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千秋節就是皇后的生日,皇后在白天接受百官的朝賀,傍晚宴請命婦們,這個節日始於大成元年(胥晟逸年號),在這天就連犯人們都可以得到一些美味的食物,以示皇后的寬容心,不過歷來類似於這種慶典活動都只是個形式,具體並沒有什麼意義,可能也是找個借口讓眾人歡慶一下。
張靜菲坐在院落中,手執一本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看上幾頁,眼睛總是無意識的瞟向遠處,有時不耐得擰起眉頭,換著坐姿。
小竹換了熱茶水,看著她這副樣子,一笑,她已經多少瞭解了這位小姐的心性了,她一定是在掛懷不能和皇后去見見世面,只能等待晚上享用那頓美宴。
「二小姐,您在堅持會兒,已經下午了,這裡天擦黑就不遠了。」
張靜菲哦了一聲,喝了一口茶,又吐了出來「好燙。」
「當然了,這還是滾燙的開水沏的茶,哪有一大口灌下去的。」小竹又好氣又好笑的說。
張靜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看熱鬧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想看看那個什麼三皇子到底長得什麼模樣,會不會是……可是轉念一想,就算他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公開出現吧,畢竟皇帝和胥晟皓都看見了他的臉。
咳,算了,不過怎麼說,都已經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何必再想。
張靜菲抬起頭,見太陽已經漸漸往西邊去了,光線似乎也不那麼強烈了,便收了了書往屋裡走,一進門就看見搭在屏風上的各式各樣的衣服,她不由得暗暗地歎了口氣,並不是不喜歡這些衣服,它們的卻很美,穿在身上也非常合適,可是就是太複雜了,大大的裙擺讓她總會腳下拌蒜,而且這個結那個結的讓她不知道怎麼辦,總而言之就是穿上這個衣服以後讓她很頭疼。
小竹看她的表情,也感歎了一下「我的好小姐,您就不必愁了,小竹會把一切都打理好的,您呀就坐在那裡就好了。」
說著把張靜菲拉到梳妝鏡前坐下,抄起梳子就開工了。
因為是為出閣的姑娘,所以沒有盤發,而只是把頭髮梳順了,在下面繫了一個蝴蝶結,用紅色頭繩綁緊,再頭髮上面了一個小髻,用絨頭繩繫上,又選上一個髮釵插入發中。接下來調了胭脂,細細的為張靜菲裝扮,炭筆畫眉,紅唇紙潤唇,小心翼翼的戴上了耳墜。
不多久,一張美顏露了出來,眼波流轉,俏生生,美的不可方物。
小竹瞇起眼睛說「小姐真真漂亮,天底下再也找不出這般美貌來了。」
張靜菲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熟悉又陌生,良久才想到自己已經霸佔這張臉有一些時日了,卻還是會愣神,還真是沒用啊。
門外腳步聲響,一個脆生的聲音傳來「皇后娘娘差奴婢來問,小姐可已經打扮妥當了,時辰已經差不多了。」
小竹接話道「知道了,馬上就好。」
「那就請小姐去前殿,娘娘在那裡等候。」
「知道了,謝謝。」
門外腳步聲走遠了,張靜菲站了起來「我們快些吧,別讓娘娘等。」
小竹應了一聲,手腳利索地幫張靜菲穿上了一件淺紫色衣服,把一些細小的褶皺撫平,然後遞給張靜菲一把美人扇。
張靜菲拿在手裡奇怪的問「這是幹什麼用的?」
「遮住半張臉,要是萬一遇到男子,也好有所遮掩。」小竹解釋道。
張靜菲好笑的把玩著扇子,這個能遮住什麼呢?瞎講究。
主僕二人急匆匆地來到前殿,一路上張靜菲把裙子提起來,就像中世紀歐洲女人一樣,不過這個動作配上她的衣裙顯得有些滑稽。
方月晴一見,嚇了一跳「你這是幹什麼呢?」
「啊?」張靜菲趕忙把裙子放了下來「呵呵,走起路來不方便,本來就腿腳不好。」
「不許這樣了啊,你看哪個人提著裙子的。」方月晴低聲訓斥道。
張靜菲點了點頭,低著頭看了看搭拉在地上的裙邊,唉,可惜了,這麼好的裙子要用來拖地。不過幸好這個時候沒有高跟鞋,要不然自己真的要摔個生活不能自理了。
宴會廳裡人聲鼎沸,一個女人等於一千隻鴨子,這麼多女人等於什麼呢?張靜菲想著,是吵蛤蟆坑,哈哈。她偷笑。
不過皇后的出現讓所有人都閉了嘴,宴會廳又潛入了一片寂靜,這比打上課鈴聲還要管用。所有命婦低著頭站在一邊,不約而同地閃出了一條道路,讓皇后通過。
張靜菲跟在方月晴的後面,偷偷打量著這些女人,環肥燕瘦,高高矮矮,各色女人全都匯聚於此,還真是挺壯觀的。
皇后在上首落座,雙手一擺,示意眾人坐下,眾人謝恩落座,眼睛全都看向皇后。
皇后的下首坐著其他的嬪妃,不過總共也沒幾個人,可以看出這個皇帝是真的不好漁色。除了那個讓張靜菲看不順眼的雲妃之外還有淑妃、容妃和一個福貴人,太后借口不喜歡吵雜並沒有出現。
張靜菲則坐在了方文翎正室的旁邊,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並沒有來,因為身份不夠,就算二夫人是皇后的母親也不能破例,很強的等級觀念。
方月晴隨便說了幾句話後,眾人就開席了,宴會廳又開始人聲嘈雜。
大夫人王氏慢條斯理地跟張靜菲說著話,心思卻並未放在這上面,不知在想些什麼,張靜菲亦然,她不喜歡這種亂糟糟的場合,覺得憋氣。
很快張靜菲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等在門口小竹一見,迎了上來「小姐,怎麼了?」
「裡面太悶了,我想到外面透透氣。」
「那我陪著小姐去。」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你就在這裡等著。」
張靜菲順著小徑慢慢溜躂著,月上柳枝頭,路邊柳樹已經長出嫩芽來,預示著春天已經到來了,湖面上的冰也已經融化了,清風吹過,一陣沁人心脾的味道。張靜菲頓感渾身舒暢,她閉上眼睛深深的吸著氣。
又走了一段,前面影影綽綽的好像有人影晃動,張靜菲並未在意,也許是伺候的內侍。待走近了才發現,並不是內侍,是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背對著自己,張靜菲又仔細的看了看,並不是其他的王爺,也不似在朝的官員,而且這裡屬於內宮,怎麼會有男人出現呢?
雖然知道有人來了,但並未轉過身來。
張靜菲越發的覺得奇怪,便出聲說「你是什麼人?」
那人總算是有所反應,轉過身來,笑著說「客人。」
「客人?」張靜菲反覆咀嚼著這句話。
張靜菲抬起頭,看向那人的臉,咦?竟然是黑紗蒙面。
等等!黑紗蒙面?張靜菲突然想到了什麼「莫非你就是那個……」
「沒錯,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契丹三皇子,我叫耶律楚。」那人笑意更大,看著張靜菲慢慢變白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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