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音閣是怡春院裡的頭牌姑娘香蓮住的地方,是個精緻的小別院。垂柳臨湖,翠竹花香,轉過細碎的白色石子路,顯出一處幽靜的閣樓。晚風輕拂,只見窗紗處人影綽綽,似乎不是只有一位姑娘。
「不知道今晚,殿下會不會來?」一名老者撚鬚說道,身後站著身著夷服的一男一女。男的一臉烏青菜色,女的卻是妖嬈嬌艷,眉梢眼角都透著凌厲的鋒芒。
「朱公子仁義厚德,一定會來。」老者對面坐著一瘦臉黃膚的中年人,身後也站了兩人,腰中別著佩劍。
老者身後的女子媚然一笑,低頭俯身道:「咱們這招請君入翁做的天衣無縫,他怎會不來?」
「嘿嘿!殿下現在很看重身邊那個女子,她要來,定會陪著她的。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夷服男子烏青似的臉上泛起輕蔑的笑意。
「唐邵!請你對朱公子放尊重些!」坐在對面的中年人臉色一冷。心中暗自有些後悔,怎麼會和這幾個人同坐一桌!
顯然,唐邵和那長鬚老者陳南正是當日在太湖欲搶劫殺人,被李琦筠撞到的那夥人。那女子肖恬月是唐邵的姑姐,還是她引薦的陳南,成了吳三桂在江南地面上籠絡江湖人的首腦。說起使毒的本事,她不一定比唐邵更甚一籌,論才智相貌卻算出類拔萃。因曾與朱邵逸有幾面之緣,這才設下計策,誘使他上鉤。此時,就等他主動送上門來,這一次。若是好言相勸不行,那說不得就得想法兒逼他就範了。
小巷外,李琦筠看著這一路紅燈高照。香熏四溢的情景,不禁笑道:「果然是紅燈區啊。有趣。有趣!這算是揚州一景吧。(網,電腦站,更新最快)。呵呵!」
「紅燈區?這名字還很應景呢。」朱昭逸微微一笑。
見他笑得嘴角開花似的,李琦筠心中一忿,撇嘴道:「你對這兒這麼熟悉,看來是老主客了!哼哼,那香蓮姑娘長的可美呀?比太湖的頭牌如何?」
「怎比得上你!」朱昭逸順嘴一說。立刻發現她臉色不對,忙改口道:「你家地丫鬟。」
「哼!我家丫鬟可沒這麼風騷的。」
「怎麼沒有,以前也許沒有,現在肯定有了。」
「啊?」
「太湖的頭牌此刻難道不正在你家當丫鬟尼姑?哈哈!」
「也對哦。」李琦筠被他逗地呵呵一笑,又道:「只怕我那頑固老爹早把她們送出府了。」
「不會,你們身份不同了。他定不會擅自把她們送出府去。想必會集中到一個地方關起來,等你回去再發落。」
「唉!我倒希望他能如從前一樣訓斥責罵一番,現在不知怎得,生分的很了。」說完。李琦筠一楞,從前怎樣,她怎麼知道了?這話說地。好像自己生來就是他們的女兒,可是。自己難道不是從2世紀來的嗎?頭疼!又疼起來了!
「你怎麼了?」朱昭逸見她蹙眉揉頭。忙拉過她的手,替她把脈。氣血不暢。怎麼回事?忙手心相握,將一股暖流順著經脈傳了過去。
「呼!」李琦筠長出一口氣,抬頭正碰上他關切的眼神,那一汪向來地淡定從容的清水中,竟然為自己泛起了波瀾嗎?不由想起香雪亭他的那句戲語:「願意讓我守護你一輩子嗎?」為什麼,自己竟有些失落呢?難道是在希望他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嗎?
「前面就是柳音閣!」他的一句話,又將她帶回了現實。忙定睛看去。四盞紅燈高高掛著,映著一扇微掩的月亮門。
「小筠!」朱昭逸臉色略顯凝重,拉她到一旁巷口陰影處停住腳步。不知怎得,他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只是,既然她跟來,他就一定會保護她的平安。
「進去以後,你一定要聽我的話。不然,我就不管了,明天送你回蘇州。」
「不要嘛,那惡少那麼壞,一定要好好懲治他!一切聽你的,還不行嗎?」誰讓自己還沒恢復功力,不然早就衝進去抓住他了!
「只怕,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單純。」朱昭逸輕輕一笑,隨即握了握她地手,自信道:「不過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他們傷害到你分毫!」
「當然了!你是大俠嘛!」李琦筠仍是沒心沒肺的嘻嘻一笑,只覺得就算有什麼危險,也都有他一併承擔,心裡自然坦然的很。又逗趣道:「哎呀!你這大俠也沒綽號,不如本才女給你想個響亮地綽號吧。叫什麼呢?你輕功那麼好,就叫蝙蝠俠吧。呵呵!」
「什麼爛綽號!真難聽,不許叫這個!」朱昭逸抬手輕彈她的額頭,以示懲戒。
「唉呦!疼死了!」
「誇張!我可沒用力。」「你是大俠耶!你要用力彈,我地腦袋還不飛了!」李琦筠一吐舌頭,瞥了他一眼。
「真疼?」朱昭逸忍不住低下頭瞧她額頭,一邊用手輕輕替她揉了揉。
李琦筠一陣偷笑,見成功牽扯了他地注意力,冷不防將手指伸向他的腋下,這可是經過了數番地爭鬥,才發現了他致命的弱點——就是怕癢!哈哈,這比用武功制服他,可要容易多了。
「啊!呵呵!你,你這個壞丫頭!看我不把你小腦袋彈飛?」兩人嘻嘻笑笑,頓時將朱昭逸原本有些擔心的情緒,拋到了腦後。
鬧了一會兒,兩人這才來到院門前,推開虛掩的門,邁步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巷口的陰暗處閃出一個人,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白玉般的臉上,卻更似如罩冰霜。他們竟是如此親密嗎?為什麼他可以那樣輕柔的拂弄她的額頭?真想衝上去斬斷他的手!可是,可是,她笑得是那樣燦爛,有多久,沒見到她如此開懷的笑顏了?那個單純,美麗,自信的女孩又回來了?他該高興才是,怎麼能心懷怨憤?
她是快樂的,把她從這份快樂中帶走,他還會看到這純美的笑容嗎?轉念又想道,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又怎會適合她?還是早一點將她帶離的好。想到這兒,他靜靜了神,將黑馬牽到一旁的樹下,繫好韁繩。正要躍上牆頭去先探探情況,卻見一隻白鴿撲了來,正落在他的肩頭。
展開捆在鴿子小腿的小紙條,看著上面的字跡,他長歎一聲。只的轉身牽馬回去。
「老韓!我看白鴿往那邊巷子落了。」
「不錯。咱們趕快過去。」
複雜的事情就要開始了,快樂的時光總是走的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