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飛快地撤了御空力,騰身跳到少年首領身邊,一把就掀開了他臉上的全防護頭盔。在原本被頭盔包裹住的地方,瀑布一樣的紫色長髮柔順地滑落出來,露出一張彷彿匯聚了天地間所有靈氣的精緻臉蛋,那一雙冰藍色的眸子正冷冷地瞪著明鏡。
「完了!」明鏡像抓到刺蝟一樣,飛快地扔了頭盔,一個彈身就跳回阿凡提老頭身邊,指著那突然變成絕美少女的變種人首領,半晌說不出話來。
阿凡提笑得像個老狐狸一樣,把明鏡看了又看,調侃道:「嘿嘿,小伙子,你終於發現了?」
這句話更是徹底把明鏡打擊得無地自容,原來死老頭早就知道這傢伙是個女的了。想想自己剛抓住這個變種人少女的時候,還抱著她的屁股和大腿把她扛在肩膀上,甚至還有過拍打對方臀部的動作,明鏡就想從高速前進的懸浮SUV上跳下去!
該死,當初拍人家屁股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哪兒有男人的屁股這麼豐滿的,怎麼就沒想到會是個女的呢!
相對於明鏡的抓耳撓腮,變種人少女反倒鎮定得很,一直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俘虜了自己的人類,一句話也不說。
阿凡提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少年和少女的表情,好一會才咳嗽了兩聲,打斷了明鏡的尷尬。
「這位……小姑娘。」阿凡提的目光落在變種人少女胸口那鮮艷的貴族紋章上,「你的身份……不一般吧?從開始你手下那個急得快吐火的伯爵先生的表現來看,你的貴族身份恐怕要遠遠高於他,對吧?」
變種人少女高傲地掃了阿凡提長老一眼,不屑地道:「我不是你的俘虜,你沒資格盤問我任何問題。」
對於少女的冷傲,阿凡提沒有半點不快,大方地笑道:「呵呵,你說的對,畢竟俘虜你的人不是我嘛,對不對?小伙子!」
明鏡被老頭暗地裡打了一肘,愣了愣才明白過來。尷尬地看了看一臉寒霜的少女,還是開口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只有我才能詢問你?」
少女冷冷地看著明鏡,古井不波的面容終於有了變化,那雙冰雪一樣的眸子裡隱約跳動出無法壓抑的憤恨。半晌,少女終究還是幽然歎息了一聲,開口道:「按照貴族的守則,你俘虜了我,在我被解救之前,都是你的僕人,你有權問我任何問題。」
明鏡悄悄地抹了把冷汗,這個變種人少女太冷太傲了,讓一直都和唐如、沙妲這樣心情外露的女孩子相處的少年很是不習慣。頓了頓,明鏡道:「那你可以回答剛才的問題嗎?你是誰?有什麼樣的貴族身份?」
少女微微抬起頭,驕傲地回答道:「我,天娜,帝國郡主。卡扎非城是我的封地。我的父親是瑪巴斯郡王,帝國貿易大臣。」
「什麼!」明鏡猛地跳了起來,差點把旁邊的阿凡提長老掀個觔斗,「你父親是瑪巴斯!」
天娜也被少年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詫異地道:「你認識我父親?」
隨即,她就發現不對勁了,剛剛還顯得木訥溫和的少年,現在全身都散發著濃濃的殺氣,那是被銘刻到骨子裡的仇恨的味道!
「當然認識!我怎麼會不認識他呢?」一字一頓地回答著,明鏡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撫摸過臉龐上那道已經不太清晰的傷痕,「這個傷口就是為了不忘記他。還有瑪帕斯,這兩個名字,我到死都不會忘記!」
「還有……瑪帕斯叔叔?」天娜真的開始感覺到恐懼了。
眼前的這個人類少年僅僅是聽到自己父親的名字,就能在一瞬間變得如同地獄裡出來的復仇修羅,到底自己的父親和叔父與這個人類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會產生這樣強烈的仇恨?
害怕歸害怕,天娜從小的貴族修養和高傲的自尊心,不容許她在一個低賤的人類面前露出哪怕是一絲的膽怯。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傲然地挺直了高聳的胸脯,毫不示弱地瞪著明鏡道:「人類!我父親到底和你有什麼樣的仇恨?如果你想報復,我隨時奉陪!」
明鏡死死地咬著牙齒,雙拳捏得咯咯作響。什麼樣的仇恨?殺師之仇,不共戴天!然而十數年來恩師的諄諄教導,佛法的潛移默化,讓少年淳樸的本性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把仇恨轉嫁他人的事來。
大口地呼吸了幾次,明鏡強行控制住滿心的恨意,冷冷地道:「我和你父親的仇恨,我自會去找他了斷,你沒必要知道!你只要當好你的俘虜就行了!」說完,自顧自地背過身去,默然開始修行。
天娜愣愣地看著少年的背影,雖然她已經有代父受戮的心理準備,但少年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了自己,還是讓少女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想要問個究竟,自尊心卻不允許,於是冷冷地哼了一聲,抱膝坐到車廂一角,不再說話。
阿凡提默然旁觀,敏銳地察覺到少年心裡隱含的憤怒和仇恨,只是現在明鏡的心情恐怕壞得無以復加,也不好仔細詢問,乾脆也當個悶葫蘆。
在三人詭異怪誕的沉默中,車隊呼嘯著掠過一片片沙海,隨著頭頂的烈日逐漸西下,沙漠的邊緣終於出現在視野中。
瓦侖城矗立於撒哈拉大沙漠西南,是通往西方貴族領地的必經之路。城市距離撒哈拉大沙漠邊緣八十公里,而從瓦侖往西行一百七十公里,就是明鏡此次下山入世的目的地,天娜郡主的封地,卡扎非城。
由於特殊的人文地理位置,受到撒哈拉大沙漠上常年的乾燥熱帶空氣和土地沙化的影響,瓦侖城氣候惡劣,全年少雨。而城內的土地也大多乾燥缺乏養分,無法發展種植業和畜牧業,再加上所處的地區距離幾個大城都有不短的路途,瓦侖成了奧羅帝國國土上可有可無的貧瘠之地。
從帝國成立以來,瓦侖就一直處於無政府管轄的狀態,沒有一個貴族會看上這塊不毛之地,而這裡地處非洲大陸的內部,也沒有大規模駐軍的必要。因此歷代奧羅皇族對這裡的政策都是放任自由,也就使瓦侖城成為盜賊工會、黑暗工會以及大大小小的一些人類和變種人抵抗組織的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