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驛看似戒備森嚴,滴水不漏,但是,畢竟是款待其節的地方,怎麼可能多加限制,唯一檢查嚴格的只有一道大門,還只查進來的,從不問出去的。唐璋買通了給國賓驛供應果品菜蔬的一個商人,以送貨夥計的身份,順利地進了大門,裡面就完全是不設防的狀態了。
那個商人十分厚道,藉著執事驗貨的機會,湊上去與他搭話:「大人,您上次不是說東嵐人對果品不滿意嗎?這些可是小的特意從東嵐進的,保管那些人沒話說!」
那執事接過他滿滿一荷包的孝敬,原本板著的臉立刻笑得朵菊花,很是親切地道:「你辦事最妥當!我看那些東嵐人還能怎麼挑剔!不就是個親王嗎?又不是我們安陸的親王,在這兒擺什麼譜!」
商人又驚訝又羨慕地道:「東嵐的使節是親王?大人果然不一般,若是小的,到那些人面前怕是連話都說不出了!」
執事很是豪情萬丈地一揮手:「有什麼可怕,我都說了,他又不是我們安陸的親王!」
「不管是哪一國的,那都比小的尊貴不知多少倍!」商人陪著笑,又張望了一下,「照大人這樣說,東嵐使節豈不是要住在最好的房間?」
執事一聽這話,臉色一黑,很是氣憤地道:「別提了!東北角那個景春捨不知多少年沒用了,光是打掃就讓我們忙了十來天!不就是三殿下的邀請嗎?東嵐怎麼派來身份那麼高地人?簡直是找麻煩……」
商人陪著笑聽著,隨時附和一兩句。不一會兒,貨物查驗完畢,他便領著夥計離開,誰都沒有發現出來時少了一個人。
唐璋聽清楚東嵐使節的住所在哪個方位,便悄悄抽身離開,他與商人的協議也只到此為止,接下來,他便是被抓住。也與那商人無關。事實上。一個供應國賓驛十多年的老實商人的話。遠比他的話可信,他便扯出商人也毫無用處,更何況能與國賓驛交易,又答應他這樁協議,那商人又怎麼可能是尋常之人?
國賓驛的佈局四方四正,規規矩矩,絕對不會讓身處其中的人暈頭轉向。唐璋很順利地找到了景春捨,卻沒有能夠立刻進去——東嵐使節地護衛非常盡責地攔下了他。
「見到使節之前,我不能表明身份!」唐璋並沒有發火,但是,很堅持,不過,護衛也堅持:「你既無信符,又不表明身份。我們不能讓你進來!」護衛也很冷靜。
唐璋看了看空無一人地走廊。對他們說:「我來是為一件對東嵐極有利地事情,今天你們不讓我進去,將來你們的王一定會怪罪的!」
這番篤定的話總算是讓護衛的堅持有所動搖。幾個都尉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稍作讓步:「我們可以為你通稟,但是,你必須給我一件能稍稍說明身份的信物!」
唐璋仍然有些猶豫,但是,眼見護衛都是一臉「這是底線!」的神色,他也不好再反對,想了一會兒,他從衣服內取出自己地短劍,鄭重得雙手遞過,護衛見狀,不由訝然,卻也伸出雙手接過短劍。
「我聽人說沐相是白王的學生,想來,他應該認得此物的來歷!」唐璋鄭重其是地交代護衛。
護衛沒有吭聲,轉身就走,一名都尉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唐璋,低聲與其它人商量了一下,取得一致後,對唐璋說:「你先進來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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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璋的事情,凌晏與風絮立刻派人通告了白初宜,侍從接到信簡,立刻就交到守在寢室外的紅裳手裡。
「雲白居那邊送過來的!」侍從所知有限,稟報的自然也簡單。
紅裳點頭接過,示意來人退下,隨後才看向信簡,不由神色大變——侍從認不出,她怎麼可能認不出,信簡地封面上分明是風絮地親筆。
她立刻就想進屋呈報,手剛舉起,又想白初宜的交代:「不管什麼事都不要打擾!」她不能不猶豫了。
想了片刻,她還是收起信簡,繼續在門口等下去。
白初宜正在見原漓煙。
紅裳知道白初宜要問的事情很重要,而原漓煙……
——地確是不能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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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漓煙是來稟報蘇佑氣急敗壞,嚷著要永寒立刻給個交代,否則就歸國的情況的。
白初宜靜靜聽完,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是擺手讓紅裳與所有僕從退下。
——連紅裳都退下,原漓煙還是頭一次碰到。
她立刻就緊張起來。
「原少姬,請坐!」白初宜示意她坐下,原漓煙看了看,最後坐到她榻邊的繡墩上。
「我本以為已經與少姬說清楚一切了,也以為少姬已有選擇,看來是我理解錯了!」白初宜靠坐在榻上,閉著眼睛輕聲言道。
原漓煙一聽便知道她所指為何,不由臉色微變,但是,心裡也忽然一陣輕鬆。
「少姬可與令兄商量過了?」白初宜睜開眼,平靜地問道。
原漓煙默默點頭。
白初宜微笑,十分寬容地詢問:「那麼,少姬可有決定了?」
原漓煙抬頭看著她,卻始終看不透她到底是何想法,最後,默然垂首,輕輕點頭。
白初宜沒有出聲追問,只是看著她,很有耐心地等待她開口。
「我答應居主!」原漓煙的聲音不高,卻很清楚。
白初宜微微揚眉,仍舊沒出聲。只聽她複雜的語氣,白初宜便覺得她必有下文。
原漓煙抬起頭,看著白初宜的眼睛,很認真地道:「只是,那天在明滄神殿,我並沒有打聽到居主想要的消息。」
這算是解釋了,白初宜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不過,我已經知道該向誰詢問了。」原漓煙說得很肯定,雙眼直盯著白初宜。
「那麼……」白初宜體貼地出聲。很明顯,原漓煙心中有想好的條件。
「居主不必用讓我去東嵐、投靠兄長為條件。」原漓煙緩緩言道,「我幫助居主,與東嵐有利也罷,有害也罷,都不是我有心為之,能不能從東嵐有所收穫,我也不想知道。」
白初宜聽出意思了,眉角一跳,沒有吭聲,聽她說出條件:「我助居主達成所願,就請居主容我在雲白居棲身,如果需要,我願意向居主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