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新科狀元鄭顥告假回鄉與自幼訂親的盧家女成親一事在綿城早都傳開了,連茶館酒肆裡說書唱曲兒的都把這一段編成了戲文每日輪流重播以歌頌他的高風亮節。但是令全城所有百姓都萬萬沒想到的是,高太師家這日大排筵席嫁孫女,京城裡幾乎所有權貴都備了厚禮前去太師府道賀,誰知道新郎官一出場就引起了一片嘩然。
那個穿著一身大紅新郎官袍服,鐵青著俊臉的不正是說已經回鄉了的新科狀元鄭顥嗎?
這一下許多權貴們的心裡就不樂意了。心想:[好你個鄭顥,怪不得我們三番五次請你都不搭理我們呢,原來一早攀上了太師這個高枝兒。還以為你真的那麼品格高尚,通曉禮義廉恥,沒想到還是個攀龍附鳳的主兒。還說是前前太師的嫡親孫子,居然倒貼上了這任太師。我家女兒嫁過去你不要,偏要到太師府上當個上門孫女婿!]
於是在拜堂的那會兒滿場一片低氣壓,在場許多人當場就給鄭顥大白眼看。
鄭顥心裡才是有苦說不出,他那新郎袍服下可是被五花大綁,而且之前被迫換衣服時還不知道被他們灌了一杯什麼東西,接著他是想說話都一點聲音發不出來了,所以他現在完全是被人壓著拜堂。那些個權貴的臉色神態他看在眼裡,心裡可覺得真是冤死他了。(某綿:幸虧這裡沒有竇娥,要不他肯定振臂高呼「我比竇娥還冤啊」……錯了,他現在不能振臂也不能高呼說……那偶替你叫吧:「鄭顥你咋比竇娥還冤吶」~~)
這邊廂鄭顥是滿心怨念的被強迫拜堂,那邊廂的高露潔則是滿心歡喜、羞答答的任喜娘攙起跪下。想當初,高太師告訴她讓她嫁給當今新科狀元時她還不太樂意,但是那日高子昂在家中設宴款待一眾中舉士子(其實他就想款待鄭顥一個人來著),讓她在飯廳外的小紗窗上看了一會子。待她看到了傳說中滿腹經綸、才高八斗、一表人才的鄭大才子時,她少女的心扉就這樣「轟」一聲被撞開了,然後當晚就堅定的表明了自己非君不嫁地心意。
但任誰也沒想到後頭鄭顥會出人意表的整這麼一出。這位平日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公主在得到鄭顥回鄉成親的消息當場昏倒,然後整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幾日下來就人比黃花瘦了。前面說過,高太師在孫輩中最疼愛的就是這個高露潔,見到她不吃不喝迅速憔悴,他那個心疼啊,簡直比家中所有古董都被打碎了還要心疼,所以他才不惜動用政事堂的權力五百里加急把鄭顥拐回來。然後等他到了之後直接人一綁就押著跟高露潔拜堂了。
高太師嫁孫女,作為直系親屬的太后、皇上和獨孤九霄都派人送了厚禮過去。待宮裡的唱禮官在熱鬧的太師府大廳中悠揚的唱出御賜府宅、明珠一斛蝦米蝦米地一長串禮單時,原先那些個心有不滿的權貴們現在也只剩下歎息的份兒了:唉,也難怪鄭顥情願(?)當太師家的上門孫女婿了,誰讓人家是當今太后的親爹,當今聖上的親親外公呢?是個有點眼力價兒的都會靠上這座超級大靠山吧?
而鄭顥聽到太后、皇上和九王爺地封賜,這之前還掙著一絲希望的心那是徹底泯滅了……如果他事後悔婚的話。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論例當誅。他死不要緊,但是家鄉地那麼一票親人也會跟著遭殃。
待唱禮官念完禮單。鄭顥已經面如死灰,心中已沒了任何期望,只當自己是行屍走肉,被人任意搓圓按扁。
終於禮成送入洞房。鄭顥在洞房裡被解了繩子並且被餵下了解藥,可他也並不去揭開高露潔的蓋頭。只是一杯一杯的喝著本該是交杯酒的女兒紅,直到酪酊大醉趴在桌上流著淚睡去。
高露潔左等右等等不到新郎官來揭蓋頭。但明顯感覺到房裡是還有另一個人地。所以她一直端坐到後半夜,才覺著不對自己掀了蓋頭。誰知看到的就是已經趴在桌邊沉沉睡去地新郎官。高露潔躡手躡腳的走到鄭顥身邊一看,他不但滿面淚痕,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念叨著對不起大雅(盧家女地名字)、對不起父老鄉親之類的話。
聽聞鄭顥酒後吐真言地高露潔頓覺難堪又難過,驕傲的情緒作樂想說馬上就出去找爺爺說她不要嫁了,但是看到鄭顥俊俏秀美的臉心裡又立即軟了下來,思度(念duo,二聲)半天,終究還是一咬銀牙轉身上床去黯然神傷了。(某綿:這就是強扭的瓜不甜,尤其愛情中先愛上的那個,傷的也是最深)
鄭顥睡到第二日天濛濛亮酒就醒了,他看也沒看床上的新娘子一眼就逕自走到門邊叫門說要去吏部報到銷假。
門外守著的僕人哪兒敢擅自就開門,趕緊一溜煙的跑去稟報了高子昂。高子昂知他心裡怨恨自己,但是怎麼說鄭顥現在也是朝廷命官,總不能真的把他軟禁起來吧?所以他就用婚假為由讓鄭顥多休息幾日,但怎知鄭顥此番是堅決不從,還直接搬起椅子砸到了門上想要破門而出。
高子昂聽到房內高露潔的嚶嚶哭泣也有些慌了,趕緊招來幾個護院吩咐他們隨新姑爺一同去吏部銷假,然後就吩咐守門的僕人開門了。
門剛一打開,開門的那個僕人就被鄭顥推翻在地承接了他的第一波怒火,但怎麼說鄭顥也是個讀書人,平素從未跟誰紅過臉動過手,所以推倒了僕人之後他就後繼無力了,只是對著高子昂怒目以對。
「鄭顥,你跟我孫女的婚事可是連皇上都送了封賞過來的,你要是有什麼輕舉妄動,那可是欺君之罪。」高子昂才不怕鄭顥的凌空瞪呢,還是一臉「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囂張樣子。
鄭顥聽到高子昂的威脅只是冷哼一聲,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高家的幾個護院立即緊緊的跟在了他身後。
高子昂見他走遠了才哼了一句:「不知好歹。」接著就趕忙衝進新房安慰高露潔去了。
鄭顥一身大紅喜服走到了吏部,正巧碰上了同期的士子們趕早到吏部報到。京城的小道消息可都是以光速在傳播,所以這些同誼們早已知道了鄭顥娶了當朝太師最寶貝的孫女,許多酸葡萄心理的士子就開始不陰不陽的說些酸溜溜的歪話:「哎呀,這不是我們剛大小登科雙喜臨門的鄭榜首嗎?怎麼一大早就跑到吏部來了?喲,還穿著喜服吶?莫不是想讓我們沾點您的喜氣吧?別介,我們可無福消受呀。」
這話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鄭顥心中的鬱悶早已到達了臨界點,二話不說上去一拳頭就轟在了說話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