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館其實屬於離館,所以離內宮還有一段距離,現在未到內侍們起身的時間,所以當那兩個牛高馬大的朝日國禁衛軍鬼鬼樂祟扛著一坨用床單包起來的東西閃進明珠館後的一片桃花林時,一路上並沒有碰到什麼阻滯。
當他們合力將床單中的東西埋入在桃花林最深處那個大桃樹下挖的大坑時,個子較高的那個忍不住皺了皺鼻子道:「真***晦氣,我算是服了我們那個肆意妄為的公主了,她就不能消停兩天嗎?還當這裡是我們朝日國呢,她想咋樣就咋樣?」
「唉,大哥,你還是小聲點吧,要是被人聽見了,我們這些幫兇也是吃不了兜著走的。」矮個子認命的填著坑,誰叫他們是當差的呢?主子的話能不聽嗎?
高個子一邊憤憤的用寬刃大刀將坑邊的浮土推入坑中一邊不屑的道:「每次出事了就讓我們擦屁股,啥屁正事兒沒辦成過,盡捅婁子。如果這事兒讓初雲的人知道了,指不定怎樣埋汰我們朝日呢。上次初雲的九王爺在我們那兒遇刺已經讓兩國關係夠緊張的了,現在好不容易人家願意不計前嫌邀請公主出使,她倒好,一來就整這麼一出。」
在高個子絮絮叨叨的發著牢騷的時候,矮個子突然聽到了一聲女子的輕笑,這可真嚇得他一哆嗦,立碼站直了身子四處張望著。
「你咋啦?」高個子見矮個子一副全神戒備的樣子,不由得也緊張了起來。有人過來了嗎?
兩人支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目光也在桃花林逡巡了好幾遍,卻再也沒聽到別的聲音。也沒看到有別的人影。
兩人驚疑不定地對看了一眼。吞了口唾沫,慢慢轉過身來開始飛快地填坑。
待兩人在填好的土坑上運起功力來來回回的走動著將新土踩平實,又快速的做了一番偽裝之後,兩人立即運起輕功飛快的離開了這詭異的讓人汗毛倒豎的桃花林。
幸好他們急急腳走了沒有回頭看,要不他們肯定得活活嚇死。因為就在他們剛離開了土坑,有一個跟死去的小宮女源泉完全一模一樣的少女詭異的憑空出現在那個土坑旁……
接著過了幾天,明珠館開始鬧鬼。不少值夜地宮女和太監在當班的時候都看到了一個全身是傷的宮女打扮的少女在遊蕩,剛開始不知道的內侍還以為是哪個不守規矩的小宮女半夜不睡覺在館內晃,但是在叫住她想要訓斥她地時候,她就慢慢的將頭往後轉了一百八十度。而身子還維持著往前走地動作,目睹此景,當時就把那天值夜的內侍嚇得口吐白沫暈了過去,隨後就大病了一場,現在還不能下床。
隨後在明珠館值夜的宮女太監各個都人心惶惶,到了晚上不是萬不得已都不願出門。出門也要結伴幾人一起去。可就是這樣,還是有許多撞鬼的宮女太監被嚇得一病不起。沒辦法,這可不能怪他們膽子小,而是因為那個女鬼的樣子是一天一變,還變得越來越恐怖!據最新目擊者稱,女鬼地眼珠子在看他們地時候會從眼眶裡掉下去骨碌碌滾到他們腳邊。然後那個女鬼就會追著眼珠子一瞬間飄到他們身邊。再慘烈的對他們咧嘴一笑。
於是明珠館可以幹活的宮女太監人數急劇減少,剩下那些早已嚇破膽地就天天哭著求明珠館的管事要求換值。
明珠館的管事也因為此事焦頭爛額,畢竟在他管轄的地盤兒居然出了這麼大的事件。上頭要是怪罪下來他丟了官職事小,要是沒了小命那可就代志大條了!所以他再三思量之後,還是鬥著膽子將鬧鬼一事向上做了稟報。
上頭自然要駁斥明珠館鬧鬼一事,畢竟現在住在明珠館的是堂堂朝日國的嫡長公主,要是有什麼不好的流言傳到她的耳朵裡,到時候惹出了什麼外交風波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內務府狠狠將明珠館的管事訓斥了一番又罰了一月俸銀,但隨後又偷偷派了侍衛喬裝之後到明珠館查探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有人在明珠館裝神
必將嚴懲不貸!
