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掌燈時分,張靜菲從鄭羲口中才陸陸續續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皇帝知道太后把方文翎找去,心急火燎地也找來鄭羲商量,打探出了方文翎把她關起來的消息,皇帝秘密地把方文翎叫到跟前,也說了一大堆話,總結起來就是,要他無視太后的威脅,讓皇帝來做方家的靠山,但也不要和太后直面衝突,唯一的辦法只好是先把張靜菲送到安全的地方。
張靜菲輕歎一聲,看來自己並不是真正的逃脫出來,而是掩人耳目的轉移,為了不讓太后起疑心,只好當作自己被劫走了,怪不得自己並未聽到家中有什麼不測的消息。
可是為什麼是四夫人?她不明白。
鄭羲聽了她的疑問,笑著說「因為別人都不合適。」
「這是何道理?」
「那小姐覺得誰適合把小姐引出去?大夫人?二夫人?還是小姐的母親三夫人?」
張靜菲偏頭想了想,悟出了道理,大夫人自然不可能,二夫人恨自己還來不及呢,更不會去救自己,三夫人是自己的母親,但卻是最不合適的一個,因為是親生母親,會有不理智的情況發生,而且她似乎還仍舊蒙在鼓裡。想到嘮嘮叨叨卻很關心自己的三夫人,張靜菲有些心酸。
鄭羲繼續解釋道「四夫人和小姐年紀相仿,雖然並未接觸很深,但似乎有些同齡人的情誼,另外,聽到方大人也說過,四夫人雖長相柔弱但卻是十分有個性的一個人,應該會好好的應承這件事。」
張靜菲情不自禁點了點頭,果然是這樣,可當時還是把自己弄懵了。
鄭羲皺著眉頭「這件事並不容易,太后也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她還會想到別的方法來逼小姐出去,小姐千萬不要中計啊。」
張靜菲道「我知道了,鄭大人請放心。」她頓了一下,又繼續問「請問鄭大人,為何太后執意要送我去和親?」這是關鍵,她想知道,她不想不明不白的就這麼被折騰。
鄭羲愣了一下,閃躲著張靜菲的目光,這更加明確了這件事絕不那麼簡單。
「請鄭大人如實告知,我想知道。」
鄭羲看著她堅定的目光,猶豫了一會,才開口道「方小姐難道沒感覺麼?」
「什麼感覺?」
「皇上對方小姐的感覺。」
張靜菲愣怔,皇帝的感覺,她知道皇帝對自己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也隱隱感覺到自己是不同的,但這和這次的無妄之災有什麼關係麼?難道……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古以來,每一個王朝防的都是兩種人,一種是女人,另一種自然就是內官。紅顏禍水,太監誤國。
她閉上眼睛,自己想的沒錯,太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兒子們和這江山,可是自己真有如此大的影響麼?
鄭羲歎息一聲「方小姐,看來你低估了皇上對你的重視,旁觀者清,至少我看出來了,皇上對方小姐並不是一時的新鮮而已,這也正是太后看到的。」
張靜菲苦笑,只能在小說和電視劇裡看到的狗血劇情又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以前無奇不羨慕那些人人傾慕的佳人,現在看來不過是一種痛苦罷了。
現在只能努力讓自己從這個泥沼裡脫身,可是真有那麼容易麼?會不會越陷越深?
太后把杯子擲到地上,怒氣讓她的臉都變得扭曲了,本以為從方文翎那裡找到了突破就可以達到自己目的,沒想到,現在竟然越發的困難,皇帝居然把那個丫頭藏了起來,她不能就這麼放棄了!
小吳子走了進來,看見滿地的碎片,嚇了一跳,諾諾地說「太后,雲妃娘娘請見。」
太后順了順氣,道「叫她進來吧,你們把這裡收拾一下。」
小吳子道了聲是,便退出去了,一邊的侍女戰戰兢兢地過來手勢地上的碎片,手被碎片劃破了也不敢吭聲,只是咬著牙忍著。
雲妃進了門,也是嚇了一跳,道「母后,您這是……」
太后擠出一絲微笑「沒事,就是不小心打破了杯子而已。」
雲妃一哆嗦,不小心打破杯子?不小心打破這麼多杯子麼?
「你來找哀家有什麼事麼?」太后坐在椅子上,又端起一個新茶杯。
雲妃看著她手中的杯子,想了想,道「臣妾聽說母后最近身子不爽,所以前來探望母后。」
太后冷笑一聲「身子不爽?你還真是機靈,你以為哀家為誰而感到身子不爽?」
雲妃訕訕地一笑「母后千萬不要著急,臣妾還有別的計策,這一次肯定萬無一失。」
太后臉上淡淡的,語氣卻帶出幾分著急「有什麼計策就趕快說,哀家可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雲妃道「是這樣的,皇上,瑞王爺和方文翎都不能再動了,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只能是讓那個丫頭自己同意……」
太后不屑地說「那丫頭並不簡單,你又如何能讓她自己就同意了呢。」
雲妃湊到太后耳邊耳語一陣,太后皺著眉說「這如何使得?那可是……」
雲妃搖搖頭說「太后,她用完就可以捨,重要的是逼走那個丫頭啊。」
太后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點頭道「你去辦吧。」
「那皇上……」
「有哀家你怕什麼!」
雲妃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臣妾知母后的意思,這就去辦。」
夜幕降臨,鄭雪香陪伴著張靜菲吃完了飯,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鄭雪香看出張靜菲的心思並不在此,輕歎一聲,勸慰道「姐姐別擔心,哥哥說了,太后雖然恨的很但也無可奈何,等皇上找到一個替代的女子,你就安全了。」
張靜菲苦笑「哪有那麼容易,太后是何等人,雖然皇上是人王地主,可是畢竟也是人子,而且……」而且耶律楚更加不會罷休,他是個更危險的人。
張靜菲後面的話沒有告訴鄭雪香,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已經給那麼多人帶來了麻煩,不能再波及無辜的人了。
鄭雪香眨眨眼睛,也明白她還有話沒說,但也沒追問下去,經過這麼多事,這個小丫頭也漸漸明白了些事理,不再是那麼愛咋咋呼呼的小女孩了。
「我只是擔心母親、小竹和姐姐。」張靜菲望著空中的月亮,愁緒又重了。
鄭雪香笑道「今天哥哥說,皇后那邊平安無事,方家三夫人那裡也瞞著呢,說是姐姐進宮去了,小竹也沒事。」
張靜菲點點頭「只盼他們都沒事就好了。」
鄭雪香輕拍她的肩「不會有事的,
張靜菲陷入深思,自己隨莫名其妙來到這裡,這麼多日子以來,雖然遠離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但有了這些人,她不再那麼痛苦,不再像以前那麼難過,整夜想家而淚流滿面,她不知道那些網絡作者筆下的女主為什麼可以那麼堅強,為什麼可以怡然自得地在這個時空裡過得如此舒暢,自己卻在遭受那麼多苦難後,還要背負上這無妄之災……
鄭雪香聽著外面的打更聲音,起身道「不早了,姐姐早些休息了,莫要再胡思亂想了,一切都能過去的。」
張靜菲默默地點頭,送走了鄭雪香,她又發呆了許久,才簡單的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望著粉紅色幔帳,不能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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