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武 第一集 第一章 黑色聖經(上)
    變種人一說,源於二十二世紀中葉,特指因不可預測的基因突變而擁有超能力的部分特殊人類。這種基因突變的發生過程與結果不受當事人的意志控制,而當事人的身體結構與生理特徵,往往也會變得與人類迥然不同──《黑色聖經.起源篇》

    公元二二三三年九月十三日,注定是人類歷史上一個極為不平凡的日子。這一天,一份被後人稱為《黑色聖經》的變種人研究報告,以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通過各種信息渠道傳遍了全球,引發軒然大波。

    在這份改變了人類歷史的研究報告中,匿名的研究者通過大量生化學實驗結果,揭露出一個嚴峻的事實──變種人之間無法孕育後代,他們只能通過與人類交配來延續種族,而變種人與人類的後代,一定也是變種人。

    從二十二世紀開始,當人類總人口里程碑式地達到了一百億人後,基於某種未知的原因,基因突變的人類比例開始大幅度上升。這些基因突變後的「人類」很快在傳統社會中佔據了不小的份量,並開始有了自己的專用稱呼──變種人。

    眾所周知,人類的遺傳基因是由二十三對染色體控制,形成獨有的DNA鏈。所謂基因變異,也就是指在DNA重組過程中,出現超出人類遺傳定義的特殊變化。正常情況下,DNA突變的概率小於千萬分之三,二十二世紀中葉以後,卻突然增加到超過萬分之一的比例。

    大量外形與生理結構異常的變種人誕生了,他們那明顯帶有野獸甚至是非生物特徵的身體和匪夷所思的能力,引發了正常人類強烈的懷疑、恐懼乃至憎惡。整個星球都在爭論:變種人是人類進化的下一環嗎?抑或只不過是來與自己分享這個世界的全新物種?

    無論答案是前者或是後者,與其它物種分享世界從來都不是人類的本性……

    《黑色聖經》的出現,無疑把這種矛盾推向了頂峰。

    鑒於變種人類的個體能力遠超過正常人,感受到危機感的各國政府頗有默契地制訂了同樣的法令:禁止變種人以任何形式,通過任何手段與人類通婚,已經通婚的個例將受到國家的嚴厲監管,禁止產生後代。

    各色各樣內容大同小異的法令一出,作為「異類」,長期以來被人類歧視、壓制和迫害的變種人終於爆發了。種族延續的壓力逼迫變種人不得不通過正當或不正當的手段公然挑戰法律,並在血腥壓迫與反抗的過程中,迅速團結起來,開始用戰爭來爭取種族繁衍的權利。戰火,在最短的時間內燒遍了整個世界。

    人類雖然佔有絕對的人口數量和資源優勢,但各國政府卻是各自為戰。戰爭一開始,人類軍隊便連吃敗仗,尤其在變種人發源地的非洲大陸,變種人起義軍只用了十三天時間就把所有的人類政權一掃而空,奪取了黑非洲的統治權,在還未消散的硝煙中,向全世界宣佈建國,國號奧芒博.羅姆邦加,人類稱其為奧羅帝國……

    時間在戰爭中飛速流逝,兩個世紀之後的二四八○年,中國西藏,珠穆朗瑪峰。

    熙熙攘攘的戰火並沒有影響到這片聖潔神秘的世外高原。

    初春,一場紛飛的小雪過後,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珠峰山腳下,有一條蜿蜒的小路,盤旋著深入雪線之上,明鏡背著採藥的背簍,悠然地走在小路上。

    「今天的收穫倒是不少,尤其是那幾簇藏紅花開得甚壯。師傅最近心氣憂鬱,用些藥應該會好一些吧?」伸手在背簍裡捏了一株鮮艷的藏紅花出來,少年自言自語地說著,抬頭看了看沒入雲端的山道,臉蛋被高原上的紫外線曬得黑紅黑紅的。

