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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微風乍起,月影綽綽。庭院深處卻是另一番景象,可謂燈火通明,張燈結綵。
穿過花香遍地的石子路,一池幽靜的湖水呈現在眼前。湖心一亭,精雕畫柱,八角上都掛著紅紗燈。晚風吹過,燭火輕搖,景致更顯嬈美。亭中擺著一桌豐盛的酒席,入座的卻只有對面兩人。
李綺筠身穿一襲淡粉套裙,頭戴珠花玉簪,舉止淡雅,盡顯美麗高貴。耿精忠端著酒杯,看得怔怔發愣,平時油嘴滑舌,此時卻呆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見他嘴角處就要滴下口水,李綺筠忍住心中厭惡,低頭端起手邊的清茶,說道:「王爺來此數日,今方得見,家宴至簡,在此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哦,好好!多謝格格!」耿精忠聽得她美妙的聲音,手一抖,幾乎灑出酒來,忙一仰脖,把酒灌了下去。為掩飾自己的尷尬,忙哈哈一笑,伸手取過一旁的禮盒,說道:「格格,素來知道您喜好古玩,這次我給您帶來一些禮品,想必李大人已經告知您了。」見李綺筠微微點了點頭,忙笑著打開盒子,又道:「這對鑲金白玉鐲,是古唐腕飾珍品,是我家珍藏之寶。特意親自送與格格,請格格笑納。」
紅錦緞的盒中靜靜的躺著一對美鐲,這是用三段弧長相等的白玉銜接而成。在燭光月色下,更顯潔白華貴。銜接處的鑲金獸首,也是栩栩如生,精巧奪目。
李綺筠見過地寶貝也算數不清了,此刻仍忍不住心中一動。這對玉鐲雕工精緻,白玉細滑。加之年代久遠,價值真是不可估量呢!微微一笑,伸手接過錦盒,故作淡然道:「那多謝王爺了!」
耿精忠見她願意接受,心中高興,本想說親自給她帶上玉鐲,又懾於她的尊貴,終究沒敢說出口,咧嘴笑道:「格格喜歡就好!本王得知格格素來喜武。(ap,,更新最快)。特地從福建南少林取了一部武學經書,不敢說天下武學盡在於此,可也能端其八九。還請格格賞臉一閱。」說著又將一個錦緞包裹遞了過來。「南少林?」李綺筠微一皺眉,心道定是這傢伙強取豪奪而來!隨即微笑的接過包裹。打開一看。果然裡面有三部經書,發黃發舊。翻開一看,文字配圖,甚是齊全,雖然招式看著普通,卻是少林正宗。想必要發揮如此簡潔幹練地武功招式,必然要輔以相應的少林內功。
雖是武學古書,卻是人家少林寺地東西,如果說讓他拿回去還給人家,他定然只是表面應付,不會真的送還。到不如我先收著,派個可靠的人親自送還少林寺更為穩妥。想到這兒,翻了幾頁後,李綺筠合上書,謝道:「想不到王爺如此有心,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格格喜歡就好!哈哈!來,本王敬您一杯!先乾為敬!」耿精忠笑得肥臉上的肉直顫悠,仰頭喝光了酒。
李綺筠淡淡一笑,說道:「王爺厚禮,無可回報。此間戰事即起,烽火硝煙,百姓們都要逃難避禍,即使王孫貴胄也不例外。相信王爺身上也肩負著全家老小的性命吧。可曾想過如何才能在這複雜地戰事中享有免死金牌?」
幾句話頓時驚得耿精忠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蘭琪格格果然聰慧異人一語中的,話中有話。忙正了正色,拱手道:「還請格格指點迷津!」
李綺筠也不說話,只用眼角掃了掃他身後站著的侍從婢女。耿精忠忙揮了揮手,吩咐他們退下,起身親自為格格斟滿了茶。
算他還識實務!李綺筠心中冷笑,面色卻暖,輕聲道:「多謝,王爺請坐。」耿精忠咧嘴一笑,「為格格效勞,那是應該的。」
「王爺這次帶兵跨省而直取蘇州。想必是授意於平西王吳三桂吧。」耿精忠一聽,眼中閃過一絲慌恐,她怎得如此料事如神?
李綺筠一笑,寬慰道:「王爺不必吃驚,這事看來再明顯不過。吳三桂想稱王稱帝,造反起事,如今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沒想到,他卻讓您先行出兵,打這個頭陣,其用心之險惡,真是……」說著,她輕輕搖了掏頭,隨即滿意的看見耿精忠狠狠咬了下嘴唇。
「王爺也不必太過生氣,其實這對您來說也是有好處的。那吳三桂雖然表面應承讓你來請我留下,實際上卻先你一步,在無錫派了不少高手請我去他那裡。只是沒有得逞罷了。這不,我能出現在你面前,不就是王爺您最大的好處嗎?」
耿精忠尷尬的笑笑,心中忿忿,低頭不語。
李綺筠又道:「王爺,令尊曾是前朝大將,可知為何卻能棄明投清,幫助大清建立基業,並冊封為王呢?」
這話耿精忠自然不愛聽,當即說道:「那時,本王年紀小,不清楚當時的形勢。」
李綺筠輕笑道:「王爺真是謙虛,就算令尊沒告訴你。只怕這原因,天下人都知道。」
耿精忠面上一紅,說道:「其時,大清八旗軍勢如破竹,形勢所迫,我父只是順應天意而為。」
就等他說這話呢,李綺筠暗暗一笑,點頭道:「是啊,大清地鐵騎厲兵,無往不利,作戰以驍勇著稱,就是這幾十年來,也一直沒消減過其銳勢。王爺也帶兵,可有十足的把握戰勝八旗大
精忠自然從小聽聞父親說起當日兵敗投降的經過,八旗軍地厲害,他怎能不知。只是吳三桂定要三藩聯手造反,他就是想不反也不行啊!「唉!」
「王爺,我知道你的苦衷,那吳三桂迫你造反,若是不從他,只怕他會先滅了你福建領地。是不是?」
「是!格格英明!」耿精忠不禁汗水淋淋。
「戰事一起,只有兩個結果,一是朝廷勝,一是吳三桂贏。只怕無論哪一方贏了,對王爺而言都沒什麼好處。那吳三桂心計詭異,你想他會在稱帝后,還讓你割據為王,留為己患嗎?」說著,李綺筠一笑,道:「不過目前來說,他讓你打此頭陣,只怕還巴不得你就此全軍覆沒呢。」
耿精忠何嘗不知道吳三桂不懷好意,只是事情逼到這份上,他是一點退路也沒有地。此時聽格格細細分析,頓時覺得自己一家老小地性命即刻就危在旦夕。頭頂的汗一行行滑到了他地胖臉上,他站起身,一躬到地,誠懇的說道:「懇請格格為我指條明路!」
「王爺,您博學多才,可想一下,古往今來,有誰可以在時局中左右討好而得到善終的?審時度勢的作出正確抉擇才能真得做到明哲保身。」李綺筠知道他的猶豫,成功的一步一步將他帶進自己的部署中。
耿精忠擦了擦汗,「不錯,格格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