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的頭髮太碎了不好扎,用我這根簪子定住吧。一點一點的往占星室的穹頂挪過去,秦螢淚也屏息靜氣的開始著手做最後的準備。顏夜曦見她在沉思時還要分神頻頻撩著從耳朵後滑落的零碎髮絲,身為間接的罪魁禍首,顏夜曦暗地裡吐了吐舌主動走上去幫她攏好一頭碎發,然後從自己頭上拔下那根翠玉簪給她固定住那個小小的髮髻。
秦螢淚衝她點點頭表示謝意,接著又抱著雙臂看著即將被月華完全照亮的穹頂開始唸唸有詞。
「小爺,你知道老秦這是在幹什麼不?」顏夜曦是蠻好奇她到底在幹嘛啦,可是看她一臉凝重的表情也就不好再打擾她,所以悄悄地退到了一邊,拽了拽獨孤九霄的袖子低聲詢問著。
獨孤九霄抬頭看了看秦螢淚,沖顏夜曦微微一笑道:「我想這是秦大人集中精神的一種方法吧,或者她正在為稍後的儀式祈福,你還是不要去打擾她的好。」
顏夜曦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就乖乖站到了一邊去開始在心裡默算這兩個月各家店裡的收支去了。
獨孤九霄見她一瞬間就變成了人形擺設,不由得啞然失笑,但他的笑意很快的從唇邊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帶著點憂心的若有所思模樣。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只被他掩在掌心中當作通訊工具的晶瑩小蟲,蟲子腹部的地方正閃著微弱地螢光,泉泉已經就位了。
溟牙在滿月還差一小塊就要抵達占星室的穹頂時衝了進來。腳步有點不穩,氣息有點紊亂,他此時已經完全失卻了以前完全行走於黑暗中的優雅和無聲無息,略顯狼狽的樣子看著就是卯足了勁兒拚命狂奔才能在個把時辰裡來回欽天監與夜店一趟。
「喲,你回來了,很準時哦。」不待溟牙氣哼哼的將手中那個超級大包袱丟在顏夜曦的面前,後者已經從人形擺設的狀態自動回神,笑吟吟的迎上去順手就接過了他手中的包裹,「你們先忙。我下去把點心熱上就上來。」說著不待溟牙發難,顏夜曦已經一溜煙地跑出了占星室。
獨孤九霄目送顏夜曦出去才轉向溟牙讚許的一笑:「辛苦你了。」
溟牙非常不給面子的冷哼了一聲就別過了臉,看樣子還在為獨孤九霄的偏心眼而著惱。
而另一邊廂,秦螢淚好像也結束了她地冥想時間。她放下雙臂深深吐納了兩下,然後一雙已經看不出一點情緒的眼睛看向了溟牙:「稍後拘魂的時候可能不會那麼順利,以防萬一,你且當我的護法。你先將你身上地金屬物品和玉石類的東西全部取下來。然後過來坐在這個位置。」秦螢淚指了指放在神壇旁邊的一個太師椅。
「怎著,連你這麼一個小小的欽天監欽天大夫也敢指揮我做事?」溟牙怒極反笑,雙手抱胸滿臉嘲諷之色地看向了秦螢淚。
「在場只有我們三人,我要負責追蹤、拘魂。或者你想讓小爺涉險?」秦螢淚淡淡的開口,完全沒有一點表情和生氣的樣子就像是一個製作精良地人偶在說話。
溟牙被她反問地語窒,偏著頭看了看獨孤九霄。後者正一臉笑容地看著他。
「秦大人。讓我為你護法也可以。溟牙看護著外圍其實更好。」獨孤九霄說著就開始動手取腰間的玉珮,溟牙抿了抿唇。臉上地表情變化了好幾次,最後還是一個健步衝上去按住了獨孤九霄的手。
「算你狠。」溟牙瞇著眼看著獨孤九霄吐出了這麼一句,爾後轉頭咬牙揚聲問秦螢淚,「你那個情同姐妹的顏夜曦呢?怎的不叫她幫你護法?你們感情這麼好,想必配合起來也是事半功倍吧?」
秦螢淚那兩丸黑漆漆的、不見一點光芒的眼瞳定定的看著占星室的穹頂,彷彿對溟牙的問題充耳不聞:「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整個穹頂絕大部分已經被月華覆蓋住了,柔和的光線從穹頂照射下來,整個占星室亮如白晝。眼看著穹頂最下端的那一點暗色也漸漸被如水的月光漫過,溟牙心裡再氣惱也不得不以大局為重。
