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刮了下俞蘅的俏鼻,輕輕哼她:「真是個沒良心的小丫頭啊,做姐姐的本來想去勸說笨牛幾句,可她卻說我欺負她。唉,我不去了。」
俞蘅急了,拉住我的手:「姐姐,我是開玩笑的!」
收到預期效果,我哈哈笑著走出茶水間,留下俞蘅在那裡跺腳臉紅。
似乎很久都沒有和寒楓電話了,為了避嫌,我和他疏遠了不少。
而他,也似乎是安心要做好俞蘅的男朋友了,也從來不主動和我聯繫。
撥打著他的號碼,心裡卻真的有些悵然。也許人與人之間,注定了有很多錯過和遺憾。即使心裡都有那麼點感覺,也是要考慮很多現實因素的。
我是受過傷,吃過苦頭的人,不惹那些事情也好。
「至穎?……姐姐。」
接到我的電話,寒楓顯然有點吃驚,他遲疑著在至穎後面又加上了姐姐二字。這就是奠定了此後彼此間相處的地位吧,姐姐。
我盡量輕鬆地問他能不能找時間聊聊,我開玩笑說:「你可對我妹妹好些啊,不然我追殺你啊。」
聽到這裡,他窒了一下,少頃問我:「我對俞蘅不好麼?」
我頓時被問住,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好吧,你要我對她怎樣,你說。」
又是這樣的語調,我總覺得在暗示給我什麼似的,心忽然跳躍得猛了。
長長舒了口氣,我問:「你屁話可真是多,說乾脆的,有沒有時間?」
「你下班在家等我,我給你做菜。你愛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卡噠,電話斷了。我傻傻站在那,腦袋裡有點空白。
做飯?我忽然想起那次,他跟著我來我家,去菜場買菜,還給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怎麼突然覺得,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要說那手藝還真是不錯的,是我獨居生活裡難得一吃的好料。倒不在菜式的價格貴賤,要享受的是那份家的感覺。
寒楓曾說,要經常來做飯給我吃的,可是發生了很多事情後,反而變成了很難的一件事。從那次後,我們再沒有機會一起在家做飯吃。而他,也終於成了俞蘅的男朋友,以後,他會常常做給她吃吧。
甩甩頭,努力把心底那份酸溜溜的壓抑感驅走,回到辦公室去整理東西回家。
到家不久,水還沒開的時候,寒楓就拎著一堆東西叫門了。他來得還真是快,我急忙去開門,兩人目光一對,又慌忙閃開了。
我手忙腳亂地接過他的東西,走回廚房的時候,水正好開了。
胡亂把東西丟下,去拿水壺沖水,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被濺出的開水燙了個大水泡。
我「啊」地叫了一聲,趕緊用冷水沖手。
他飛奔進來,嚇得臉色都變了。我紅著眼圈說:「沒什麼,就燙了一下。」
「你這個人,能做什麼?」他吼了我一句,轉身找牙膏給我塗在水泡上。
寒楓捏著我的手,輕輕勻開潔白的牙膏,絲絲清涼沁入肌膚,疼痛減輕了很多。
可是,廚房實在是小,這樣貼近的距離,這樣溫柔的動作,我全身都漫過一陣異樣的感覺。
不行,這樣太難受了。我猛然把手抽出,頭也不敢回地走出廚房,一邊吩咐他:「這裡交給你了,我的手沒事。」
「恩」他在裡面悶悶地回了我一聲,接著,輕輕歎了口氣。
我把自己埋到沙發裡,也情不自禁歎了口氣。
也不知愣了多久,寒楓走到我身邊叫我吃飯,看我啃著手指,調侃說:「你啃了那麼多雞爪子,還能吃下飯嗎?」
我恨恨地瞪著他,「你小心我把你啃了!」
他哈哈一笑,拉著我手,一直把我拖到飯桌旁,還是那麼清爽的小菜,還是那樣色彩誘人香味撲鼻。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好想要哭。
葉至穎啊葉至穎,我提醒自己,你是來救火的,不是要你惹火燒身。
稍稍平靜了一下複雜的心情,我回復了公事公辦的德行。
寒楓是極其敏感的,他彷彿看透我又套上了面具,無奈地看著我說:「你今天約我到底想說什麼,我洗耳恭聽。」
我低頭吃飯,想著怎麼措辭。他也沉默了,努力吃著,大家都不做聲,飯桌上的氣氛微妙而尷尬了起來。
由於那次酒醉,我知道了他的心事,而我的立場又不是那麼堅定的,所以自己也知道所謂的勸說有點蒼白無力。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已經決定要幫助俞蘅了,再無力也得說幾句啊。再說,我是真的想好了要成全他們,也是真心希望寒楓能和俞蘅在一起順順利利,開開心心的。
「俞蘅是個好女孩,我……」
「我知道。」
我的話音被寒楓掐斷了,他奮力扒著飯,好像把怒氣化成飯量似的。
「那你,你對她好些。」
「我對她很好。」
這個臭小子,這樣我怎麼說話啊。我開始哀歎,我真的不適合做媒婆或者和事老這樣的工作。
默默地收拾好飯桌,我泡了茶上來,和他面對面坐下。
他的目光專注地打量我,看得我幾乎無法遁形。我手足無措地看他,幾乎都要求他別這樣看我了。我恨自己這樣軟弱,此時此刻,他彷彿掌控了一切,而我卻被動極了。
我只好繼續扯上俞蘅:「寒楓,俞蘅好像有點不太高興。她不是說你對她不好,我覺得她是嫌你對她有距離。既然戀愛了,有些方面不妨親密些,不用那麼客套吧。」
三八至極的勸說,我給自己下了定義。
寒楓嘲弄地看著我,問我:「你是不是覺得我該像社會上一些人一樣,三天接吻,一星期上床啊?」
我被口水嗆到,齜牙咧嘴地要去擰他。
他居然還加了一句:「錢其昌動過你沒有?」
一句粗話在我嘴邊,幾乎就要罵出口了,我強忍住,對他說了一個字:「滾!」
他笑地有些殘忍:「好,我走,葉至穎,你自欺欺人!」
又是老樣子,摔門,走人。
我的心空了一下,忽然想起不該又這樣賭氣結局,我急匆匆追了出去。
他的腿長,又是一股氣衝出來的,我看著他的背影已經走到了小區的綠化帶。
我大叫了一聲:「寒楓!」
他的身形頓住,回轉身凝視著我,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總算跑到了他面前。我呼呼喘著大氣,說不出話來。
「別賭氣走,我不想每次都這樣,」我斷續地,委屈地說,「我真的是希望你和俞蘅好。」
寒楓的眼睛閃過一道電光,忽然他長臂一伸,我已經在他的懷裡。他在我耳邊恨聲問我:「你為什麼就不能盼著我們倆好?」
我的大腦還來不及分析這一系列數據,一個焦渴而輾轉的吻已經落在了我的唇上,夾雜著些微的怒氣,也有著深深的愛戀。他啃噬著我的唇,大力地吸吮,我感覺到了疼,可又很快沉醉到他的氣息裡。
不知不覺中,我環抱著他,忘情地回應了他的吻。
許久,急需呼吸的肺部提醒我推開了他。他低頭看我,眼光有一絲迷惑,也有著狡黠的得意。
我終於回神,一種奇怪的思緒驅使著我,我不假思索地給了他一個清脆玲瓏的耳光,成功地打掉了他眼中的得意。
他愣住,俊臉漲得通紅,氣憤使他變得有些猙獰。
我看著他暴怒的樣子,不禁微微退縮了一下。
他無語地看看我,豁然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我看著自己打過他的手心,任由淚水模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