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廣場,易洛站在原地,幾步之外,白初宜也站著沒有動,兩人都沉默著,護衛親從都站在廣場的邊沿,聽不到他們的對話。風兒輕輕來去,好奇地在兩人身邊停留,不知他們為何如此奇怪。
看著她一直盯著腳邊的鳳凰圖樣,易洛終於忍不住道:「你以父母之名宣誓忠誠——一生相從,永不背叛!朕相信,白初宜,不管你說什麼,朕都信!」
話音方落,白初宜猛地抬,眼中儘是冷冽的譏誚:「臣不信您!您也別說您信臣!」他何曾那樣絕對信任她?
易洛知道自己說錯話,苦笑之後,他很認真地道:「是的,我不信你!白初宜,你是紫華君,我完全不知道,你的一舉一動,是你的本意,還是你的手段!我也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為我,還是為東嵐!從前是,現在也是!」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中滿是淒涼。
白初宜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死死地咬住下唇,半晌無語。
——她能說什麼?
「……易,洛,我,恨,你!」白初宜一個字一個字說出這句話,原本緊緊握住的雙拳隨著這句話緩緩鬆開,眼神也淡了下去。
易洛的臉色立時一片青白,只能看著她的眼睛,什麼話都說不出。他一時無法確定,眼前這個女子與當年一字一句地喊:「易洛,我喜歡你!」的女孩,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他是王長子,明明是王后嫡出,卻從不被承認,因為,他的母親是一個被幽禁的瘋子,早已失去了王后應有的一切尊榮。所有王子中,他是最沒有資格靠近白王的女兒的那一個,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個尊貴無雙的女孩總是努力地靠近他,他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那一天,她被羽桓喚去,易諍帶人攔下他,厲聲質問:「你也配在紫華君的身邊?」同時,沒有保留半分力道地向他出拳,在所有人的沉默中,他只能退避,直到避無可避。
眼見拳頭就要擊中他的臉,從羽桓的寢宮返回的她,輕而易舉地伸手攔住易諍的拳頭。
「他是你的大哥!你要做什麼?六殿下!」她站在他的身前質問。
「他不配!」易諍怒斥,她幾乎想都沒想就給了易諍一巴掌。
「啪!」所有人驚呆了地看著她,畢竟,一直以來,紫華君只是清冷淡然,從無這般暴烈無禮的舉動,她冷言:「他配不配做王子只有王能決定!六殿下,要不要我轉告王!」
「不是的……」易諍一驚,連忙就要辯解。
他卻先開口了:「不必你為我出頭!」冷淡地說完便轉身離去。
她沒有跟上,因為要攔下再次被激怒的易諍。
「初宜,你難道真喜歡上他了?」他清楚地聽到易諍怒吼,卻不敢聽她的回答,匆匆離去。
在曾經幽禁他母親的昌德宮前,他筆直地站著。荒涼的昌德宮沒有一個宮人,無論是他母親死前,還是死後。一直以來,他都是孤獨的,父親對他冷漠無視,母親已經瘋了,同父異母的弟弟都看不起他,連宮人都嘲笑這個失勢的皇子,他早是獨來獨往,無人照顧。
他需要告誡自己——他是孤獨的!
因此,即使知道她就在身後,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易洛,我喜歡你!」她站在昌德宮的台階下,看著他的背影,清楚地說出口,但是,他沒有動。
「易洛,我——喜——歡——你!」她看著他的後背,一字一字地喊出聲,空曠的天地發出迴響,應和著她的話語。
這一次,他衝下台階,死死地扣著她的肩,聲嘶力竭地大喊:「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完全是因為你的父親才會這樣的!我恨白王!——你明不明白?」
「易洛,我喜歡你!」她微微皺眉,看著他的眼睛,輕輕地說,「僅此而已!」
他推開她,踉蹌地後退,坐在台階上筋疲力盡似的喘息著。
那一次,他們就在昌德宮的台階上呆了一夜,到最後,白初宜靠著他的肩睡著了。
現在,她幾乎用相同的認真神色對他說:「易,洛,我,恨,你!」
相似的空曠,這一次卻沒有回聲相和,彷彿天地也在印證著什麼。
易洛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
一步不停地走出安陽宮,白初宜一直皺著眉,為自己依舊煩亂的心情。
說出那句「我恨你!」之後,她沒有半分發洩的痛快感覺,心頭反而更覺沉重。這種說不清、也掌握不住的感覺令她很不舒服。
就像……
她猛然停步,臉上陰晴不定。
——就像他說要娶楊相之女的那一次。
「初宜,這只是政治手段,你知道的!」
「這只是一種姿態!」
「娶她只是為了得到楊家的,與我的意願無關!」
易洛與沐清一起勸說她,只希望得到她的同意,但是,在她點頭同意之後,他們依舊不像地解釋,令她詫異,也心煩,最後,她拂袖而去,返回了白王府。
東嵐白王與東嵐王的關係是眾所周知的曖昧,白王府規制與東嵐王殿無異,而且當年羽桓曾下過王令——任何人不得擅闖白王府!當白子風不願意時,連羽桓也不曾踏入白王府半步,因此,她直接關上了白王府的大門——誰都不見!
當時,她也是心煩意亂,不是嫉妒,不是憤怒,她完全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卻知道自己無法控制那種感覺在心中肆略。
以她的認識,這不是好事,必然影響她的判斷,她必須解決!
在她回到白王府的第三天,羽桓下達了賜婚令——以楊歸謙長女為大皇子妃,位列良媛,秩正五品——隨即便有王令至白王府,命紫華君入宮見駕。
紫宸殿中,羽桓輕輕地笑著,眼中卻滿是淡漠的審視:「他沒有讓朕失望,紫華君,朕讓你失望了嗎?」
「沒有!」她當時皺著眉,語氣卻很平靜。
羽桓淡淡地笑了,望著她的眼神也漸漸地柔和,溫和地說:「朕希望你會是朕的兒媳,但是,不是現在!」
「不要總站在易洛的背後,白子風的女兒不會僅僅能夠駕馭後宮!朕更期待看到你盡展鋒芒的樣子!」
她靜靜地聽著,卻一言不發,羽桓凝視了她一會兒,輕歎著擺手,她行禮退出。
她想,羽桓是明白她的,因為,當天,她離開東嵐時,一路順利,消息更是被全面封鎖。
——是不是現在,她又應該做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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