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伸手接過彎弓的那一剎那,李綺筠便心下惴惴,暗叫「不好!」。根據她的經驗,任何兵器只要一到手裡,會不會使,熟不熟練,即可心知肚明。而這彎弓,任她左右兩手互換,仍沒有什麼熟悉的感覺。
「怎麼?這弓不合適?」康熙本已上馬,回身卻看見她一臉茫然的拿著弓,便下馬走到近前,取下背後的金弓遞給她,說道:「你用這個吧。」
李綺筠只覺得眼前金光燦燦,一條翹尾盤龍直奔過來,絢麗奪目又氣勢如宏。哇,皇家的弓箭果然不同凡響。忍不住接過來,仔細翻看。這時,康熙又從馬背上取了一袋金箭,遞給她。
李綺筠忙搖頭道:「不用,不用。這弓又大又沉,我用不稱手。還是皇上用吧。」說完,小心的將金弓遞還給他。再漂亮的弓箭,不會使也是白白浪費!何必奪人所愛呢。
康熙也不勉強,接過弓,笑道:「這弓確實重了點,改日朕派人為你打造一款輕巧的。」
李綺筠聽罷心中歡喜,背了弓箭,翻身上馬。旁邊的幾個親衛知道康熙素來對李綺筠等人呵護親密,毫不為怪,反到是一旁伺候的察爾汗,心中暗暗嘀咕,皇上將自己的金弓賜給他用,這個侍衛不但不謝,反而敢挑毛病,出言不遜,真夠大膽,皇上居然不生氣,毫不在意,真是怪哉!
風高雲淡,綠樹叢蔭,圍場裡,康熙帶著眾人,時而策馬狂奔,時而穿蔭過樹,逐鹿射雁,不亦樂乎。一會兒工夫,眾人均有斬獲,康熙更是碩果纍纍。
李綺筠卻是一無所獲,還早早的射光了所有的箭,只得無趣的跟在眾人馬後。心中懊惱萬分,早知道自己根本不會射箭,就不答應跟康熙來圍場了。現在可好,丟人丟到家了,徹底顏面掃地,以後還怎麼跟侍衛們混?沒人看得起了。鬱悶!
「秋茗!你怎麼在後面,快過來。」康熙終於發現了她,勒住馬等她。
李綺筠臉色一紅,無奈道:「皇上盡興就好,秋茗的箭已經射光了。」
「哦?」康熙見她神色有異,又見其他侍衛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便明白了些,笑道:「朕也累了,咱們都歇會。」
察爾汗在一旁忙問道:「皇上,是回大營,還是就地紮營休息?」
「不回去了,你再多準備些弓箭。」說到這兒,康熙頓了頓,又道:「再帶些靶子來。」
察爾汗應聲離去,親兵們手腳麻利的紮了新營蓬,康熙眾人都下了馬,稍適休整。
李綺筠悶悶不樂,一個人拉了馬,遠遠的走到草地上,散步餵馬。一邊用手捋著馬鬃,一邊喃喃自語的歎道:「你的主人是個笨蛋,給你丟臉了。真是對不起你!唉!」還自譽女俠呢,連拉弓射箭這樣簡單的技術都不會,真是笨死了!這時,一隻烏鴉,不識趣的「呱」一聲,從她頭頂掠過。
「可惡!」李綺筠抬頭一看,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拾起地上的一枚石子,兩指輕彈,就聽「嗖」的一聲,已經飛了數丈遠的那只烏鴉被即刻擊中,撲騰了兩下翅膀,直墜落地。「哼!看你還敢不敢小看我!」
「打得好!」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李綺筠回頭一看,只見康熙笑吟吟的朝她走了過來。
想到來時路上,自己曾大言不慚的說要和康熙比射術,如今卻證明自己的射箭水平慘不忍睹,真是慚愧!此時看見他,神色間不免有些忸怩之態。
「不明白!」康熙搖頭歎氣的說道。
「什麼不明白?」李綺筠很慶幸他沒有取笑自己的射箭水平,熱心的幫他解惑。
「為什麼有的人,能用石子將鳥打下來,卻用箭射不下來?」康熙雙手抱胸,嘴角抿著笑意,等著看李綺筠的反映。