    明鏡的座師是在珠穆朗瑪峰潛修的藏傳密宗安巴法王。十七年前,老法王在主峰一側的山谷裡,揀回了被放在一大片藏紅花中間的小明鏡。

    外邊的世界此時已經天翻地覆,戰爭在地球的每個角落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大量的平民流離失所,造就了無數的戰爭孤兒。老法王本著慈悲之心,收養了這個被遺棄的嬰兒,轉眼之間就是一十七年過去了。

    十七年來,明鏡日日隨著座師在珠峰山區隱修,從未到過繁華世界。密宗講求避世苦行,法王既然把明鏡視作衣缽傳人,當然不會讓他沾染俗塵戰火,所以十七歲的少年還淳樸得像一張白紙,所有對外界的認識,都停留在座師只言詞組的描述上。

    抬頭望了望天色,明鏡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雪山地區的氣候不比平原,往往剛才還艷陽滿天,下一刻就是狂風暴雪。老法王前些日子出去,說是要到岡仁波齊神山轉山巡禮,估算時間也快回來了,自己得趕在他老人家之前回家,掐著點熬上一罐熱呼呼的藥湯才行。

    跳過一個雪坑,一陣似有若無的打鬥聲突然傳進明鏡的耳朵。少年愣了愣,再次加快速度,朝聲音來源處飛奔而去。

    珠穆朗瑪峰號稱世界屋脊,高達八八四八米,即使是明鏡和座師安巴法王修行的雪洞,所在海拔也超過了五千米。這樣的高度,別說活人了,連鳥都見不到幾隻,除了山下大日輪明王寺每月按時給法王敬奉生活物品和香油的喇嘛,明鏡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外人。

    今天在這海拔至少四千米左右的珠峰山麓,居然能聽到其它人的打鬥聲,尤其是中間還夾雜著清脆悅耳的鶯聲嬌叱,實在讓少年好奇得緊。

    紮了綁腿的雙腳自積雪表面飛快地掠過,卻沒有濺起半點雪花,發出一絲聲音。十七年的雪山修行生活,讓明鏡在雪地裡比傳說中翠顏仙女米由朗桑瑪的坐騎藏羚羊還要敏捷。

    千姿百態的冰塔巖壁在視野中向兩側退開,露出中間的一片小空地。地上深可沒腳的積雪已經是七零八落,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空地中央上下翻滾,鬥得正緊。

    明顯處於劣勢的是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穿一身曲線玲瓏的緊身衣。可憐明鏡從小到大惟一見過的服裝就是喇嘛袍,連帶他自己現在都是一副小喇嘛打扮,對外界的科技戰鬥服全無概念,一見之下,不禁心神蕩漾,嚇得他連忙掐印唸咒,堅固靈台。

    可是,那名少女長得實在漂亮,明鏡略一定神,忍不住又抬頭多看了兩眼,又發起呆來。

    大概是因為戰局不利的關係,晶瑩的汗珠掛滿了少女的額頭,和著濺到臉蛋上的雪花,在陽光照射下亮閃閃的,映得她整個人如露珠般嬌怯。一個類似單片眼鏡造型的小儀器別在她的鬢角,紫色的鏡片上顯示著各種古怪的圖案。

    明鏡的突然出現顯然讓那名少女吃了一驚,但看這個小喇嘛在十幾米外就停了腳步,似乎並不像對方的援兵。她的一雙明眸在少年身上略作掃視,右眼前的紫色鏡片上頓時刷新出一些數字。少女似乎有點失望地搖了搖頭,低聲嘀咕了一句:「原來是個普通人……」立刻就將注意力轉回到對面的敵人身上,但就這麼一閃神的功夫,對手的利爪便在她纖細的肩頭上撕開了一道深刻的血痕。

