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盈微微瞇起眼,朝殿外望了一下,收回視線,退回至幽王身旁。
劉展雙手抓住「思召」的劍身,用力一抬,銀劍紋絲不動,他饒有興致地仔細查看起來。若盈明眸微閃,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他,餘光卻時不時瞥向殿外的情況。
「砰」的一聲重物落地,激起一陣塵土。若盈不由朝外張望,只見兩名青衣人狼狽地跌落在地上,緊握著劍柄,身上血跡斑斑。
「……袁將軍?」劉展的目光注視著桌上的長劍,淡淡喚道。
「皇上有何吩咐?」若盈急忙回過神,應道。
「袁將軍與外面那些神秘的青衣人可是舊識?」丹鳳眼一挑,瞥了她一眼。
「……微臣不曾見過他們。」若盈垂下眸,掩去了眸底掠過的異色。
「既然如此,袁將軍為何這般關心外面的狀況?」劉展似笑非笑地問道。
「宮內有人闖入,微臣也只是關心皇上的安危。」若盈恭謹地答道。
「哦?袁將軍果真忠君愛國,孤欣慰得很啊。」劉展抬起白皙精緻的手指,笑道。「袁將軍,天色還早,與孤下一盤棋如何「微臣並不善於棋藝,怕是會掃了皇上的興致。」殿內置了文房四寶,還有各色書畫、圍棋,若盈從未動過。一來她只對劍術武藝和醫理有興趣,而來她也沒有閒心在建德宮自娛自樂。
「無妨,消磨時間罷了。輸贏乃兵家常事,袁將軍應該不會介懷吧?」劉展唇邊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道。若盈越來越看不清眼前這人。還是從櫃中取出棋盤,放置在桌前。
圍棋對於若盈來說,陌生得緊。既然幽王並不在意她爛到不能再爛的棋藝,她也就肆無忌憚地在棋盤上胡亂擺起棋子來。
亂七八糟地下棋之法讓劉展愣了一下。忽而淡淡笑開了,順著她棋子的套路擺放起來。
若盈耐著性子,與劉展你來我往。表面看來兩人神色沉靜,頗有大將之風。若走近一瞧,即使是初學圍棋的孩童.ap,更新最快.也能看出這盤棋壓根就是在棋盤上塗鴉,根本毫無章法可言。
又是「咚」地一聲巨響,四名青衣人躺倒在地上,手腳抽搐了幾下,便動也不動了。
劉展托著下巴,又落下一枚白子,抿了抿唇。若盈抬起眸,明眸漸沉,望向那些青衣人。神色波瀾不驚。
一名黑衣人閃身跪在內室外地階梯下,恭謹地道。
「稟報皇上,統共四人。一人受重傷。三人當場被擊斃。」
「恩……」輕輕應了一聲,丹鳳眼閃過淡淡的不悅。「徐烈。才不過四人。你花的時間實在太多了……」
名喚徐烈之人渾身一震,面色微微發青。慢慢低下頭。
「屬下知罪,請……請皇上網開一面,饒了屬下一家老小,屬下來世願為皇上做牛做馬。」
若盈尚未反應過來,只見銀光一亮,徐烈舉刀自刎。鮮血噴灑了一地,染紅了台階。看著他緩緩倒下地身軀,若盈只覺心口被人一擊,緊緊地咬住下唇。
劉展厭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人,拍了拍掌。
「嘖嘖,把這裡都弄髒了,趕快派人來清掃一下。」
頓了頓,丹鳳眼一冷,道。
「讓人把徐烈一族都殺清光,實在省得礙眼!」
不遠處地王福微微躬身,問道。
「皇上,要列舉個什麼樣的名目?」平淡的語氣,彷彿在問劉展晚膳要用些什麼菜色一般,沒有絲毫喜怒。
若盈震驚地瞪圓了雙眼,深吸了一大口,才稍稍平復了心底要炸開的怒意!