果然,李綺筠的俏臉頓時由晴轉陰,由熱變冷。她狠狠的白了康熙一眼,嗔道:「只要能把它打下來就行了,你管我怎麼打!」說完,轉身牽著馬,準備遠離開他。
卻被康熙一把拉住,「你要去哪兒?」
「你管我!」本女俠正在氣頭上,管你皇帝不皇帝的。再惹我,就拉你進小樹林爆揍!會射箭有什麼了不起,論武功,你還不是我對手,哼!李綺筠憤憤的想著,使勁甩開康熙的手。
「那你想不想成為射箭高手?讓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康熙抓住她爭強好勝的心理,拉著她手不放鬆。
他的話,讓她想起了剛才那些侍衛親兵想笑不敢笑的樣子,那種表情實在讓人無法忍受,便不再甩康熙的手,而是轉過身來,無奈道:「我當然不想讓人家看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會射箭。」
「朕教你熙笑著,拉了她就走。
「去哪兒?我的馬!」李綺筠不甘心被他拉著走,不斷回頭看她的馬。
「丟不了!」康熙拉著她來到一塊空地,這裡已經擺好了幾個射箭靶子,幾個親兵正在擦拭弓箭。
康熙見他們還沒準備好,便拉著李綺筠在一旁備好的茶座休息。
侍侯的太監忙斟了兩杯茶奉上,李綺筠心情浮躁,端起茶杯,猛喝一口,卻哇一下,都吐了出來。「怎麼這麼燙!」
康熙忍著笑,伸手用衣袖為她抹了抹下巴的茶漬,安慰道:「好茶是要慢慢品的,少安毋躁。」
一旁那個斟茶的太監嚇得跪倒在地,連連請罪。李綺筠雖然被燙了一下,卻怎麼忍心連累無辜的小太監。忙上前拉他起來,安撫道:「不關你的事,是我喝的太急了。」
「不,是奴才沒有及時提醒大人,奴才有罪。」小太監沒聽見康熙發話,不敢站起,說話越發哆嗦。
「行了,你下去吧。」康熙朝他一擺手,小太監頓時如大赦一般,站起身退下。
「唉!」李綺筠歎了口氣,坐回位子。看來,即使不在宮中,說話也一定要小心,不然就會連累到無辜。真是封建階級害死人!
康熙以為她還在感歎自己的射術技不如人,便安慰道:「秋茗,別擔心,你的武功底子很好,相信你很快就會掌握要領。」
綺筠點點頭,問道:「皇上的射術不錯,不知道練了多久?」
康熙一笑,說道:「朕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就被皇阿瑪抱上了馬背。騎馬射箭,可是滿人看家打天下的本事。」
綺筠忽得想起什麼,又問:「聽說容若的騎射高超,原來也是從小練出來的?」
「不錯。他要在的話,會比朕教的更好。」
李綺筠心神一晃,眼眉垂了下來,隨即又恢復常態,接著說道:「可是我看張仁廣他們技術也不錯啊!」
「他們比你早進宮,再加上勤練,自然是不錯。你很快就會趕上他們。」康熙見她眉梢眼角略帶憂鬱,便鼓勵道:「其實朕跟容若雖然騎射略強些,但要論兵器拳腳的武功,就遠遠不敵你和曹寅了。」
李綺筠點點頭,忽而想到一個奇妙的問題。杜陵和曹寅兩人,誰的功夫更高些?杜陵的真正實力,她是見過的,那晚的一劍,給她的印象頗深。而曹寅,和她對打的時候總是讓著她,看不出實力,不過上次在大街上他那麼輕鬆的對付杜陵的師妹,想來武功也絕不弱,不愧是大內高手。可惜這倆人的身份注定是敵人,還是不要有分出高下的那一天,那一定生死之戰。想到這兒,她不禁打了個冷顫,急忙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站起身來,走到練箭的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