    少女受創之後,反手握住左腕上一個形狀古怪的鐲子,低哼一聲。

    一條渾身上下散發著淡淡藍光,小山般壯碩的透明犛牛憑空出現在少女身前,大頭一拱,把那名意欲乘勝追擊的敵人遠遠撞開了去。

    明鏡使勁揉揉眼睛,憑自己不輸給喜馬拉雅山神鷹的視力,居然愣是沒看清楚那頭犛牛是怎麼冒出來的。眨巴眨巴雙眼,少年轉頭去看少女的敵人……

    「哦啦,鳥人耶!」

    正在空中上下翻飛,努力穩定身形的那人,聽到他的叫聲,一個踉蹌,差點從天上掉下來。

    「混帳!」火冒三丈的「鳥人」乾脆暫時停下對少女的攻擊,轉過頭狠狠地盯住明鏡,他的右眼前有和少女非常類似的儀器,在視線掃過明鏡時,發出輕微的滴答聲。

    似乎是得出了和少女相同的結論,鳥人那張明顯突出面部並且角質化的嘴裡冒出金屬般刺耳的聲音:「老子是奧羅帝國的榮耀戰士歐比西,哪來的小賊禿,就憑你一個普通人也敢這樣侮辱我?」

    奧羅帝國?那是什麼東西?明鏡愣愣地摸了摸後腦勺,指著歐比西背後搧動著的一對龐大翅膀道:「我、我不是小喇嘛。你不是鳥人,哪兒來的翅膀和這麼多羽毛……」

    歐比西一張怪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喘息了好幾下才說出話來:「小賊禿,看來你和這丫頭是一條道上的啊!那就陪她一起死吧!」

    明鏡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雙手合十行禮道:「那個,歐比西先生,對不起,我不是她的夥伴,也不想捲入你們的打鬥。」頓了頓,他擔心地瞄了一眼少女那血流不止的傷口,又道:「不過,這裡是我密宗的神山,可不可以請你們不要在這裡製造殺孽?」

    歐比西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銳利的眼睛居高臨下地打量了明鏡一下,突然陰笑道:「你想老子放過她?那我先殺了你!」

    幾乎在同時,明鏡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透過背心,沒有任何猶豫,少年飛速就地撲倒,只覺得背上一輕,尖銳的破空聲後,裝滿草藥的背簍已經被一剖為二。

    有點狼狽的在雪地裡打了個滾,爬起身後,望著散落的草藥,少年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怒意。

    一個白色的人影輪廓從雪地裡凸現出來,渾身的皮膚蠕動著,漸漸變成墨綠色,露出了極其醜陋的真面孔。

    明鏡冷冷地打量著這名從背後偷襲自己的變色怪物。猶如蜥蜴一般的顆粒狀皮膚如同甲冑般覆蓋了它的全身,除開體形以外,在它身上看不出任何像人的地方,那一張醜臉根本沒有像樣的五官輪廓,所謂的眼口鼻不過是在相應部位有幾條裂縫而已。

    顯然對方也驚訝於明鏡超乎常人的反應速度,呆了呆,在平平的臉上裂開大嘴,露出鋒利的牙齒和一條血紅的長舌頭,發出嘶啞的咆哮聲。

    歐比西明顯透露著驚訝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不錯啊,小子,你一個普通人類,居然可以躲過涅可夫他這麼近距離的奇襲!可惜,你撞破我們的行動,終歸是活不長的!」

    明鏡沒有說話,慢慢卸下破裂的背簍放到雪地上,側目看了看一旁的少女,對方正用纖細的指頭快速敲打手鐲。

    感受到他的注視,少女抬頭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苦笑兩聲,少年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雙手內縛,兩隻食指豎立如針狀,兩隻拇指並立結成一個奇怪的手印,低聲頌道:「釋迦提桓因陀羅在上,弟子明鏡欲開殺戒。」

    再度睜開眼睛時,連帶那桀驁的少女,在場的三個人都發現,明鏡的氣勢變了,一股凜冽的殺氣從這個剛才還憨態可掬的小喇嘛身上散發開來,混入了珠穆朗瑪峰終年不斷的刺骨寒流中。

    鳥人歐比西和變色龍人涅可夫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一絲震驚。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歐比西有些不自信的在右眼前的儀器上按了按,隨即瞪大了眼睛,「怎……怎麼可能?能量儀壞了嗎?」

    蜥蜴人沒有說話,而是在皮膚上再次泛起偽裝色,整個身軀飛快地隱入茫茫雪色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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