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哲的身影才消失在走廊盡頭,一團白霧又閃現眼前。
「你不是走了嗎?」我訝異地問太白。
「我什麼時候走了?」太白用爪子梳理著那在風中凌亂的白髮,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那剛剛你怎麼不現身救我?」我插著腰怒視著他。
太白一臉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誒~~那麼小的角色也需要本大仙出手?你財神就可以搞定啦。」
「你剛剛還說他很強大,讓我注意點的,現在又說他是小角色?竟敢忽悠我,死太白你是不是皮癢啦?」我揪著他銀白的鬍鬚,把他痛得「嗷嗷」直叫。
「嗷,放開放開。」他揮舞著雙手怪聲怪氣地叫喊著:「再不放手錢就飛啦。」
恩?錢?聽到這個字眼,我鬆了鬆手,但卻沒有完全放開他的鬍鬚。
「說!什麼錢?要是再敢忽悠我,把你鬍鬚全都扯掉。」說著,加重力道扯了扯他的鬍鬚,用行動證明著我赤裸裸的威脅。
太白指了指我抓著他的鬍子手:「你先放手。」
「不放,你先說。」我才不上當。
「你不放手我怎麼把錢拿給你嘛。」太白開始用軟的,氳著霧氣的雙眼眨呀眨,最受不了他這樣,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放開了他。
他低頭在那身鴕鳥毛裡一陣亂翻,隨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鈔在我眼前晃了晃:「吶!」
我翻了個白眼:「這點錢你也好意思拿出手?」
「不要算了。」說著太白就想把錢收起來,幸虧我眼疾手快一把搶了過來。
用食指沾了點吐沫,開始數錢。
「還嫌少,要不是賭神極力爭取,連這點都沒有。」太白在耳邊碎碎念,懶得理他,繼續數錢。
終於數完,我不無抱怨地道:「嘁,才一萬塊。」
「你有沒有聽我在說啊?」太白氣結:「一萬塊已經是極限啦,難不成你想我把你整個財神府的錢都搬來?」
「哈!」我指著太白:「露餡了吧?還說是什麼賭神極力爭取的,原來都是我府裡拿出來的。」
「這個……這個……」太白開始結巴。
「哪個啊?」我步步逼近,太白步步後退。
「啊!UFO!」太白忽然手指天空大喊。
我眼皮都懶得抬一抬:「O你的大頭鬼,那是屋頂。」
「嘿嘿。」太白乾笑:「其實……其實這個錢確實是賭神拿出來的,因為你的財神府已經……」
「已經怎樣?」心頭一緊,玉帝老兒和李靖那奸猾的模樣出現腦中,心中滿是不好的預感。
「啊,這房子真是不錯啊。」太白眼神四處漂移,試圖岔開話題。
「別想著歪樓!」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就當沒聽到……饒了我吧。」太白哭喪著臉央求我。
「算了……」我放開了手,不再為難他。
其實不用問他,我也猜到了幾分,玉帝老兒覬覦我的家產已久,這次把我趕下來,為的不就是這個麼?不過,本財神說過,我不會讓他得逞的,目前他頂多是封了我的財神府,只等我回不去了,再佔為己有,只要我能順利完成任務回到天庭,眾目睽睽之下,他即使不願意也得乖乖地把財神府還給我。
「你別這樣啊,你這樣我好內疚啊。」太白在一旁假惺惺地陪著笑臉。
「少煩我。」我一掌推開了他的臉,把身子轉到了另一邊。
「那個……」他又繞到我面前。
「那什麼那?剛剛央著我放開你,現在又粘上來,活膩歪了是不是?」我心煩意亂,劈頭蓋臉地罵出了口。
「哼……」太白悶悶地哼了一聲,蹲到牆角畫圈圈。
我更是窩火,上前一腳踢上了他的屁股。
「幹嘛?你不是不理人家了嗎?」太白回頭望我,滿臉委屈,眼中淚光閃動。
我嘴角抽搐:「有話說,有屁放!本財神很忙的。」
「嘿!」他破涕為笑,起身跳到我面前,把手往我眼前一攤。
「幹嘛?」我疑惑不解地看他。
太白張大了嘴,滿臉驚訝,半晌才說:「你不會忘記了吧?小費啊!我給你送了那麼多錢,總得給點意思意思……啊……我錯了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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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吹出一口氣,把手裡一小撮銀色的鬍鬚吹飛,插著腰看著天際那狼狽的小黑點漸漸消失,卻猛然驚覺,被他這麼一打岔,又忘記了一件事。
「太白回來……還有話要問你吶。」我朝天邊使勁的揮手,卻喚不回他。
手搭涼棚望著天,以前在天庭的時候,總聽說有人想白日飛昇成仙,每當這個時候,心裡就充滿了對凡人的鄙視,總覺得天庭也就那樣,有什麼好去的。
可如今淪落人間,卻又對天庭生出了無限的眷念。不知道三隻眼怎麼樣了,欠我的錢準備好了沒?太上老君有沒有新發明?嘯天犬有沒有存夠老婆本?還有賭神,有沒有亂發脾氣?你們,在天庭都還好嗎?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人間仰望蒼天,天藍得有些刺眼,恍然間,竟覺得天庭離我好遠好遠……
陽光嗆得眼睛直髮酸,極力睜大眼,不想讓那叫做淚水的東西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