「皇上,這徐烈最終還是手刃了那些人,如今……如今以死謝罪,有必要讓他無辜的族人連坐嗎?」
劉展好整以暇地瞧了瞧晶瑩圓滑地指尖,淡淡道。「袁將軍,徐烈拖至今日才發現宮中藏了外人。若次次如此,孤的性命由誰來負責?只責怪徐烈以及其一族,孤算是開恩了。」
開恩?這是哪門子的開恩!
「可是,就算這樣,罪責也是徐烈一人承擔。他的族人是無辜的,無需一併落罪,污了皇上的……聖明。」
劉展見若盈執意為那些從來未曾見面的徐烈族人求情,不禁笑得眉眼彎彎。
「恩……看在袁將軍的面上,孤就饒了他們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王福,將女人改入樂籍,男人嘛……」
他沉吟片刻,無視若盈秀麗的面容變得鐵青,緩緩吐出一句。
「男人就去了命根子,留在宮裡繼續伺候孤吧。」
「皇上!」若盈猛地站起身,臉頰被氣得熏紅。免去了那些族人地死罪,竟然讓他們淪落為娼妓和太監。這般令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他就如此漫不經心地道出。
這就是幽王劉展,她與爹、斐然哥哥出生入死效忠的君王嗎?
「袁將軍可有異議?」劉展接過王福遞來地「雪頂紅」,深深細了一口那香氣,笑道。「孤不是照將軍的意思,饒下他們地性命了?將軍還有什麼不滿意地麼?」
若盈一窒,垂首平復了許久,才壓下了想抽劍挖出這昏君的心,看看究竟是什麼顏色地衝動。
「皇上,您方才不是答應徐烈,饒恕他的族人麼?」
劉展漂亮的丹鳳眼一閃,譏諷一笑。
「孤有答應他嗎?」
若盈呆住了,許久才重重地吁了口氣。
君無戲言,她這次怕是幫了倒忙了……
側過頭,見原先有四人屍首的地上,只餘一灘灘血水,不由一怔。
「袁將軍應該不陌生,皇家影衛死後均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只是不知,究竟是哪個國家皇族的影衛,竟然一路跟隨著將軍到這幽國的皇宮來?」淺淺地抿了一口茶,劉展隨口問道。
「……微臣不知。」明眸一黯,袖中的雙拳拽緊。
那四個人……如果不是在浴池邊,一人丟出小石子提醒她有人靠近,以他們的修為,又怎會被輕易發現?
思及此,秀眉一蹙,疑惑地問道。
「皇上,既然這四人皆是皇家暗衛,又怎會這般容易被打敗?」
「問得好,」丹鳳眼一轉,得意一笑。「為了讓暗衛貼貼服服,皇家手中都會在他們身上下藥,平時不會有異狀,只是在某些條件下,會有些特別的功效。」
從腰側翻出一個粉綠的瓶子,在若盈面前搖了搖。
「很幸運的,孤得到這個引子,只要在附近下一點點……」他笑意更深了,「不過一丁點,那些暗衛就會失去招架之力,任人宰割了。」
若盈眨眨眼,「皇上如何得到這瓶引子的?而這藥對其他人都沒有作用嗎?」
「這藥對於平常人來說,毫無作用。至於這引子的來源嘛,恕孤不能告知袁將軍了。」收起瓶子,劉展笑得高深莫測。
瞅見王福還呆立在一旁,他淡淡道。
「王總管,不過立個小小的名目罷了。如果這點小事也要孤來代勞,那孤要你來作甚?」
王福聞言,肥胖的身子抖得如篩子,猛地跪下。
「奴、奴才該死,奴才立刻去辦,立刻就去辦。」
說完,就著那跪著的姿勢,緩緩往外爬了出去。
「稟報皇上,國丈大人來了。」一名侍衛驚顫地稟告道,頭低得幾乎貼到地面上。若盈明眸一瞇,終於要見到久聞多時的國丈了麼?
「快傳!」劉展一愣,歡喜地揚聲道。
「……不必了,」一人大步踏入,沉聲說道。來人微一躬身,抬手抱拳。
「見過皇上。」
「國丈不必多禮,」劉展慇勤地托起他,笑瞇瞇地說道。嗯,今天第二更啊!眼睛快睜8開了