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綺筠翹著二郎腿,背靠在寬大的籐椅上,自在的搖晃著,一邊享受著溫和的涼風,一邊品嚐著特貢上等綠茶。一疊由百兩黃金兌換的大清銀票正被她拿在手中把玩,這還得感謝曹寅給自己出的好主意,將康熙賞的那一小箱黃金換成銀票,用起來方便。只是整日憋在這皇宮大內,雖說吃喝不愁,卻沒個花錢購物的地方。重要的是自從那日護駕有功,自己再也不用在殿外當班,受那日頭曬,可是整日裡當值都在康熙眼皮底下活動,說話做事都一萬個小心,還是免不了出錯獻醜,有時想來,真是丟人。
唉,有什麼辦法呢,論武功,文采自己及不上康熙,曹寅,納蘭中的任何一個。就算是自己還很驕傲的那點智慧,(怎麼說他們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屁孩,我可以是大他們近十歲呢,哼!)也屢屢在康熙和納蘭的手上,一不小心就被他倆看透心事。真是鬱悶之極。好在曹寅這孩子挺乖巧,一直都很聽話。嘿嘿!可是要他叫自己姐姐,他卻是死都不答應。還一副把我慣壞了神情看著人家,真是可惡!跟他說過多少遍自己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可他總是表面應承,其實心裡根本就沒信過。真夠白癡!要是她將這事兒告訴納蘭或是康熙,他們倆肯定會相信的。只是,她沒有告訴他們的必要,這個世界上,她的存在是個異類,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
曹寅嘛,這個傻小子,不相信就算了,以後也不跟他提這事兒,只需要等到他被康熙派去做江寧織造的時候,鼓勵他在府裡修建那個具有劃時代重要意義的——西花園就行了。那時,應該就是自己回到二十一世紀的最佳時間了。哈哈!未來一片光明啊!我會回去的,一定!李綺筠美孜孜的為自己盤算著,那麼在回去之前,就當是個耗費時長的度假旅行吧。我要每天都過的開開心心,這樣時間就會走的快些,我還要幫助納蘭擺脫憂鬱,他的病根本就是抑鬱成疾,相信他只要能開朗樂觀的面對人生,那他就一定不會早死!對!上天既然讓我來到他的身邊,我覺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英年早逝!我要救他!這就是我在大清這幾年的任務。李綺筠,加油!
正想著,花叢中飛來一隻斑斕的蝴蝶,在李綺筠的眼前揮動著美麗的翅膀。待她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它早已飛過了牆頭,不知所蹤。「蝴蝶效應!」李綺筠心中一驚,想起自己正是被一隻蝴蝶帶到這裡的,而自己又何嘗不是時空中飛離方向的蝴蝶呢?那麼如果我干預歷史,只會更破壞時空間的平衡。最輕的後果,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再嚴重點,歷史偏離了方向,時空發生混亂,那麼還會不會有二十一世紀的自己?自己的父母家人朋友,都會受到未知的影響,如果他們都不存在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李綺筠越想心越涼,煩躁的不只如何是好。站起來在院中來回溜躂,思緒萬千。忽覺靈光又一閃,想到個妙招。就是在納蘭31歲那年,帶上他和自己一起回到二十一世紀。那會兒,曹寅早是江寧織造,西花園也建好了。歷史上說納蘭是突然病亡的,亡和消失差不多意思。哈哈,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雖然有很多細節需要好好琢磨,不過這個方向看來是可行的。我真是太有才了!佩服!
想開了這個死結,李綺筠高興起來,又想起出宮這件好玩的事。當下也不再胡思亂想,進屋換了套絲綢長衫,頭戴一頂嵌玉的八角帽,腰間配飾一塊碧玉玲瓏穗,一副富貴公子哥的模樣。當然銀票也沒少帶。兵器嘛,太累贅。高手可是飛花綠葉都能傷人的。嘿嘿!準備齊全後,李綺筠從曹寅房中取了那塊她早就看好的可以自由進出宮門的腰牌,往院門外走去。
「李大人,您這是去哪兒啊?」盡職盡責的小太監德忠攔住了心懷美事的李綺筠。
「我出宮去逛逛,曹大人回來,你就這麼告訴他。我晚飯前回來。」說著,一個凌波側閃,晃開了德忠,來到了院門外。哈!還想攔我,門都沒有。一代女俠行走江湖去也!
