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辦公桌邊坐下,我怒意難平。在這件事上,取的方式有錯,他卻非但不聽勸告,還給我整摔東西發脾氣這套,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電話給透露朱家華事情給我的知情人,再次詢問了一下那邊的情況。聽他說,朱家華的腿傷比較嚴重,被打成了粉碎性骨折。已經動過手術了,可是要能恢復基本的站立和走動,還需要做幾個手術。由於失去了工作,所以醫療費用都需要自己負擔,所以那些後續的手術現在還不能做。他家人雖然報了警,但據說那些打人的都是些外來人員,是被人臨時組織起來的,一時間沒有任何線索。
傷人的找不到,當然也沒有人能為此負責,更沒有任何經濟上的補償,聽來現在朱家華也是比較慘。這個人一貫都喜歡取巧,為人也很差,可是現在腿傷了,人住在醫院,也算是受到了懲罰了。
想了一會,我決定在公司的賬戶上支取一點錢,算是給朱家華的經濟補償。讓他把手術做好,也希望能稍微彌補他們受到的傷害。
我覺得現在和岳濤商量是極不明智的,他肯定不會答應我的做法,還會怪我惹事讓人家無端懷疑到他的身上。我也有我的原則,我既然知道事情確實和岳濤有關,我再不做點什麼,我良心難安。再說我也覺得,我不僅僅是在幫朱家華,更是在幫岳濤。
我很怕他們那邊由於住院費用的不到位,會更加緊要求查出打人者的後台。天網恢恢,總有一天會查到岳濤頭上的,我是多麼希望他也是太太平平的啊。
到出納那邊支取了兩萬塊現金,我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在財務們詫異的目光中走了出去。我打車來到朱家華所在的醫院,很快找到了住院部的結賬處。一問之下,果然是他們還拖欠了一部分費用,才導致不能及時手術。
我給他們把目前的費用都付清了,並要求他們盡早通知家屬準備手術。我本想去看看朱家華現在地德行。可是轉念一想還是沒有上去。一來是和他沒什麼交情,二來也是怕真的被人看到,無端給岳濤和公司惹麻煩。
把一切都辦妥以後,我才安心地回到了公司,好像良心也不那麼內疚了。但願岳濤能明白我的苦心,不要再找我的麻煩了。
晚上快下班的時候,岳濤沒有來接我,大概是還在生氣吧。自己趕回住處。卻意外地發現岳濤坐在花園裡的鞦韆上,晃晃悠悠地等著我回來。
我走向他身邊,剛想說話,他的頭抬了起來。滿臉陰雲密佈。我心裡一顫,看來一場爭吵又避免不了了。
「我聽說,你今天在賬戶上支了兩萬塊,我可以知道你派了什麼用場嗎?」
消息還真是靈通啊。看來我身邊他的眼線也不少了,岳濤就是任誰都不信地,不是嗎?如果不安插幾個互相牽制的人,整個財務機構那麼重要。他怎麼能放心呢。典型的岳濤風格,我輕輕哼了一聲。
我告訴他我把錢拿去支付了朱家華的部分醫藥費用,我說:「朱家華家裡一直在找打傷他地人。成天給公安施加壓力。我想如果當作員工福利給了他們這筆錢。至少他們可以把精力都放到手術上。」
岳濤冷冷地提醒我:「葉大經理,你現在權利很大啊!你大概是忘記了。你支取上萬的費用是需要向我報備的,而且,你好像也忘記了,朱家華已經不是公司的一員了,他因為吃裡扒外而被我開除了。」
「是地我記得很清楚,但是有些事情我們心照不宣是嗎?他的腿是怎麼斷的,既然開除了,已經算是結束了,為什麼還要有後來的那些舉動呢?再說我以為我有特權,可以做些破例地事情,可見我是錯了。」
「你幼稚啊,誰說那
的?誰看到了?你這樣給他錢,真是婦人之仁,簡直銀三百兩!唯恐人家不來懷疑我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笨了?你真大方,拿我的錢去做好人,去給一個背叛我公司出賣我公司利益地人治療他地腿。」
「我地錢」三個字聽著真是刺耳又刺心,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錢。我冷冷一笑,很抱歉地看著他:「對不起了,我忽略了一件事情,對了這是你地錢」,我把那三個字咬得很重,「我是不該先斬後奏的,如果你要告我挪用公款那也可以。如果你不告我的話,那我謝謝你了,不過你放心,那筆錢我很快會還你的。既然是我做的,就由我來承擔,兩萬塊還不是太為難我。」
越想越覺得可怕,雖然我和岳濤馬上要談婚論嫁,可是怎麼在心靈上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呢?
再想想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似乎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那種滅絕師太式的彪悍,凡事考慮這個那個,居然常常在忍讓中求得太平。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居然還會願意在別人屋簷下芶安了那麼久,這還是葉至穎的風格嗎?
為了成全俞蘅和寒楓,為了一個被大家所認可的婚姻,葉至穎的稜角正在被慢慢磨平。住著岳濤的房子,在岳濤的公司裡工作,即將成為岳濤的太太,我簡直都成了岳濤的附屬品了。外界看來,我的一切都是岳濤給的,自己也就慢慢默認了這樣的狀態,終於失去了那股子誰也不鳥的囂張氣勢。
不行,我必須要為自己做些什麼了,也許有人會說我因為寒楓和俞蘅分手,我再也沒有了心理負擔,所以就有恃無恐了。也是就是因為那個,那又怎樣?
目前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再這樣住在他的地盤裡,那樣使我說話都變得不那麼理直氣壯。在正式結婚前,我得搬離他的房子。住在我媽家也好,自己找房子也好,或者去收回我租給人家的那個小窩都行,總之不該再這樣稀里糊塗地沒有原則了。
我轉身走近屋子,上樓來到自己的房間。拿出一個小箱子,稍微收拾了一些換洗的衣物,打算先去媽媽那邊住幾天,等休息的時候再去找找那對租房的小夫妻,看有沒有可能盡快收回我的房子。
岳濤隨即就跟了過來,看我收拾東西,知道我的倔脾氣上來了。他試圖以擁抱來緩解大家的情緒,可是我掙脫了,我們之間太多這樣的情形了,每次矛盾了,抱一抱,他說句軟話就當過去了,可是問題還在,絲毫沒有解決掉。
「你怎麼了,我也是怕惹事上身才這麼發火的,你還玩離家出走啊?」
「岳濤,我們不是孩子了。和稀泥不能解決我們的分歧,我也不是賭氣,只是覺得大家該冷靜下,看看彼此該怎麼適應。我去媽那住著,我會公私分明的,你放心,那筆錢我會馬上放進賬戶的。」
「小穎你這不是罵我嗎?你我就要成為一家人了,我的公司我的錢不都有你的一份嗎,你別賭氣了,我剛才是情急之下說話沒注意分寸,誰還要你還什麼錢啊?」
我笑笑,不讓他阻止我收拾行李。他看我堅決的樣子,知道多說只是增加不愉快,於是就聰明地閉了嘴。
他要幫我提箱子,並一定要送我回縣城。我沒有阻止他,畢竟只是一些分歧,如果過分堅持就成了小兒科的賭氣了。一路大家都是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把車子開進我媽媽家的小區,下車示意要送我上樓。這個我覺得真是不必了,就沒有答應他。我轉身上樓的時候,聽到他幾不可聞的一聲歎息,那歎息,充滿了遺憾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