想要的。」
耶律楚一愣,眼神跟著急切起來,問道「你知道我要什麼?」
胡達海依舊笑容滿面,張靜菲有種想打他的衝動,他毫不畏懼地直視著耶律楚的眼睛,道「就算屬下不明白,王上總會明白的。」
一提到契丹王,耶律楚就已經明白了胡達海來此的目的,他眼睛一亮,語氣急促起來「胡大人,你莫不是來給我……」
胡達海一攔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不可說,殿下明白就好,呵呵,其他的屬下多說也是無意,還請殿下能體諒王上的用心,王上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耶律楚也是歎了口氣,道「請胡大人轉奏父王,兒臣明白父王的用心,兒臣定全力以赴,一定要徹查此事,讓兵役司恢復清明!」
胡達海似是滿意的笑著,不時點點頭,說「王上對殿下甚是瞭解,不然也不會把這差事交給殿下處理,屬下也不能多待,這就告辭了!」說完,胡達海從懷中掏出一塊銅牌交給耶律楚,躬身施禮後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完全沒有發出聲音。
張靜菲目瞪口呆,她很想說快來看神仙啊!
耶律楚摩挲著手中的銅牌,眼裡全都是感動,原來父王是懂他的,是他的,只不過礙於面子不能直接交給他,這幾年隨著父王年齡的增長,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現在是一個老人的心態,歲月已經將他的稜角磨平,他已經有太多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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