有了腰牌,出宮順利的很,只是不太認識路,多繞了幾個彎,這才出得宮門。望了望身後金碧輝煌的紫禁城,李綺筠有種飛出牢籠的自由感。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此時的北京城和她認識的北京大不相同,沒有高樓大廈,難怪過去有人說京城裡最高的地方就是紫禁城,確實如此。不過,在李綺筠看來那裡卻更像個漂亮的金絲鳥籠。那如這外面熙熙攘攘的平民生活來得自在瀟灑。
不愧是天子腳下,果然市肆繁華,民生太平。只可惜了自己的雄心壯志,在人群了逛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不平之事。搞得自己心癢手癢,真是失望。正想著,卻見前面有個三層小樓,樓上垂下串串大紅燈籠,一塊金字招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娥眉飯莊。
好名字!不知道跟後來北京著名的娥眉飯店有沒有聯繫?管他的,逛得累了,不如上去喝點小酒,憑欄觀景,豈不美哉?沒等進門,就見店小二手搭毛巾在門口迎候,喊道:「客官裡邊請!」
李綺筠見狀一笑,今天才算是見識了真正老北京飯店的風情呢。於是手撩長衫,跟著店小二邁步上了樓。
幾碟小菜,一壺美酒。雖然看著不如御膳房的精美雅致,但是吃起來卻也別有風味。這酒嘛,跟宮廷玉液比起來是辣了些,但是度數估計也就是啤酒的水平。難怪古人喝酒都用大碗,醉不了啊。呵呵。
李綺筠邊喝邊朝窗外望去,斜對面一家字畫店,門口掛著不少成品,想來都是當世文人的作品,不太值錢的才掛在外面,任其隨風飄擺。這卻讓她想起那日康熙讓她品詩論畫的事來,不禁微微一笑。
康熙給她看的是兩副畫,一副詩,都是沒有署名蓋章的。要她分辨這其中都是誰的作品。李綺筠惴惴不安的拿了起來,只看了一眼,心中便豁然開朗,暗自竊喜。這道題出得真是太簡單了!納蘭容若最喜蓮花,再看這副蓮花圖上的美詞,只有他才能寫的出。至於剩下這一副畫,一首詩,必然是康熙和曹寅的。聽那個傳話的太監說這是康熙佈置的命題,那麼必然應是畫配詩。曹寅和納蘭肯定會完成的,那麼這副只有提詩而沒有畫的,一定是康熙了。
李綺筠只看了一眼就指出明是誰的作品,事實也確實如此。眾人甚是驚訝,不禁對她另眼相看。康熙一時高興,誇她文采卓絕,慧眼視珠,當堂請她作詩一首,以酒助興。這下可讓李綺筠犯了愁,暗想這唐詩宋詞大家都知道,清代好詞也不過是納蘭的,近代又有誰呢?難道要我說「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寫得是好,可是卻不是說花草樹木的,不應題啊。還有誰的詩可以拿來應急呢?這一急,記憶裡朗朗上口的一首詩順嘴溜了出來:「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康熙拍手稱讚:「好詩,率真坦誠,通俗大方!堪比曹植七步成詩!」李綺筠面上一紅,忙解釋道:「不是,這其實是舊作,秋茗哪有出口成章的文采。汗顏!」眾皆讚她謙虛,康熙甚是高興,便將那三副詩畫賜給了她。李綺筠大喜,想不到自己一下子能得到這麼多真跡,尤其還有她最喜歡的納蘭詞。
李綺筠用手托腮,若有所思,口中輕念:「闌珊玉珮罷霓裳,相對綰紅妝。藕絲風送凌波去,又低頭、軟語商量。一種情深,十分心苦,脈脈背斜陽。」這是納蘭詞中「詠並蒂蓮」的上闋。只這麼念出來,便令人心碎,他的心事真就這麼苦嗎?
「好詞!」旁邊一處雅座裡,突然走出一位年青人。手持折扇,衣衫翩然,一柄長劍斜在腰間,人長得濃眉俊目,頗顯英姿颯爽。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