雖然被上頭訓斥又罰了一月俸銀,但是不用擔心晚上值夜的問題,明珠館的管事還是鬆了口氣,畢竟他這幾天晚上都快要被排班的問題折磨的一個頭兩個大了,而明珠館的宮女太監們也謝天謝地謝管事,終於不用提著小心肝戰戰兢兢的值夜,於是這天才剛擦黑,明珠館就已經看不到什麼人影了。
納蘭元香在整死了源泉的隔天就由獨孤九霄帶著到京城和附近的著名景點玩去了,所以對這幾天明珠館鬧鬼一事並不知情。
這天晚上她在飛凰宮與太后用過了晚宴,喝的有點微醺了才由古海親自送回明珠館。
納蘭元香的酒品確實不太好,她喝醉以後飛揚跋扈的一面就展露無遺,一路上訓斥這個教訓那個,古海礙於她是客人而且還是跟太后站在同一陣線的,所以一路上陪盡笑臉,眼睛裡的鄙夷卻是連掩飾都懶得。
就因為這樣,古海把納蘭元香送到明珠館門口交給來應門的小太監轉身就走了,根本沒有按照太后的吩咐把她送入明珠館的住所內。
凝露一直扶著走路東倒西歪的納蘭元香,嘴上還在抱怨古海不過一個閹人,有何可拽的?絲毫不在意前頭提著燈籠引路的小太監聽了去會不會告密(某綿:果然是有怎樣的主子就有怎樣的僕從,這兩主僕不但同樣是蕾絲邊還都這樣目空一切說)。
她們主僕二人都是女子,納蘭元香又喝醉了酒,所以走路更是比平日裡慢些,前頭帶路的小太監實則是內侍裡的年輕小伙子假扮的,本來走路就風風火火的,再加上還會功夫,所以沒一會兒,他已提著燈籠走了個無影無蹤。
待凝露發現前頭突然沒了光亮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和納蘭元香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四周都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一點光線,黑暗彷彿一張吞噬了一切的大口將她們也吞了下去。
「來,來人啊!」由於之前剛做了虧心事,凝露現在看著這詭異的景象立即嚇得全身發軟,渾身都在嗖嗖的冒涼氣兒。
凝露扶著納蘭元香站在原地顫著嗓子呼喊了好幾聲,但是聲音好似也被這黑暗吸收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敢出來。
凝露嚇得眼淚撲簌簌直往下掉,扶著納蘭元香的手不由自主抓的死緊,納蘭元香覺得手臂上傳來一陣陣的疼痛,頓時怒從心起,一把就把凝露打翻在地柳眉倒豎的罵道:「死賤蹄子,抓那麼緊做什麼?要是把本宮的冰肌玉膚抓壞了,本宮絕對饒不了你!」
正當納蘭元香罵的興起的時候,不遠處晃晃悠悠的出現了一點亮光,凝露看見那點亮光心裡頓時一鬆,也顧不得正被納蘭元香罵了,跳起來就衝著前邊大叫道:「你們這些人是怎麼辦事的?剛才叫了那麼半天怎麼都不理?別以為我們公主宅心仁厚就好欺負!信不信我們公主明兒就到太后面前去說說今兒夜裡你們辦的這些事?」
那點亮光似沒有聽到凝露在發飆,還是那麼慢悠悠的往過來飄,待終於靠得近些了,只聽得凝露「啊」的一聲大叫,然後就直挺挺的到了下去。納蘭元香還在不滿的發火,用腳踢著倒在地上的凝露,根本沒留意過來的是誰。
「公主,奴婢好疼啊。」
飄渺到還帶著回音的熟悉聲音傳入耳朵,納蘭元香愣了一下,停止了對凝露的施虐,慢慢轉頭看向前方。
原來那點亮光並不是什麼燈籠,而是一點鬼火,青白色的微弱火光所照亮的,正是前幾日被她虐待致死而且還慘遭分屍的小宮女源泉。
源泉死不瞑目的大眼直直的看著納蘭元香,突然她的身體像是被推倒的積木一樣唏哩嘩啦散了一地,她的頭一路順著滾到了納蘭元香的身邊,青紫色的嘴唇還在一張一吸:「公主,我好疼啊。」納蘭元香的酒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