悉悉索索一陣聲響後,溟牙鐵青著一張俏臉坐到了那張太師椅上。
「點心我已經蒸上啦!沒遲到吧?」就在溟牙屁股剛挨到太師椅冰涼的木質椅面上時,顏
陣風般的衝了進來,身上還帶著食物的芬芳。溟牙即就想從椅子上跳起來,可惜,就是這麼幾個呼吸間的錯落,占星室的穹頂已經完全的被滿月的月光覆蓋住,占星室內立即光明大熾,整個房間都充滿了耀眼的銀色光芒,身處當中的四人除了秦螢淚還能唸唸有詞,其餘的三個,只覺得全身上下都被什麼柔軟卻又韌性十足的東西緊緊束縛住了,別說動彈,即使想出一點聲音都困難。
顏夜曦拚命睜大了雙眼想要看清獨孤九霄和秦螢淚,但就在她瞥見獨孤九霄手掌位置的一點螢光突然穿透了滿室銀芒的時候,她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她就失去了意識。
滿室銀芒夾帶著一點螢光迅速的向一個點縮去,當獨孤九霄覺得那禁制鬆動的時候,他就立即展開身法朝顏夜曦那邊掠去,剛巧一把接住了她正軟軟下滑的身子。
「抱歉,還是要讓你涉險。」獨孤九霄抱起顏夜曦將她放到了一邊的貴妃椅上,順便輕輕的在她額上印下了一吻,「但只有這樣,皇上才能知道是你救了他。」
「小爺,來了。」秦螢淚絕對零度的聲音提醒了獨孤九霄現在不是情意綿綿的時候,後者立即自袖中滑出一柄比柳刃略長的匕首,以防禦的姿態警惕的掃視著室內的每一個角落。
溟牙坐在太師椅上也陷入了昏迷,但他的樣子看起來比顏夜曦慘一些,不但一張絕色麗顏現在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嘴角微微沁出的血絲也看得人怵目驚心。
方纔那滿室銀芒已經縮成了一個銀色的小光球在秦螢淚的手心上緩緩轉動著,銀色的小光球不時的綻放出一點螢光,兩色互相輝映,映照的秦螢淚更是仿如天人下凡。
秦螢淚一手舉著小光球,一手按在稻草人上,按在稻草人上的那隻手微微泛著黑氣,那稻草人在黑氣的侵染下慢慢的顫動了起來,占星室的溫度也一點點的降了下來,只留著一扇小窗開啟著的室內還漸漸刮起了詭異的風。
秦螢淚寬大的瑩白巫女袍服在那一陣厲過一陣的陰風中被吹得鼓脹了起來,神壇上放著的符紙什麼的也被刮得滿室亂飛。獨孤九霄被那陰風吹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但這也讓他的警戒心提升至最高,他索性直接閉上眼睛散發出自身的氣去感應室內的變化。
突然一股陰寒之極的感覺撲面而來,獨孤九霄驀然睜開眼,手中的匕首自下而上劃了一道半圓,一團黑色煙霧狀的影子被劈了個正著,一種直接刺穿耳膜的高頻率尖叫聲立即響徹不大的占星室。
「小爺,引他過來。」獨孤九霄被那尖叫聲的音波震得頭暈眼花、胸悶欲吐,秦螢淚絕對零度的聲音卻仿似一道甘泉,立即止住了那彷彿在他腦中炸開的尖叫聲。他勉強定了定神,自懷中拿出一個金燦燦的小網子,看準了那團正在忽上忽下快速移動著想要找到出口逃走的黑影,手上猛地發力,一舉就罩了個正著。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那看似輕飄飄的一團黑影,在落入拘魂網之後卻變得千斤重,重的他即使用了全身的力氣也無法拎著那個網子往前走一步。
「這都是幻象,小爺,進入無念無想的狀態,這一切假象皆可破。」秦螢淚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卻字字像是直接敲在他的心上一樣,獨孤九霄愣了一下,手上的壓力頓時沒了蹤影。
就是現在!獨孤九霄一皺眉,一個縱身就跳到了神壇前,拘魂網也正正扣在了秦螢淚按著的稻草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